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一起痛苦有用吗?除了给有心之人一个强大的破绽之外还有别的好处吗?”
不等慕凌枭竭尽全力的一掌拍在胸口,风谣就冷冷开口了。她从不以为自残的方式有多打动人,只觉得很幼稚,很可笑。
他这样子无非就是加速他们的死亡之路,给蒙欧一个下手的好时机罢了。他的手停在空中,僵硬的举在了那里。
许久,他放下手,轻轻贴在了她娇嫩的脸颊上,来回心疼的厮磨着。她说得对,陪着她痛苦是没有用的。仇敌还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随时打算出击。
“是我太幼稚了,瑶儿,我们回家吧。对于爹哋,求你放过他一次好吗?他深知愧对风家,如果你真要杀他,他绝不会反抗的,但我真的不希望看到这种事发生。”他祈求道,脸上悲情一片。
“如果我杀了他,你会放过我?你会放下心中的芥蒂坦然的面对我?”
“……”
“所以,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就别指望别人能做到了。”风谣冷呲道,轻轻合上了眸子。她不想再说话,心中很累,很痛苦。
这些日子以来她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一旦激怒就会牵动心脉不断吐血。欧阳已经无法控制她的心伤,只不断要求她调节心情,奈何她做不到。所以她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也不想去与慕凌枭再争执什么。
孰是孰非,总有天定!她杀不了,报应总会来的。
慕凌枭被她堵得哑口无言的,他愣了许久,才轰动油门缓缓离开了东海边,直奔天水伊人别墅区。
此时已经是午夜时分,马路上没有过往的车辆,显得尤其安静,车厢的气氛特别压抑,像有一场暴风雨即将展开似得。透着一股让人窒息的诡异。
风谣依然眯着眼睛在假寐,慕凌枭知道她没有睡着,因为她的呼吸太过平静。他的车速不快,因为他不想那么早回到别墅。他怕她和父亲之间会有什么摩擦。
怎么解决此事,他还是没有任何头绪。这是一个死结,不会那么轻易解开的。
“瑶儿,云薇的伤是你造成的吗?”忽然想起早间在风起发生的事情,慕凌枭打破了沉默问道。
“是我又怎样?想为她打抱不平吗?”风谣心中有股怨气,颇有些挑衅的掀开眸子睨着他,唇角有些淡淡的嘲讽。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你和她之间似乎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怎么会把她伤的那么重。”慕凌枭无奈的瞥了风谣一眼,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他一直以为这是个误会,可风谣却一口承认了,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他不是在为云薇不平,而是在为风谣的转变难过,她真的变得他不太认识了。
“心疼了是吗?那你可以来为她声讨啊?把我也打得半身不遂,然后给她一个交代啊?”
风谣误解了慕凌枭的意思,心头一股怒火陡然涌起。他这是几个意思?他不服?不甘?还是怎么的?
“反正我如果杀了你父亲,我们之间也升级为仇人了。又伤了你的恋人,我们更是有着血海深仇了。你报复我啊?”她冷冷讥讽着他,刺激着他。仿佛是故意,又仿佛在宣泄心中的不满。
他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什么时候担心过她呢?他一上来就质问她,摆明了就觉得这事是她做的。如果他真的那么信任她,又怎么会来问呢?
所以,云薇说的没错,他根本就不爱她了。呵呵,爱与不爱有那么重要么?她不平个什么劲?
她心酸又狼狈的暗忖着,心里的怒火越来越旺盛。而她没想到的是慕凌枭的火气也因为她无理取闹的腾的一下冒了出来。他一个急刹停住车,斜眸痛心的看着风谣,有种说不出来的挣扎。
“瑶儿,你变了,变得我都有些不认识了。”
“我们什么时候又认识过?”她挑眉道,一股倔强在眼底流转。他的话显然挑起了她心中一直在压抑的怒火,让她有一触即发的架势。
“……瑶儿,你一定要这样跟我针锋相对吗?你把云薇伤成那样还有理了吗?知不知道那是一个靠身材吃饭的女人,她半身不遂你让她怎么活下去?”
慕凌枭本是就事论事,没有为云薇出头的意思。可听在风谣耳朵里却是那么的刺耳。她冷冷的盯着他,慢慢支起了虚脱不堪的身子,眸子有股特别浓烈的寒霜在流转。
女人在嫉妒的时候极其的不理智,包括风谣也是。她想起了云薇那些刺激挖苦她的话,想起了她住在庄园很久的话。她仿佛明白了什么。
“慕凌枭,我就是这么一个可恶的女人,我就是要把看不顺眼的都杀了,弄残了。你能把我怎么地?杀了我?来啊?”
