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进县城一中后,娘来的次数便少了,变成了几个月一次。主要是为了给我送钱,娘自己是很难赚到钱的,那些钱,包括我的学费什么的,都是村里人接济的。那些善良的人们,自从我进入那个家门,他们就没有间断过对我们的帮助。高三上学期的一天,刚经历了一次考试,我和一个住校的女同学一边往宿舍走一边讨论着试题。到宿舍门前时,竟发现娘站在那里,风尘朴朴的,三十里的路,她一定又是徒步走来的。她看到我还有我的女同学,愣了一下,猛地冲过来,高高扬起手,停了一会儿,慢慢地落在我的脸上,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那一刻,我的心底涌起一种巨大的感动。她从怀里掏出一卷钱塞进我的口袋里,又看了我一会儿,眼角渗出泪来,然后便转身走了。我转头对那个女同学说:“这是我娘……”
那竟是我和娘最后一次见面,她在一个月后的一天夜里,静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这一年,她六十二岁。我常想起最后一次见到娘时的情形,她用最温暖轻柔的一个抚摸,把她的今生定格在我的生命里。我考上师范的时候,回村里迁户口,乡亲们为我集了不少钱,并在小学校里摆了几桌饭,为我送行。席间,老村长对我讲起了娘的过去,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娘的来路。老村长说,娘原本是邻乡一个村子的村民,丈夫死于煤井中,她拉扯着一个儿子艰难地生活,就像当初养活我一样。她的儿子上了中学后,由于早恋,成绩越来越差,任她怎么管教也无济于事。到得最后,她也就不去管了,可是后来,和儿子谈恋爱的那个女生感情转移,儿子也因此退了学,整日精神恍惚。她本来觉得时间一长就好了,可是终于有一天,这个孩子投进了村南的河里,淹死了。从那以后,她就变得疯疯颠颠,家也不要了,开始了走村串屯乞丐一般的生活。直到到了这个村子,她竟在这里安下身来。
那一刻,忽然就记起了娘打我的那两次,心中顿时恍然。就觉得曾被娘打过的地方,又开始疼起来,直疼到心里,我的眼泪落下来。以后的生活中,对娘的思念已成了一种习惯,常常于不觉中满眼泪水。我在每一条路上观望,朦胧的目光中再也寻不见那个蹒跚的背影。娘当初的泪水如今都汇集到我的眼中,而那背影已是远到隔世。我最亲的娘,她的眼泪与背影,竟成了我今生今世永远都化不开的心痛。
母亲用爱撑起的信念
孩子刚出生的时候,丈夫和亲朋都劝她把孩子抛弃掉,原因很简单:这个孩子得了先天脆骨病,是一个易碎的玻璃孩,而做为母亲的张秀英却没有这样做,一直坚信着儿子终有一天会站起来,就这样丈夫不辞而别舍她而去,只留她一个女人家操持家务照顾孩子。
一转眼几年过去了,而在过去的几年里丈夫一直没有音信,背地里张秀英也不知哭过了多少回,痛心过多少回,看着儿子浩天的腿,可能没有机会再站起来的腿,她知道只有靠自己才能度过难关,他拭去了眼角的泪水教会了儿子不可以轻易的流泪,一日,浩天见其他的同龄孩子背着书包上学,便忍不住的问妈妈:“妈妈为什么别的孩子都去上学而我却不能呢?”一句话问的张秀英揪心的疼,见儿子羡慕那些上学的孩子,张秀英决定用爱给儿子撑起一条求学的路,可是去了很多的学校都没有敢收的,因为他是一个玻璃孩,如若不小心这孩子的生命将会受到损落,为此张秀英也不知奔走了多少地方,终于有一所学校给这位母亲的行动感动了,决定收留浩天;还特意为他做了一套特殊的桌椅,从那以后,张秀英抱着儿子上学,在学校的走廊里,几乎无论什么时候都能见到张秀英的身影,她怕其他的孩子不肯接受他,便不时的向教室了张望,看儿子的表情,结果还是情感人间,其他的孩子不但没有排斥他,还主动接近他,帮助他,和他一起做游戏,看见儿子露出笑容张秀英也就长长的叹了口气,如释重负,每次下课铃声响过,其他孩子都出去玩的时候,张秀英才走进教室,把儿子从座位上抱起来,走至窗前看其他的孩子嬉戏,放学后,张秀英不得不抱着儿子走上几里多石的路。
