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祜这个地方,算的上穷乡僻壤,早02年之前,这里还算的上一个大村庄,有这五六十户三百多不到四百口人。
而今这里却只余下五六十口人,且多为老人和小孩。
杨家祜算不上远离黄河,能说是黄河边上,确实从黄河边翻两个山头就能到达杨家祜。
杨家祜是在山上,从西面看的话,完全是一把椅子的造型。
杨家所在的后和为一岭,前桥为一岭,中间是大峁,前桥和后河就是椅子的扶手,而大峁就是椅子的靠背了。
巧而巧之,在大峁中断,比前桥和后河矮一截的地方,突出了一个平台,这个名为晌湾的地方是现在的加工社。
后和这座高在八百米海拔上的山头,原本独属于杨家,从后和岭山脚下到山顶一层叠一层的古老建筑,就是杨家以前的地主大院了。
可惜斗地主分田地之时,这些都被剥离了出去,成了别人的,而且许多华美的建筑也被拆掉了,门楼,门墙,所有东西都被破坏殆尽,只有余下第一门楼那厚重的墙坯还在下村口孤零零矗立着。
而如今的后和更是人去楼空,只于下那黑漆漆的窑洞,还有那许多坍塌的地方。
杨家回来了,黄全开着奥迪进村的,小汽车对于村子里的人来说,完全是稀罕物,于是有赶来看热闹的。
“业家发财了,听说在城里开了一家老大的古董店,一年能赚几百万。”
“是啊,业家那些年太困难了,把传下来的那点东西都差点败光,不过现在人家翻身了……”
“难道这是打算回来么?他家都在城里买楼房了,还会这旮旯里来干啥?”
在乡亲们的议论中,车子从前岭进村,绕大峁转到了后和。
杨家大院,上院和下院,都是坐北朝南,上院最西侧,是原本的西厢,不过现在已经被一堵墙隔开了,西厢的墙内,就是原来的工房,这工房很大,是窑洞的建筑方式,里面却是平顶。
有数百平方米大,而且是东开门,内里分成两段,前段是铁匠铺,后段是棉花铺。
工房往右开始,并列着四个窑洞,这是后来卷的,原本杨家的建筑是和工房齐平的,被拆掉后,就在后面卷了窑洞。
不过如今这四口窑洞却非杨家的,而是分给了远亲。如今却无人居住。
这排窑洞在往东,在它们后面又有一口窑洞,这是现在杨继武家的,而这口窑洞平行着,还有两口,在这两口窑洞的东边是杨家的下院,那里有着两个前后敞口的石楼,原本那里也能住人的,但被拆掉了二楼和后墙楼梯,现在前后通风,根本不能住人。
而且在石楼背上,原本石楼楼梯处,更是被开了一口西开门的小窑。
杨家上院和下院之下,还有一排建筑,这些建筑都是一尺正方的大青砖构成,屋顶上还能看出以往的结构,这排建筑被从中断开,依稀可见那里有着几级台阶,不过现在这上面却被盖了很厚的黄土,而且将这两排的青砖建筑顶上也压了有两到三米的土城。
这一排建筑原本是杨家的二牌楼,在二牌楼之下,又是一层,这层比二排楼更宽,二排楼左右两侧都是六间,而这三排楼却分成了五段,每段两间青砖屋。
在三牌楼之下,也就是门楼一进来的那一排建筑,是单排两段建筑,中间隔着老大一段距离,那里原本是二道门楼的,如今却只剩下了两道石桥。那些台阶建筑都被拆掉了,就连地上铺着的青砖也不知去了哪里,露出光秃秃一截截的胶泥夯土,也是如今的行路。
只有在三道牌楼条被直接开到二道牌楼斜向上的山道前端还有短短数十米的青砖道,以前这条道是横贯三道牌楼的,被开除新道之后,中间的都被拆掉或者掩埋起来了,只有起始部分还能用的上,才被留了下来。
如今的杨家只剩下被搬空了的工房,和现在居住的那一口窑洞以及下院那没用的两个敞口石楼。
杨父与杨继武一起回来了,这次父子二人归家,这次杨父回来一是回来看看自己的父亲,二是准备翻修杨家,和迁坟。
杨家的祖坟已经满了,杨继武的奶奶都是埋在坟地外圈的,那个封地现在有三家人在祭扫,如今一代一代下来关系逐渐远了,这迁坟之事也是迫在眉睫了。
二就是翻修杨家了,杨家的根在杨家祜,虽然常年住在城里,可一到种地节假日必会回家,这里才是家,现在有钱了,自然不会让一家人屈居于一口窑洞之内了。
这事要开动,那就是大事,自然需要有人做主,如今杨老爷子虽然七十九岁的高龄了,可在忙的时候还是他一个人在打理着杨家那三十六亩的自留地,很是健朗。
