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帝抬眼,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欲望,抬手轻轻的擦拭着她的额间:“璟儿,莫怕。”
月璟听罢,心里却还是忍不住一阵一阵恐惧袭来。
她将手紧紧的放在胸前,双眼里倾泻着泪水,慢慢的滑落腮边。
萧帝心中一紧,一双凤眸微眯,黝黑的眸子里,绽放着寒冷的光芒,心道:敢伤璟儿之人,他日,必得他十倍奉还。
心中虽是这般的想,但还是极快的掩去那光芒,极其温柔的将月璟揽入怀中,细声安慰:“璟儿,莫怕,父皇在这,父皇在这。”
幼时,每当月璟害怕之时,他便会这般静静的在她耳旁安慰。那时,他待她却是父女。
只不知何时,那种宠溺的感觉变味,在他的心里,在难将璟儿当做是女儿。
只知,璟儿于他,已融入骨血。在难分离。
夜晚的风,带着十足的凉爽之气,轻轻的拂上脸颊。
刚刚梳洗完的萧帝,一身白袍,静静的立在夜色中,微敛的眸子,让人瞧不出是何意味。
洛烨立在萧帝的身后,素来含笑的面容,此刻已布上一阵严肃之意。
“皇上,此行如何?”
“嗯,韩相,却是厉害。朕苦寻,却无果。”
萧帝的声音带着令人彻骨的寒冷之意。洛烨的心,陡然一窒。跟随萧帝甚久,知晓萧帝已无耐心。是时候收棋了。
这般想着,面上挂了一丝的笑意:“韩相,便是在聪明,到底也是抵不上皇上的。”
萧帝听罢,面色倒是一笑,微侧头,像礼物的方向望了去。一身素白色的衣袍,在风中徐徐的飘着。传来一阵猎猎的风吹过的声音。
洛烨顺着萧帝的目光望去,眸光陡然变得柔和起来。
他知道,璟儿就在那里,安睡。可,他却永远也不能在触碰她。
嘴角处扯出一丝的苦笑,继而在萧帝的示意下,转身离去。
萧帝一个掠身便要进入内室。
却见一个白影闪过,他的嘴角蓦然的勾起一抹笑意:“国师。”
“皇上。”
承璟的声音虽是温和,却带着些许的冷然。
萧帝倒也不怪他的无礼,只是微微的敛了敛眉目,一双凤眸耷拉着:“深夜未安寝,国师所谓何事?”
承璟听出萧帝声音里的不悦,却到未在意,只是捋了捋身上,白天穿着的白袍,神色淡定:“好好对她,可好?”
“朕对她,一向都好。”
萧帝的声音里带着狠戾,本是淡漠的面容,此刻带了肃杀之意。
“可你总飘忽不定,她会害怕。”
承璟不理会萧帝神色的肃然之气,只是一味的说着自己想要表达的话语。
“记住你的身份,你只是,国师。”
萧帝此时只觉一阵血气上涌,再也不能忍耐,面色上早已不再是微敛的肃杀,隐忍的双手,紧捏成拳。
他在韩相府邸,数日。
月璟的一举一动,他都听得仔细。
一日,月璟郡主初见国师,惊为天人。
二日,月璟郡主亲自煮茶,与国师品茗。
三日,月璟郡主与国师举动亲密,更有国师为月璟郡主紧拢衣袍。
四日,月璟郡主哭泣,国师为她擦泪。
五日,月璟郡主与国师相对而坐,两人竟似相熟。
六日……
双手蓦然的紧按穴位,那突来的疼痛不断的侵袭着他的感官,令他不能自制。不消片刻,便已伏跪在地上。
“皇上,中毒已深。”
承璟并没有何太大的反应,只是淡然的移步,走到了萧帝的身旁,细吐几字。
萧帝微带诧异,但转念一想,承璟贵为国师,能知此事,倒也不奇怪。只是强忍了痛意,声音里带着淡然:
“你既已知晓,便为朕保密罢。”
“当是如此。只,你可答应,不再让她猜你的心?”