虽然处处小心,但意外还是时有发生,一次班主任看浩天没有来,出乎意料的是作业却让同学给带来了,老师批改着作业见浩天工工整整的作业不觉心里一酸,流下泪来,浩天渐渐的长大了,而张秀英的头发也花白了许多,抱不动就用夜里打工赚来的钱买了一台旧自行车,每天推着儿子上学,每天喘着粗气把儿子放在自行车上,还得摇摇晃晃的去锁门,几次都弄伤了手,由于家里日子只靠低保,张秀英只得和儿子啃馒头吃咸菜,匆匆饭后,还得赶时间送儿子上学,重复着不变的动作,晴天还好,若是雨天坡上坡下的,若走不稳就得滑倒,摔了儿子,因此她十分小心,而儿子也很争气,成绩优秀名列前茅令同学百般羡慕,一次老师问他:“浩天你的理想是什么?”浩天没有迟疑的回答道:“帮助妈妈做家务,一辈子照顾妈妈,就像妈妈照顾我一样!”听了浩天的回答,老师又是一阵的感动,也有问过张秀英:“为什么总不肯舍弃这个孩子?”张秀应答道:“他也是一个人也是一条生命,我没有理由舍弃他,”就是这样的一句回答,一直让张秀英坚信了十多年,终于有一天,天津一家骨科医院传来消息,说是浩天的脆骨病有可能治好,为此张秀英更加坚信,更加拼命,为自己的儿子将来有一天能站立起来。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看完这个纪实故事后,我的眼睛已经湿润,不由得感慨万分,心生敬意,我想其实每一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利,没有任何人可以剥得他活着的权利,但愿浩天和他的母亲在以后漫长路上过的开心过的快乐。
母亲坐在春风里
村庄安详地端坐空旷的平原上,母亲安详地端坐在村东的麦田里,只有春风和我的脚步匆忙。春风在忙着播撒温暖,我忙着回去拜见母亲。
也许用“拜见”一词有些矫情,可我只能如此。27年,春风执拗地年年拂绿田野村庄,可一次也没有飘来母亲的音信。所以,我依然虔诚地跟着春风去拜见我的母亲。
27年杳无音信,并不是母亲绝情,是她无奈。我应该感谢春风,是它年年帮我吹去记忆的尘埃,让母亲慈祥的面容和斑白华发在我心里栩栩如生。
院落荒芜,可母亲的气息依然,她忙碌的身影在我眼前晃动——烧火做饭、洗衣捶布、喂猪养羊。母亲亲手所植的那棵弯曲的枣树依然茂盛,在它的年轮里一定有母亲在月光下纺花的记忆,虫鸣风轻,夜深人静,月亮都困得西移欲落,可母亲却倔强地忙活,为的是节省一点煤油。角落里已经尘封得面目全非的煤油灯还在,它一定记得母亲在如豆的火苗旁母亲穿针引线,缝补着艰难的生活,窗外朔风怒吼,屋内寒冷如冰,母亲双手皲裂,新鞋上的点点血痕伴着叹息,至尽清晰在目。破败的土炕还在,瘦骨嶙峋奄奄一息的母亲在这里走完了人生最后一程。
79岁的母亲,银发满头,慈祥满面,手拄拐杖像村里许多老人一样三五在一起聊天,或站在村头,喜孜孜地等待着儿子的归来。然而,想象代替不了现实,在街头聊天的老人里没有我的母亲,站在村口了望的不是我的母亲,我的母亲永远是27年前的52岁,一个在苦难中挣扎的母亲,一个拉着尚在年少儿子的手无语泪流的母亲,一个带着种种不甘和遗憾远走了的母亲。物是人非,空荡荡的院落惟有儿子的思念在春风里呼号。
我并不相信鬼神,可我相信灵魂,我相信母亲的灵魂是春风的柔情,是阳光的慷慨,是土地哺育,尽管我远离故土多年,可母亲赐予我的善良、淳朴,却始终在我身上生机盎然。我永远感谢母亲,思念母亲,所以只要一听阎维文《母亲》那首歌我就止不住流泪,总是想到上小学时母亲给我缝制的兰色粗布书包,想起夜里母亲背着生病的我去找医生,想起母亲端着招待亲戚剩下的半碗面条追出门外看着我香甜地吃下,想起她在弥留之际不断念叨小儿子却又不要家人打扰小儿子紧张高考学习的矛盾心理和殷殷嘱咐……
点燃纸箔和冥币,我双膝跪地,泪滴在母亲坟前,在春风里我大声对母亲说:娘,儿子看你老人家来了。春风呜咽,母亲无语,我在泪流。
他一直都很好
2001年6月,父亲在沈阳一家医院做食道开胸术。术前,他一直很紧张,每天都去隔壁病房打探情况。因为,隔壁张姓病人也做了同样的手术,听医生说手术历时七个小时,开刀三处,缝合101针。
父亲问他,是不是特难受?刀口痛得厉害吗?不吃东西饿不饿?我悄悄对着他使眼色,因为我一直瞒着父亲,所谓的食道开胸术实际就是食道癌手术。孰料那人看也不看我,用微弱的声气说,难受你也得做,活着啥滋味都尝尝,才叫不白活。你以为你得的是癌?那病不好得呢。整个房间的人都被他逗笑了。
有一次说起这手术的效果,张大爷说,我不指着多活,再有个十年八年就可以了。他儿子说,满足吧老爸,好人也就活那么大岁数,谁能长生不老呀。他们父子的乐观感染着父亲,渐渐,他也不那么悲观了。
我和张大爷的儿子常在一起聊天,说起这手术的未来,自然都是一片渺茫。他说,在他们面前可不能这样悲观,最好不要拿他们当病人,让他们自己意识到得的是无足轻重的病,不要自己吓自己。后来,我有意在父亲面前灌输这样的意识,比如,让他自己走路取东西,他回来稍慢,我会说,怎么这么久?父亲便笑,但在潜意识里,他是高兴的。
