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逸抿了抿嘴唇,擦掉了泪痕,望着岳婉儿道:“好,你我便完成这交杯之礼!”
他端起了酒杯,却见岳婉儿也随之举起,脸庞上露出笑意。两人缓缓靠近之时,叶逸暴起出手,趁岳婉儿闭眼的那一刻,封住了她身上的大穴。
叶逸本是武修,加上有偷袭之功,即便岳婉儿修为比他高很多,却还是着了道。
他怜惜地看着眼前的佳人,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又将那已经送到岳婉儿嘴边的酒杯取了下来,并轻轻地将她抱入怀中。
“犯下弥天大罪的人是我,该死的人也只是我。婉儿,答应我,好好活下去,不能和你白头到老我已经很伤心了,不要让我去了另外一个世界,还要为你伤心!”
望着叶逸的脸庞,岳婉儿终于也流出了眼泪,“为什么,为什么你每次都要抛下我,就算你现在阻止了我,难道等你离开以后,我就不会找过去了吗?”
”我不想你看到我死前的模样,婉儿,对不起!“叶逸说完,便用禁仙指封住了岳婉儿的穴位,让其暂时晕了过去。
他冷冷地看着山崖处的洞口,出声道:“出来吧,既然已经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洞口之处,传来一阵咳嗽之声,而后便听到略有些轻浮的脚步,缓缓向洞内走来。
当看到那个人影之时,叶逸摄来了诛邪,持在手中,冷冷地道:“真的是你,我与你无冤无仇,待你如兄弟一般,你为何要如此害我?”
司徒风缓缓而来,在祭坛之外坐下,望着叶逸道:“我也不想这样,可为了活下去,我不得不这么做!”
“我记得我曾跟你们说过,我体内精气被夺,活不过二十岁。唯一能够让我活下去的办法,就是收集特殊体质的精气本源,强化自己的肉身!”
在莫芷凝出事的时候,叶逸就曾怀疑过司徒风。最开始怀疑的灵曦公主,不可能与白暮南有所牵连。悠悠虽然有可能,但悠悠的嫌疑太明显了,她当时就与莫芷凝在一起,若她与白暮南勾结,不管有没有被发现,都难免成为叶逸怨恨的对象。以悠悠平日里的表现,也不可能有这么深的城府。
除了这二人之外,唯一有机会接触莫芷凝的,就只有司徒风。
叶逸想要站起来,杀了此人。可在这个时候,他却发现体内的天罡精气无法调动,连肉身的力量都无法动用。
他将岳婉儿放到一旁,神色狰狞地想要站起来,可无论如何努力,竟然无法做到。
“别白费力气了,”司徒风看了看四周,又道:“这洞内弥漫着酥骨软体香,这东西本来无毒,可要是混合了我身上散发出来的雨花香味,就会让人全身酥软,真气无法调动,道境之下,任你如何天才,都不可能抵抗得了!”
司徒风神色淡然,凝视着挣扎的叶逸平静说道。
看到叶逸挣扎的模样,司徒风似乎有些不忍,又说道:“叶兄,若不是因为我时间不多了,我也不愿对你出手!我知道你现在恨我,像我这样的阴险小人,也的确招人痛恨!可是叶兄却不知道,我也像你痛恨我一样,痛恨着另外一个人!”
“我曾经也与叶兄一样,是一个武修中的特殊体质,我的体质,便是与天罡体齐名的地煞之体!”
听到此处,叶逸不再做无谓的挣扎,反而坐了下来,冷冷地看着司徒风。
“我从小生活在一个武修家族之中,虽然是庶子,但因为我的体质,却比那些嫡子的地位还高!”司徒风自嘲地笑了笑,道:“那时候的我年轻气盛,目空一切,丝毫不懂得收敛。这也招来了那些嫡子的厌恶和痛恨!”
“终于有一天,那个人抓走了我同胞妹妹,把我引出家族,废了我体内的地煞精气,让我就此沦为废人!”
司徒风神色疯狂,似乎又想起了那一幕,那一个人,许久之后,才恢复了平静。
“我被废之后,家族只是象征性的打了那人一顿,然后这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司徒风说到此处,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又道:“可怜我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家族为了平息我们这一脉的怒火,送来了一株木灵仙莲,这才让我苟活了下来!”
司徒风看向叶逸,又狰狞地道:“叶兄,换作是你,你能甘心吗?若不是为了活下去,若不是为了让那个害我之人付出代价,我堂堂地煞之体,岂能去专研这等阴诡之术!”
发现了叶逸那冰冷的眼神,司徒风的情绪平静下来,叹息一声道:“叶兄是少有的让我佩服之人,好几次我都有了放弃的打算,现在弄成这般模样,我已经退无可退,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
“若不是我心有不甘,我宁可做叶兄的兄弟,就算死也无悔!”
“说完了吗,现在你成功了,我现在任由你摆布了,你是不是很得意?”在这一刻,叶逸突然变得十分冷静,淡然说道。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我的?是我与芷凝成亲的时候吗?”
司徒风摇了摇头,苦笑道:“这盘棋叶兄还是没看明白,我比叶兄所想的要阴险得多!”
“叶兄从武帝墓出来之后,就已经掉入了棋盘之内了!当初你我出来之后,我便偷偷给了南宫兄一个传信符,并告诉他,外面惦记叶兄身上宝物之人太多了,叶兄若从临云宗出来,让他务必捏碎传信符,告知于我!”
“叶兄去秦族之时,与白暮南相遇并非偶然,全都是我一手设计的!”