她并未看到慕凌枭眼中一闪即逝的懊恼,他在话一出口的时候就觉得这样笃定有些过分。可风谣的回答却让他那点悔意荡然无存。一股怒火从他心间燃气,源源不断的升上了脑门。
“瑶儿,我以为你会给我些解释。”
他压抑着怒火道,眼底盛满了痛心。她怎么会变得这样?她不是一直都非常善良的吗?她能大度的原谅杜玲,原谅雪儿,却对云薇那么下狠手,难道就因为之前那不实的传闻?
“哈哈,解释?我跟你解释?你是我什么人啊我跟你解释?慕凌枭,你太把你当回事了!我风谣的字典里,就从来没有‘慕凌枭’三个字!”
风谣冷冷说完就推开车里要下车,却被慕凌枭一把抓住了手。他被她的话震撼了,刺激了。他是她的什么人?她难道还不自知她是他慕凌枭的女人吗?这么嚣张,是因为他太过宽容她?
“你刚才说什么?”他咬牙道,丝毫不掩饰眼底的盛怒。
“听不懂?还是不敢听?呵!”她扯掉他的手,钻出轿车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慕凌枭,你在我生命中不过是一个过客而已,不用把我缠得太紧。我不屑也不需要你在我身边,所以你从此以后离我远点,别在我面前像个幽灵似得如影随形,我很讨厌!还有,不要碍着我报仇,否则我连你一起杀!”
言罢,她头也不回的走开,招了一辆的士绝尘而去。慕凌枭怒视着那辆远去的的士,那双绝世的星眸仿佛很喷出火来似得嫣红。他油门一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追了上去。
只是,风谣并没有回家,而是让司机把车开往了玛利亚医院。她想去看看慕念恩,想问他一些话。
夜深人静
玛利亚医院静谧得像个天堂,这里除了住院部,均是灯火通明,像是白昼似得。
风谣准确无误的来到了慕念恩所在的病房前,门外有四个保镖守着,个个都很尽责。看着她走上前,均一致的挡在了病房门口,不让她进去。
“风小姐,二老爷说了,这里不得任何人进入,你走吧。”保镖嘴里的二老爷便是慕念得,在慕念恩重病后他就来到了医院守护,一直不曾离去。
“我只是看看他。”风谣心情有些不好,没什么好脸色。她冷冷瞥了眼四个保镖,想推开他们挤进去。
“风小姐,请别为难我们,否则我们不客气了。”保镖其实很想对她不客气,但因为慕念得交代过,所以在隐忍着。此时见得风谣挑衅,脸色也就寒了下来。
“让她进来!”
蓦然,病房中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令风谣心头一震,不觉有些心酸。这声音,不是师叔还有谁?
她推开门走进去,看到了倚在窗边的慕念得。他的脸上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还是平日里那幅淡漠的样子。而病床上的慕念恩并没有醒过来,还在昏睡着,看起来比醒着的时候要慈祥得多。
风谣冷冷盯着昏迷的慕念恩,心头不觉有些不是滋味。她之前本就无心杀慕念恩,放狠话只是因为慕凌枭的出现打破了她的平衡。眼下这样的结局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她不用手刃他,他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对一个商场枭雄而言,还有什么比让他一无所有更残忍的呢?
许久,她转过头,瞥向了慕念得,竟不知道要怎么称呼他了。曾经风驰死了时候,他就收留着她和莫峰,教他们功夫,教他们如何放下心中仇恨。
而他自己呢,却又在助纣为虐。这事,不可谓不狗血!
“风丫头,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医生宣布他已经植物人了,你心里的恨,应该也释怀了吧?”
慕念得淡淡掀眸,用缓慢的语速说道。他还是那么淡漠,那么从容。没有上次被揭穿时那么狼狈了。
“师叔,这么多年,你为何一直瞒着我们?”风谣走上前立在窗边,轻轻拉开了一丝窗缝。外面还吹着冷风,把她冷得瑟瑟发抖。
慕念得看到风谣狼狈的装束,不由得蹙了蹙眉,“你怎么了?全身都是湿的,还穿着男人的衣服?”
“师叔,你没有回答我。”风谣固执的看着他,很倔强。
“丫头,每个人都会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也会有苦衷。我是慕家的人,当年也是大哥给了我自由。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只是在信守我的一份承诺而已。不告诉你们是觉得没有必要,这是家事。”
“……所以,你也帮着他来对付我。”
“我们都会做不得已的事情,不是吗?没有因就没有果,我曾经劝过你们,劝过大哥。但谁都没有听,眼下这样的结果,你还满意吗?”
“师叔,风家是被灭门的,只有我了。”
“丫头,你有没有想过冤冤相报何时了。如果仇恨在你这一代终结,那么下一代会很幸福的生活。如果你执意报仇,那么着是一个死循环,你想过吗?”
“……”
慕念得一席话令风谣哑然,她愣了愣没有回答,有些窘迫。
“夜深了,快回去休息吧。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会轻松很多。”
风谣再次哑然,淡淡瞥了慕念得一眼:终结仇恨?怎么可能的事情?她做不到,风家的列祖列宗也不会让她这样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