出院后,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父亲常常给张大爷打电话,问他有什么反应,喜不喜欢吃饭,胃痛不痛,吃东西噎不噎。张大爷接电话,每次都说很好,能吃饭了,消化也好,还胖了几斤。告诉父亲少生气,多想高兴的事。
一年后,父亲恢复得很好,脸色红润,渐白稀疏的头发重新变得黑亮浓密,不知情的人根本看不出他做过手术。和以前一样,隔段日子,父亲便给病友打个电话聊聊。后来总是张大爷的儿子接电话,问他父亲怎么样,他说气色好,没什么异常反应,以前胃酸,现在已好了。叮嘱父亲多注意,乐观些,精神作用是很重要的。
第二次复查我们没遇见张大爷。他儿子打电话说,老家来了亲戚,要耽搁一段时间,还转达了张大爷对父亲的问候。
今年七月,我公差去他们的城市,父亲叮嘱我一定要去看张大爷。办完事后,我买了些补品,打电话说明来意,他儿子迟疑着说,其实,我父亲一年前就去世了,只是一直没告诉你们。在街角,我呆住,恍然明白,为了不让父亲受打击,他们瞒着这个事实。想象得出,如果父亲知道了真相,很可能会精神崩溃,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而他们于我们,原本只是陌生的人。霎那间,我说不出话,只是鼻子酸酸的,有泪流出来。
回去后,我告诉父亲,我看见张大爷了,面色红润,身板硬朗,刀口愈合得几乎看不出痕迹。父亲便像小孩子一样笑了。
大爱无言,母爱如水
母亲唯一一张年轻时的照片被姐姐小心翼翼地珍藏在相册里。母亲已走过了四十多个春秋,却没有拍过几张真正的照片,家里的相册满满一本的都是我和姐姐跟同学的相片,而真正属于父母的却是寥寥可数。
母亲是一个拥有三个孩子的女人,曾几何时我们的童年都是在母亲的臂弯里度过的,我们在母亲的怀里拥有了一个个快乐而美好的童年,却不知道留给年轻母亲的是多重的生活负担。
母亲不知道有母亲节这个节日,她只知道每年在我们三姐弟生日的那天都要煮上一碗热乎乎的鸡蛋面和春节前给我们准备的新衣裳。母亲一生中没有给自己买过几件新衣服,也从没有认认真真地给自己过生日。母亲一直在细致地操持着我们这个家,却从未细致地为自己着想过。
高二那年,父亲因工伤住院,母亲一个人里里外外照料了大半年,在我们感到生活的负担突然压下来的时候,是母亲用她柔弱的身子为我们扛起了一片晴朗的天空。我想母亲是从不相信命运的,因为她总是在和生活的挫折做着最艰辛,最顽强的斗争。
如今,母亲曾经的美好容颜已经消失殆尽,岁月留给她的是一脸深浅不一的沟壑,和风霜摧残后瘦弱,多病的身子。当我们越来越健壮的时候,母亲却在岁月的蹂躏中越来越瘦小。我想这应该就是母爱的最好诠释,朴素而深沉的一种付出。
姐姐每次回家总要让母亲做一些家乡的食物,每每这样,母亲总会高兴地答应着,满足我们各种各样的要求。我想,大爱无言!母亲对于我们,并不要求什么,她最大的希望只不过是儿女的平安,她从不向我们索取什么,相反地总是在我们的索取中感到异常的幸福而满足。
姐弟三人中,属弟弟个性最要强,老弟总会惹是生非,每每都要让母亲生气,母亲每次打他的时候我都看到母亲眼里蒙上的薄雾,我知道母亲是心疼的,虽然每每打弟弟都很重,但我知道她的心里更是不好受。现在,弟弟长大懂事了,在外打工,也寄钱回家,母亲心里该是踏实多了。
异地求学的日子,很难再见到母亲。清明节回了一趟家,知道母亲在一家工厂做包袋,晚上经常熬夜加班,我知道母亲的身子不行,总希望她换回原来的工作。劝母亲多吃一点好的,她总是不愿,我知道她是舍不得那点钱,为了这个家,为了他儿子的学业,母亲总是这样虐待自己的身子,忽视自己的健康,却还一直担心自己儿子是否吃好,穿好。
母亲和姐姐都是属虎的。姐姐已将近谈婚论嫁的年龄,母亲希望姐姐能够找到自己的好归宿,却不希望姐姐嫁给属兔的男生。我想原因在于母亲害怕姐姐向她一样,不希望姐姐向她一样活得那么苦。
回想过去,母亲为我们做的事情数不胜数,而我们真正为母亲做的却微乎其微。现在能为母亲做的事就是活得好好的,好好的,让母亲少一份担心,少一份牵挂。
我想母亲还是会一直站在我生命的最高点,为我默默地指引着人生的道路,我在母亲的指引中学会了审视生命的高度,母亲的高度。
大爱无言,母爱如水,这种爱,温柔而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