不过这也是杨继武心中永远的痛,前世家里没钱,而且爷爷一直表现的比别人都要强健,直到八十岁之时,耳不聋眼不花,更是一直在背二百多斤的粮食,谁也没有想到他突然就倒下了。
不过如今杨继武可不会让这种事情在发生,有着神农传承,爷爷的疾病一眼就看了出来,原来是高血压,这不是大病,却也不属于小病一个不慎就会丧命。
回家了,杨老爷子自然高兴,更是去了一趟远在红泥塔岔沟的菜园中摘了新鲜蔬菜,将前段时间杨继武新买的冰箱中的肉拿了出来,给大家动手炒了几个菜。
杨老爷子年轻的时候,能文能武,在三十多年前更是县公社的大厨,手艺自然不差,而文和武就不怎么地了,虽然有家传的剑谱和宝剑,可那东西他也看不懂,剑更是在小时候被杨承文和杨继武两兄弟在碾子上夸宝的时候碾断了。
“爸,小武打算给咱家重看个坟地把坟迁出来,也想将咱家修成原来的样子,您看这事能行么?”杨业出口问道,他也不知道杨姥爷对迁坟这事怎么看。
“迁坟能迁,本来祖坟就没有我这一代,更是把小武武的奶奶埋在了坟地边上,祖坟早就满了,其它两家前段时间也跟我说过这事,阿武的小爷爷和小奶奶岁数也都比我大,这些年身子骨也弱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去了,这事他们也急,呆会我去找他们说说,你去老应那里跟他说道说道,至于这翻修……”杨老爷子盯着杨继武看了一眼问道。
“小武这是你得意思吧?你是怎么个想法?还想住在这土旮旯里?”杨老爷的意思其实很不远让自己的儿孙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过苦日子,走出去了就不想让他们在回来了。
“这里是咱的家。”杨家祜有太多不能割舍的东西了。
“你准备怎翻修?”杨老爷追问杨继武的想法。
“建成以前的样子,在改一些地方,我已经想好了。”杨继武前世就翻修过一次老家,只不过前世他最后并未回到这里,翻修也是很简单的翻修了一遍。
“那要不少钱,你能拿的出来?”杨老爷子还是有些担忧。
“能。”对于杨继武肯定的回答,杨老爷子多少有些不信,杨父也不知道现在自己这个能干的小儿子有多少钱了,只知道他上次出去之时大概带了八十万左右,去干什么了杨父也不清楚,黄全也没说,只知道这次赚了没赔,至于赚了多少他更是不清楚了。
只不过疑惑的看向黄全之时,却见他点头,知道儿子应该有那本事,遂不在问。
“那就这么定下来了,下午你随你爸去老应那里问问,完了在合计。”杨老爷子就这么定下了。
午饭后,杨继武随同杨父带了些礼品去了“老应”那。
老应原名杨应,乃是附近有名的阴阳师,帮人婚礼看日子,看坟地等等。
只是近些年来岁数大了,两个儿子也都事业有成,尤其是小儿子在县委工作后,就不在搞这迷信封建了。
不过村里人要是有个什么事情需要,还是会来找他,他也会给人看看。
老应住得地方同是在后和,不过却不再杨家原本的范围之内,而是在杨家大院边上,三牌楼的西方,那里现在住着四户人家,修建的时候也是依照着杨家原本的格局来的,于二牌楼和三牌楼的建筑对齐了。
“宏业,和庆武来了啊,快进来坐。”老应算得上村里有学识的人了,家里摆满了花花草草,小院打理的如同世外桃源,就算现在已入冬季,庭院的阳台上,还是绿意盎然,杜鹃和蟹爪莲开得正旺。
宏业,庆武这个叫法全村只有老应一个会叫,而且他也热衷于这种叫法,一直未曾改过口。
这源于起名一事,村子里大多数人的名字都是老应起的,油漆杨父这一辈,但是杨老爷子也是个有个性的人,到了他家孩子的时候,就自己给起名的。
按照辈分来算,杨父这一代,杨继武二爷爷家的杨宏图是老大,名字是老应给起的,如果一直按照他起名的方式来算的话,这一辈就是宏字辈,杨父应该叫杨宏业。
以此类推,到了杨继武这一代,杨宏图的儿子被杨应起名为杨庆彬,这一辈就是庆字辈,但杨继武的名字也是老爷子做主起的,承文继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