军西官的落幕
煜浪
生命的陨落就像故事一样的简单,可是当他消失在人生之湖时它激起的涟漪,却留下些许遗憾,他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了未来……
初春的三月,万物带着生长的希望悄悄的匍匐前行,踏青的人们纷纷走出户外窥探着新的希望。伴着清明时节的第一场雨,王新一家从台湾起飞,几经周折的颠簸,悄悄的落在了荒凉的深山,落在历史淡忘的角落,这里有父亲的遗骸,这是他们一家第二次寻访,父亲安睡在这里已经六十多个春秋了,那时他还是孩提,现在已是老者,儿时早起在小巷背书的记忆好像还在昨天,父亲的威严依稀闪现,那时泥土堆砌的院墙还在记忆里飘荡着新鲜的气息,现在只有散落的记忆和物是人非的荒凉残存在记忆里伴着岁月发酵。
在高黎贡山的尾翼,奔流的龙江宛若一条巨龙冲破群山的阻隔,开拓出一线蜿蜒的空间,铸造一线流动的神秘生命线,在龙江边突起一个个平缓的村落,枕山而卧临江而巍,这就是王新儿时梦想起飞的地方,那时生活对他来说就是一个美丽的童话,如果家庭没有后来的变故,他们家的幸福与辉煌会一直线性的延伸,可是历史不能修改,生命不会想韭菜一样重新发芽。
王新的父亲是个精明的商人,虽然他长在黄泥里,可是并未影响他作为商人的精细和理想。据爷爷说他是靠着马锅头起家的,马锅头是大山农村发展历史上一个响亮的名字,生活的理想大多寄托在马锅头悠扬的铃声里,他们是大山里的交通工具,尤其在文明缺失的地方,马锅头成了传播文明的使者,外界的信息就是伴着他们的马鞭在大山里落地生根的。
王新的父亲是个有理想的马锅头,在同伴只是替别人买苦力养家糊口的时候,可是他却用心经营属于自己的人生,加上他识文断字,把当地的东西运出去,从缅甸那边把当地稀缺的东西运过来,所以不用几年的时间,王新家就富甲一方了,他出行的马队越来越多,他穿上了洋装,腰间挎着左轮手枪,肩背搏克大杠,本来英俊神武的他更显几分财主的神气,分明是有钱人的气派。
他随着生意的做大,做人的霸气也开始外露,首先是买田置地,其次是雇佣长短工,他们一家人成了收租、看账本锦衣玉食的地主家庭,耕田坝底、风餐露宿成为了珍藏的记忆,因为富有改变了他们一家的命运。由于他长期漂泊在外朋友越来越多,人脉越来越旺,加上他豪爽、仗义疏财,所以兄弟越来越多,自己家有了十几个背枪的护卫,他的出行有了别样的神威,最后被******授予了军西官的美誉,从此他身兼了军人的身份,他开始走向了穷苦大众的反面,走上一条不归路,缺乏思想的头脑不可能有光明的抉择,错误的政治投资葬送了全家的幸福。
革命年代,只有两种人,穷人和富人,王新家自然成了富人,富人的选择当然是******的麾下效命,从此他开始变得为富不仁,开始以暴力的手段维护他们的利益,开始为国名党服务,因为利益驱使所以他远离了穷苦人民,首先是为国名党提供情报,后来干脆和共产党对抗,武装走私军火,虽然发了不少财,可是悲剧的人生开始生根发芽。就在******溃逃到台湾后,他仍然为蒋家王朝效忠,最后他带着自己的孩子逃到了泰国,把两个儿子送上了飞往台湾的征程,因为家里有老人和妻子,所以他毅然回家准备把财务和亲人带出去,就在他回到家的当天和当地民兵大战一场,最后失败被捕,随着他的落幕成就了民兵英雄。他几经教导无效,最后被枪毙在芒市,草草的埋在荒山上,当他的亲人找到时已经只剩一个模糊的外形,臭气弥漫,心肝已被狗吃了,只有他腰间的发亮的皮裤带才能证明他的身份,后来开就匆匆抬回家火化埋在了大山里,那年他只有三十六岁,没人知道他当时的心情,只是逃到台湾的王新兄弟过上了没有父母亲人的期待生活,他们童年的幸福生活过早的画上了句号,留给他们是一个陌生的世界。
大山里的空气异常的干净,荒凉的山风刮得松树涛声阵阵,流淌着谈谈的松汁味,历史的悲壮与苍凉在这里显得淡泊,呼啸的山风吹拂着过去和未来,人烟稀薄的大山里没有节日的喜气,今天王新一家跨海而来点燃了回归的气息和喜悦,响亮的鞭炮声撕破山里的宁静,幽微的火药香弥漫在喜庆里,王新给父亲修建的豪华墓地十分的灼眼,严密的围墙边种下的紫竹已经长得郁郁葱葱,他们一家邀请来当地的所有亲戚欢聚在一起诉说着过去和将来……(2012-8-22于保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