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了苍翠和枯萎并存的青春雨季,经过浅浅地航行之后,生活终于在我的面前搁浅了下来。姐的梦想之舟啊,就在这一天一夜之间,崩溃散架。心里一痛,那点坚持,仿佛是积厚了的雨云,被倏地刺破,雨水滂沱而下。姐就这样沦陷了!
直到贱人一只手掌为我轻轻拭去眼泪,我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所有的坚强,轰然倒塌。我再找不到反戈一击的机会,贱人把一切都计算得太好,让我根本没有机会说“不。”
怔忡间看着车窗外仿佛被晕染的太阳,正张着血盆大口,要把自己连皮带骨都吞咽干净。
忽然就打了一个寒噤,似乎冷意钻入了骨头缝里。
一只大手,把我的脸扳了过去。一伸手,脑袋就到了贱人的怀抱里。
也许是太累太倦,这一次,我竟然没有挣扎。额头抵在贱人肩窝处,贱人的衣扣冰凉地贴在我的耳廓。真实的触感提醒着我,这一切不是梦。
那个五十万,是最致命的杀伤性武器,足以把我陷入万劫不复。
仰起头,我的眼睛里波光滟潋,平静地问:“我答应你?”
“真的吗?”总裁深深地看着我,自然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和收获感。
疲惫地回答:“是。”
他说:“谢谢你答应。”显然,他的激动是我的伤痛。
我说:“我需要做什么?对不起,也许你的投资是个失误,我没有相关的经验。”
贱人显然愕然了良久,胸腔里才发出共鸣。脸上带着笑意,贱人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背:“没关系。”
有一种预感十分强烈,贱人的这次“投资”,绝对不是失误。
“我下车了。”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有些痛心。从学校毕业两年,都是在国际联合电信度过的。从产品宣传做到数控,眼看就要做到了客服支持主管,这样的遗憾,不是一点两点。貌似临近年末,满城的节日,满眼的big sale,忙的眼睛和手脚分家。风雪夜的时候逛街,回家很惬意。就像是把过去的不快卖给了风雪一样。
年关将近,妈妈第一个飞回老家,Q上留言说:“回家做腊肉。”
腊肉二字,引得姐我一地口水。一地口水!!中午跟公司,饭也拔不下去。
于是,在过年前的一个月,开始回忆,回忆那些熟悉,但却久违的味道。
中午的时候太阳很亮,所有的东西线条明确,适合坐着谈谈过去。
与人谈起青蟹,吹嘘自己分得出地团和歧头的蟹,但突然间却想不起来哪里的蟹好吃点。只记得水桶里的蟹子一天天瘦下去,自己却有心无力;闲来无聊就去敲敲水桶,扰扰螃蟹们的清梦。
从青蟹开始一路想下去,结尾处必定是血淋淋的花蛤。过年前后的花蛤奇肥,它们的大不幸,却是我们的小幸福。
那段时间总裁他出差,我和领导申请了年假。忙完手头的工作,一个人搭上了南下的列车。尽管身边的人都在说动车有多好,仍觉得那玩意得开8小时,走高速才是正道,于是在雾蒙蒙的雨夜出发。车子以极慢的速度前进,睡醒好几次,车还没挪出一个广告牌的距离。据说前方隧道出了事故,又据说驾驶员开始打牌了,于是开始猜测,莫非是那湖雾岭……再想想,出门十年,不停地换地方,这条路还是走得很多。不屑于看北京的灯火,也不屑于吃到北京的汤圆。终于姐我回到那个久违的城市,躲在安乐窝里面享受着老妈无微不至的伺候,肥吃海喝了整整七天。
春节见了不少父母的朋友,叔叔阿姨叫了快三十年,有添白发的,也有没怎么变的。突然有点感慨,他们年轻时候的样子,做的事情,说的话,很多都留在了我们的记忆里。我们听着他们的故事长大,看他们读过的书,跟着他们吃酒跳舞,甚至梳辫子。
说的文艺点,他们的青春记在我们的脑子里,那我们的青春呢。似乎没有人来记。
堂弟弟的儿子,估计得1年后才会叫姑姑。开始记事记人,应该还得好几年吧。同辈中,零星能翻到几个记得我们只言片语的朋友,她们会记得我们什么呢?恐怕和我们自己的印象出入甚远吧。或者还有弟弟妹妹……扯得远了点,我也不记得他们幼时的模样了,大概和照片上一样吧。所以,没有人……只有我们自己记得。黄昏去看灯会。去得早了,没有人,也没有灯。于是去看电影,里面什么都有,甚至还有爱情。散场后,灯会也散了,仍然没看到灯,不过有烟火,远远得看着,总是漂亮的。这几个月,有太多预料之外的事情,有好有坏。
一个人的旅行,停停走走,过了十年。
家中莫名多出一支enprani的唇膏,颜色较浅又未曾用过。可能是柆拉留下的。遂收起这胭脂味很重的唇膏,不做他想。圣诞渐近,找个人送掉了事。
夜里的寒冷着实难耐。白日里唯一的向往就是紧紧地跟着太阳。上午搬了椅子拿着书,跑到顶楼晒太阳。书很乏味,太阳很舒服,于是抱着书睡去。首先想起的是红烧肉,再是湘菜馆,其他的不怎么感兴趣。想想不会好玩,但听说有很大一片芦苇荡,再加上立春后的太阳确实好,于是心动出门。路上想起行路难,于是买了双很阿婆的棉鞋,搭了渡轮去看别人的伤痕岁月。芦苇没有想象中的多,但是有很长的木栈道,沿着水挨着芦苇,用来晨跑,用来拍照,都很不错。
曾经有一份看似好的不得了的真爱,回想起来,也只不过是而今寂寞时的一种消遣……
回家,满桌子喜欢吃的东西,手忙脚乱之余只觉得眼睛不够用。
弟弟吃了点饭,开始吃零食,花样繁多,直看得眼花缭乱,觉得这家伙没胖真是奇迹。于是喳一起跑步,暂定日出之前。远在西方穿着吊带的朋友听说此事,嚷着要带专业装备回来同跑,不知那装备可是背心短裤。
早起逛街归来,路过堂弟的店,进去搂着弟弟妹妹,指手画脚地聊天。有时觉得,留在家乡,渐渐变成父母、邻居、亲戚一样的人,是件让人害怕的事情。但是今天觉得不错,一样都是老去,变成他们那样,似乎也没什么。
表哥结婚,同岁又曾同学。中午一早便去店里坐着等吃饭,等着看新娘。满座皆是孩子,看到大舅家的姑娘,问几岁了,说是十八了。粉嫩的一小姑娘,于是回头和弟弟叹息,可惜现在近亲不能结婚。嘎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