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的电影乏善可陈,不过收梢时拍到一场喜宴却实在很搞笑,整个电影院的人都笑,亦微也给传染了,在无厘头的声浪中肆无忌惮地咧着嘴。
之后,黑暗里,顾明辉突然低声对她说,"亦微,我想过跟你结婚。"
她坐在他的右手边,听了这话,没出声,也没动,但心里很不舒服,像在水果沙拉里看见一具蝇尸。好在不久就到了剧终,场灯一亮,她头一个站起身走出去,不想看到顾明辉的脸。有些话,在有些人之间,说出来真会令人不悦,其实倒也无关讲对或是讲错,只是把它讲出来,没意思。
已经是深夜,空气中荡着几粒雪,亦微站在电影院门口抽烟,身畔涌走的人潮中,有人"伊伊哦哦"哼着电影里的主题曲。顾明辉把车开过来,她僵持一会儿,忽然不想上车,但后面跟着一条车龙已经在摁喇叭,不得已只好拉开门坐进去。
"怎么了?不高兴?"他明知故问。亦微冷着脸没答他。
但顾明辉却敢接着说下去,"我真的想过娶你亦微。两年前,我甚至买好了戒指",一面竟从怀里掏出一只深红色天鹅绒盒子递过来。
亦微不由得转头看他的脸,觉得这人今晚真正诡异,十分厌恶,并没有接。
顾明辉就从鼻子里笑一声,像是晓得她在想什么,把盒子搁在她的腿上,顺手抚一抚她的膝,"铂金圈,六爪托,八十分圆钻。不要嫌石头小,你手指细,戴大颗钻反而显得粗蠢没格调。也不必抗拒成这样亦微,我又不是在向你求婚。无非是个寻常礼物,只要我愿意我当然可以送你钻石。"
听他这么说,亦微便抓起那只盒子揣进大衣口袋,朗声说了"谢谢你",这样总可以结束这个话题她想。
顾明辉咧嘴笑起来,街灯投下树影织上他的眉目,蛛网般,又静又暗,"没有什么能让你快乐是不是亦微?多数女孩子在你这个年纪,很会为一颗钻石快乐的。"她轻轻嗯一声,只在心里想"不过是碳",她甚至没有打开它。然后又听顾明辉接着道:"医书上说抑郁症只能减轻,但永远不可能根治。不过没有关系亦微,我喜欢你,我会帮你解决。"亦微早已在走神,不知他什么意思,也就没有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