“武村之殇,也并非是岳婉儿带的路,而是我早已告知了白暮南如何进入。那玄阴圣宫的老婆子根本就不知道,她在这其中的作用,并不是带白暮南进入武村,而是让她吸引所有怀疑之人的注意力。就算你没有去玄阴圣宫,我也会通过白暮南之口,让那老婆子告诉岳婉儿的!”
“叶兄是个重情之人,我没有料到你会孤身一人去太乙门。最开始我只是想要在你和白暮南之间弄出不可调和的矛盾,让白暮南想方设法的杀了你。那样的话,在你死去之后,我就可以夺下你体内天罡精气的本源!”
“经你这么一闹,太乙门却将你囚禁在寒月洞府之内。”司徒风露出一丝苦笑:“十年,我哪里还能撑得过十年?”
“我通知了血蛭,让他前去太乙门看望你!另一边我则让白暮南放出寒月洞府的寒潭之气,血蛭见到你受了虐待,必定会想方设法带你出来!”
“后来的事,你都猜到了,莫芷凝是因为我与公主的谈话才离开的,也是我通知白暮南的。”
说到此处,司徒风长叹一声:“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叶兄为了一个女人,会如此偏激,竟然引发了那么大的一场灾难!”
“那股力量,太强大了。我也不敢确定叶兄到底有没有死去,但我还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灾难过后,我就来此地布置了酥骨软体香,若是叶兄活着,必定会来此地。叶兄犯下这等过错,必定悔恨无比,心伤之下防备也会减少很多,加上此地乃是叶兄心中少有的净土,警惕心理将会降到最低,种种因素,才让我的这个拙劣的毒攻计划成功完成!”
听完这些后,叶逸突然微笑出来,而后道:“谢谢你在我临死之前,让我死得明白!你果然是智计无双,这一手阴诡之术,可比什么地煞之体强太多了!”
司徒风立即跪下,对叶逸一拜道:“司徒风自知愧对叶兄,若有来世,必定做牛做马,补偿今世之亏欠!可我确有不得不为的苦衷,请叶兄成全!”
叶逸讥讽地望着他,笑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这般假惺惺的还有意思吗?此身已由不得我,成不成全,难道结果会有何不同吗?”
“动手吧,你忙活了这么久,是该收取回报的时候了!我只求你放过婉儿,她不知道是你,她也威胁不了你!”
司徒风长叹一声,站了起来,对叶逸点了点头。他取出罗盘,却看到那上面的指针直指叶逸,在司徒风的拨弄之下,那罗盘像是打开了某种机关,飞到叶逸的头顶之上,一股股无形的力量,将叶逸包围其中。
叶逸枯坐在地,不能动弹。他只感觉到生命气息被那种神秘的力量吸扯而去,身体渐渐变得虚弱,精神也渐渐萎靡,片刻之后,便晕倒在地。
没过多久,那罗盘飞回了司徒风手中。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二人,向洞外走了出去。
武帝墓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两副年轻的身体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在这二人之间,那些酒菜还原原本本地放在地上,吸引了一条蜈蚣在菜肴上来回穿梭。
许久过后,三道身影御空而来,当踏入洞内的时候,夜傲神色大变,立即扑了上去,将叶逸的身体扶了起来。
他一手搭在叶逸的脉搏之上,感觉到叶逸体内的生命气息已经所剩不多,他立即输送一道精纯的内力进入叶逸的体内,却还是无法将其唤醒。
“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赤木神色凝重,出声说道。
在检查了岳婉儿后,他来到叶逸的另外一边,将手搭在叶逸的另外一只手上,又皱眉道:“谁这么恶毒,竟然夺走了他体内的天罡本源?”
夜傲神色慌乱,立即对赤木跪拜道:“圣者,您神通广大,求您救救他,哪怕他此生再也无法修炼,做个凡人也好!”
夜傲与叶逸之间,犹如父子,见到叶逸这般,他哪里还能保持道境高手的风范,只像是一个普通的人父。
赤木摇了摇头,道:“本源被夺,这比大道之伤还要严重,除了君上之外,只怕无人能够修复!只是君上是何等身份,岂能为了一个被废掉的天罡体浪费修为!”
说到此处,赤木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还有一个办法,也不知道行还是不行!临云子现在就在九幽之地,或许他能想到办法。这是他的徒子徒孙,他总不能见死不救!你与他有些缘分,不如你先带他过去试试,成与不成,只能听天由命了!”
夜傲闻言大惊,临云子多年来杳无音讯,未曾回过临云宗一次。夜傲一直以为,这老东西应该已经死在外面了。
赤木取出一个透明宝珠,上面散发这浓浓的木灵之气。他将其放入叶逸的嘴里,又说道:“此物可以让他再活半个月,这半个月必须找到弥补本源之法,否则他必死无疑!”
“夜傲,我送你去九幽之地,无论成与不成,你见到临云子之后,务必赶往血神宫,有关于临云子的事情,你二人不得向任何人提及!”
夜傲站了起来,与袁岳一起,对赤木一拜道在:“谨遵圣者吩咐!”
“嗯!”赤木点了点头,又道:“这小姑娘天资不错,也在我血神宫收取精英弟子的范围之内,从今以后,你二人就辅佐她吧,你们都属于北蛮一地,她应该不会难为你们!”
“是,谨遵圣者吩咐!”两人再次一拜道。
赤木看了一眼夜傲抱起的叶逸,笑了笑,道:“这小子曾经叫过我一声大哥,如今我就帮他一次,也算是接下了这一段缘分!”
赤木手捏法印,在他面前,虚空裂开,出现了一道裂缝,从此地看去,那裂缝另外一边,传来阴森恐怖的气息,仿佛永堕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