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年的时间里,王瑞在靖江的这个村子里过着平静的生活,每天晚上熄灯后都睡得很熟,醒来后也基本都是太阳升起的时候,父母似乎非常爱护他,从没有在半夜吵醒他,也没有在很早叫醒他起来做事。
所以那个变故对他来说,简直太突然了……
祸的起因其实不全在他,而是在王永泉,那时王永泉和他一样年纪,也是十二岁,和安安份份、老老实实的王瑞不一样,王永泉特别想出人头地,也从来没有甘心呆在这个村里,而且从很小开始,他就表现出对金钱的渴望,他十岁的时候就瞒着家里人和别的孩子赌博,这些事情王瑞都知道,只是没有告诉家人罢了。
由于王瑞家种植的碎麦是别家比不上的,所以王瑞一家有一块比别人大很多的碎麦田,大得有些异常,可王瑞的父母和叔叔婶婶总能毫不费力地完成所有布种、施肥、收割的工作,两个孩子在村里的小学上课,单在周末也会去田间帮忙,奶奶则操持所有的家务,帮一家七口准备热腾腾的饭菜。
事情发生在四月。
那天,身高已经到成年人肩膀的王瑞提着饭盒给在田间工作的父亲和叔叔送饭,走到半路的时候,看见一个人抱着膝盖坐在地上,肩膀一动一动地似乎是在抽泣。
这时离王瑞家的地还有一段距离,大路边不远处是石家的田地,王瑞再走近一看,原来这个女孩儿他认识,是叶子。
叶子是石家最小的女孩儿,这年也正好是12岁,却已出落得水灵可爱,她和王瑞是同一个班的学生,平时待人亲切,是王瑞很喜欢的一个女孩子,虽然两个人说话并不多。
看见叶子抽泣的样子,王瑞也不管家人曾经说过不要与外人交往,赶忙放下手中的东西,上去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见是自己的同班同学,叶子停止了抽泣,断断续续地对王瑞讲述了发生的事情。原来她刚才也是拿着午饭给田间工作的父亲和伯伯,这天她姐姐有其它事情,所以她一个人提着十人份的饭菜,小小的身体吃累得左摇右晃,好不容易就要到了。
谁知道后面冲上来一个人,正撞到她背上,将叶子撞得往前趔趄了好几步,叶子无意中用拿着饭盒的手往前一撑,结果双手的饭菜全都洒了。那个撞她的人一句道歉都没说,直接钻进路边的田地中,消失了踪影。
叶子只能低头弯腰下来收拾洒了一地的东西,结果刚蹲下身,一摸怀里,她就哭了。
因为放在上衣口袋里的那个玉镯子不见了。
在那个时候,一个纯净的玉镯子对普通人家来说是一件价值不菲的宝贝,可能和一家人半年的生产所得差不多,基本上都会被当作传家宝藏在家里。叶子是偶尔看到了觉得好看,缠了奶奶好久才好不容易问奶奶借过来戴几天的,没想到居然一下子不见了,她在周围找了许久,没有发现那个玉镯,觉得回家也没法向家人交待,于是只能坐在这里一个人哭。
王瑞听家人讲过这样的事情,他一下子就猜到刚才那人是故意撞叶子的,不用说镯子也是那人趁机偷去的。出于热心,他向叶子问明了那人的去向,直接就朝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跑了大约两三里路,王瑞看见一个人鬼鬼祟祟躲在树旁,正在贪婪地看手中那个闪闪发光的东西。
王瑞二话不说,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将那人揪起来,居然就是他的兄弟---王永泉!
他手里拿着的正是叶子说的那个玉镯子。
“拿来。”王瑞说。
王永泉机敏地把镯子往身后一藏:“你要干什么?”
“把你手里的东西还给别人。”王瑞说着,将王永泉的手拗过来就要抢。
“你怎么证明这是别人的?”王永泉狡辩道,“这是好朋友送给我的。”
“好,我们去找爸妈,看他们怎么说!”王瑞把王永泉的身体抵到树上,“叶子还在原地哭着找呢!”
王永泉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王瑞的身体不及王永泉强壮,却占了有理那一边,他趁着王永泉眼睛望向别处的机会,一把就把他手中的镯子抢过来,转身就跑。
才反应过来的王永泉开始在后面猛追,重重的脚步声踏在干硬的土地上,“突突突”地像重锤砸石。
王瑞沿着原路飞快地奔跑着,很快便远远望到了站在路边的叶子。
“快走!”王瑞听到王永泉在背后追着的声音,于是拉着叶子就跑。
叶子还在担心回家后如何向家人交待,被王瑞拉得莫名其妙,不过眼尖的她很快就看到王瑞另一只手上拿着的镯子,马上明白过来,两个人手牵着手奔到一条小岔路上。
淅沥桫椤的声音传来,王永泉还在身后紧追不舍。
越跑地上杂枝乱叶越多,王瑞一个不小心被一根横倒的粗枝绊了一下,叶子没什么力气,居然两个人一起滚了下去,没想到下面居然是一条很深的沟,两个人抱在一起直接滚到了沟的最下面。幸好下面是高高的软草,两个小孩子才都没有受伤,可王瑞发现他们没有办法爬上去了。
王瑞开始扯高嗓子对着上面呼叫,叫了半天,嗓子都哑了,却没有一个人听到,也没有谁下来救他们。
夜色渐渐降临,气温越来越低。
叶子穿的衣服本来就少,她已经开始打哆嗦,王瑞开始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穿,可她仍旧冷得直发抖。两个并不是很亲密的男孩女孩开始抱在了一起。
这是王瑞第一次和女孩子离得这么近。
那一刻,他甚至想如果能够永远呆在这个沟里该多好,那样就可以一直和这个女孩儿抱在一起,女孩儿温软的身子和头颈上散发出的香气令他陶醉。不过他知道那不可能,因为两家的人发觉他没有回去,一定已经开始寻找自己了,说不定马上就要找到这里了。
这时,叶子的怀里,放玉镯子的地方,居然闪出幽绿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