承璟还在不依不饶。
萧帝微微的闭上了双眸,跪在地上,一阵一阵微弱的喘气声,不断地传来。
隐在暗处的月璟,心里猛然一紧,强忍着自己想要去扶萧帝的冲动。细细的听着。
“朕与她,不需你费心。”
冷漠的话语,渐渐的传入月璟的心中。
尽管早知他不喜人威胁,可还是希望他能说出答应的话。其实,猜他的心,真的太累、太累,累到她不想在坚持下去。
可,这又何尝不是注定。注定,她一生摆脱不了。
就如她方才回忆起的那一幕,那夜,她承受屈辱的一幕。
此生难忘。
“我是这世上,最有资格关心她的事之人。”
承璟的声音里冷然之气,愈发的重了。
月璟的心里,不断的回想着这一句话。连她自己也不清楚,方才突然生出的怒火,便在顷刻间悄然而逝。心里,只剩下宁静。
双眼里早已是止不住的涩意,一滴一滴晶莹透亮的泪水,慢慢的滑落腮边,继而低落在地上。
她的心里,却不在觉得悲伤,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宁静。
彷如他们二人之间,认识多年。彷如自己等待这句话,已许久。而今,终得偿所愿。
华丽的床幔还在眼前飘荡,月璟的眼前却闪现出一幅景致。那满目的山野风光,微风在轻拂。山中鸟虫皆在欢快的歌唱。尤是那眼前所见的淡紫色的小花,在风中摇曳起舞。
月璟的心,感觉到无比的宁静。那飘渺的景色里有着熟悉的白色身影,银发。依旧是背面着他,带着与往日里没有的孤冷。他的身旁,依旧静立着那紫色华服的女子,慢慢的伸手,轻挽起男子的手臂。将头慢慢的倚靠在上面。那神情带着分外的满足与幸福。
“璟儿,哭了?”
萧逸轩抬手轻轻的拂去她脸颊陡然滑落的泪滴,心中异常的涌起心疼。
“嗯,没事。”
月璟静静的从那梦中绚丽的景色里醒来,双眼恬静的望着身旁的男子,依旧是丰神俊朗,令她着迷。不,亦或是令萧月璟着迷,那一个她着迷。
萧逸轩的神情冷淡,没有多大的起伏,眯着那双凤眸,淡淡的望了她一眼,只是轻声的嘱咐:
“好些照顾好自己,朕过几日接你,回家。”
他已经走了,月璟的心里却异常的柔软,昨日听到的话,分明的还在耳旁。此刻,却奇异被的隐去了。心,只是执着的在为他那句淡漠:“回家”二字而涌起无限的温暖。
阳光已渐渐的升起,带着那令人舒适的温暖温度,打在人的身上、心上。月璟的心也应景的随之而快乐。满面的笑容,彷如那三四月的桃花般,那般的美丽、泫然。
承璟难得见她的笑容,这番乍然见到,明显的带了股诧异。但却也十分的镇定。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看来你心情,甚好。”
“托国师的福,心情确实不错。”月璟回答时,笑容还留在脸上,从昨日的话语中,她已经知道了国师对她的好。这番,也愿意在他的面前展现最真实的自己。
承璟没有预料到她会如此回答,一时倒也没了应答之语。便微微的笑了笑,转身忙自个儿的事去了。
月璟见他没理自己,便觉实在是无聊。想着,不若去告诉蝶儿,让她心里有个底。这般想着,便也就这般去做了。
烟雨殿,是烟贵妃的住处。
皇宫内阁,亭台楼宇,无不精致不可比拟。月璟见着那满目的景色的时候,诧然觉着自己最近,一直沉浸在难过之中,竟忘记了山水也是这发的怡人。不觉,便也就被吸引住,停留了会。
“大胆贱婢,竟然叨扰烟贵妃赏花。”是水英的声音。
月璟睁开微眯的眼,望见前方一群锦衣华服的女人,渐渐的近了,只见中间一位着淡紫色服装的女子,身姿妖娆,缓步走来。
“水英,可不许这般说月璟郡主。”
柳如烟望见前方之人是萧月璟之后,心里有些诧异。但转瞬撇了撇身旁静立的蝶儿,倒也释然。
“月璟见过烟姐姐。”
月璟没有承认自己被贬的身份,反倒是以姐姐去称呼烟贵妃,这般的阵势,到也唬到那些宫婢,令她们一时没了声响,静静的望向自己家的主子,看她的反应如何。
“嗯,月璟快快过来。瞧着皇上一向心疼你,怎却下了狠心,贬谪你去做侍候人的奴才。真真心疼你家姐姐我了。”
柳如烟知晓月璟的意图,不过是想要让她没发为难她罢了。虽是,她近来却是没办法去为难她,但也不代表就真拿她没办法了。既然你已当我是敌人,自是知晓那事是我所做,我又何须留下情面与你。
月璟显然从未遇到这样的话,到一时给噎住。想着烟贵妃果然不能小觑。便乖顺的趁势呜咽几句,就像烟贵妃的身旁靠去:“姐姐,你可得为我做主。”
烟贵妃显然没有料到月璟此番的举动,略为有些诧异。但转瞬恢复了那笑面模样:“那是自然,来,璟儿。先去姐姐殿内小憩,如何?”
烟贵妃说着便将月璟揽入怀里。月璟没有反抗,一派的乖顺模样。轻轻的应而来声,便随着她们一行人到了烟雨殿。
天气还尚未回温,四周都飘浮着一阵一阵的凉气。月璟冷的有些打哆嗦。
“还不去准备暖炉,冻着郡主,该当何罪?”烟贵妃瞧见月璟的模样,高声喝斥静立的侍婢。
水英略有些诧异,平日里烟贵妃身子素来便喜欢那天气凉些,方才便也没有注意着去加些炉火。且,主子不是一向都不喜欢月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