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华已经束手无策了,外面雨水流,她眼中泪水流。她在想该怎么办,可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能怎么办。又一个闪电劈落下来,房门咣当一声开了,玉华吓得浑身筛糠,她常听说雷电进屋伤人的恐怖故事,她痛苦地闭上眼睛。别说,现在竟然真的要进屋来了,可玉华却是虚惊一场,那并不是雷电,而是穿着黑色雨衣的关浩,直到关浩喊她的名字玉华才如梦方醒。
关浩说:“玉华,下这么大的雨,我家的房子都掀盖儿了,我担心你家的也会这样,就过来了。刚才,我看到你家房子真的已经掀起来一块儿了,我们得马上压住它,要不就麻烦了。”
玉华什么也没说,跟着关浩冲到雨里,她给关浩扶住梯子,关浩一呲一滑地用大木棒和大石头块儿压着房草的接头处,忙活了半个多小时,才弄稳当了。
关浩从房上下来时已经成了落汤鸡,玉华把他让进屋,找出张大虎的衣服,让他换上,自己就到厨房给关浩熬了碗姜汤。关浩没跟玉华客套,就像一个准丈夫享受妻子关怀那样接受着玉华的感谢和关心。
玉华把关浩的衣服趁机洗净烘干,关浩喝姜汤也暖和了躯壳,玉华就赶他回家了,玉华真心地说:“要不是你来帮我,也许我的房子盖儿都是天了,谢谢你关浩。你该回家了,别让你媳妇着急。”关浩说:“我媳妇回娘家了。”玉华不知道下面该跟关浩说什么,便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衣服发呆。关浩突然就扯住玉华的手,激动地说:“玉华,我一直是爱你的,当初,你看不上我,现在,你那有出息的丈夫却不能在你身边给你遮风挡雨,就让我来照顾你吧。我只跟你做相好的,他回来我就撤退。”玉华仍无力地拒绝关浩说:“这怎么行呢?”谁知关浩一下子抱住了玉华,说:“怎么不行?”不容玉华反抗,他早就把玉华按在了炕上的被窝里,关浩很麻利地扯扯光了玉华的衣衫。玉华心里起初是拒绝的,可是,她的躯体早就和心背叛,不知不觉却配合着关浩对她的肆无忌惮的动作了。
现在,关浩长久期待着的情景在瞬间的特殊情况下终于发生了。而玉华跟他疯狂上了之后,才知道自己是多么需要男人的爱抚。
从此,两个人的相好关系就建立起来了。只要有机会俩人就幽会,有了关浩的照顾,玉华的生活的确是方便了好多。她不再那么怨恨张大虎,人还精神了。关浩也很守信用,只要张大虎回来,他就离玉华远远的,所以,谁都没有看出破绽来,连同村居住的张大虎父母都没有发现什么情况。坚持了一年大多,玉华跟关浩没发觉周围有什么议论,他们胆子就越发大了起来,有时,老婆不在家的时候关浩索性就留在玉华家过夜。
常在河边走,难得不湿鞋,那一年“五.一”,地面砖厂子破例给员工们放假三天。
张大虎跑到商店里,给玉华买了一套时兴的裙子,还买了一条价值100元的项链,他来不及写信告诉妻子马上就能相聚的喜讯,他心说,这样也好,就给老婆来个惊喜吧。张大虎都快想死玉华了,他心里美滋滋地盘算,这次放假能在家呆两整天,可得好好跟老婆热乎热乎。
那天天都很晚了他才下了客车,兴冲冲地走进自己的家门。
张大虎看到屋里没有灯光,约莫老婆玉华已经睡下了。他想,老婆是家里家外一把手,独当一面,真是太辛苦了。他的心一热,不忍心叫醒睡熟的妻子,悄悄地用自己带的钥匙打开了房门。他怕突然出现,会吓着玉华,就蹑手蹑脚走进里屋。
月色很明亮,透过窗玻璃照进来,屋里的情况几乎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张大虎在定睛确定炕上老婆的位置,可眼前的情景立刻让他傻了:不着寸缕的两个人搂在一起正睡得香呢,如雷的鼾声一下就能断定出那是由健康的男人发出来的。张大虎什么都明白了,他强忍住屈辱和愤怒俯身定睛看了看,认出来这个男人就是关浩。他悲愤地想,这两个畜生,到了还是给我戴了绿帽子,我马上就让你们付出代价。俗话说的“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十分有道理,被屈辱和愤怒烧起来的张大虎,不由分说转身到外屋操起菜刀,摸回屋子里来,胡乱地朝奸夫****胡乱地砍将过去,砍了一阵,没听见动静,以为那两个人是双双奔赴黄泉了。
张大虎连夜逃回县城的地面砖厂里。
第二天,他把银行里所有的存款全部取出来(这些年赚的钱,他跟玉华商量好了都存在了县上的银行里),他知道马上公安就得来找他,当人们看到了杀人现场,都会立刻知道凶手必是他张大虎的。
他如一条丧家之犬,茫然地登上北去的列车,向黑龙江省北部逃去。
不久,他隐姓埋名,在这个大兴安岭脚下的小村子含匿下来,靠出苦大力做工夫赚钱混生活,虽然很累,但是,因为外来混生活的人口多得像田野里的草,所以,淳朴的人们没有怀疑过他曾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张大虎不但一直平安地生活在这个世外桃源,还遇到了春花这个好女人跟他过日子。如果张大虎一直能安心而没有那些反常表现,也许这段历史就能烂在肚子里,可是,良心却一直折磨着张大虎,只要触景就会生情,而且,经过这么多年的沉淀,反思,张大虎终于想通并理解了玉华当初对他的不忠,他很后悔自己的莽撞,如果能原谅她和关浩,不会杀人,他也就不会带命案过着逃亡的揪心生活了。张大虎可算开悟了,可惜他醒得有些晚,这个世界上没有一粒后悔药可买。
春花听完了这离奇的故事,她哭得很厉害。张大虎愧疚地说:“春花,咱们俩过这段日子,你给了我那么多,我很感谢你,我一辈子都会记着你对我的好。我就不连累你们了,天亮了我就走。”春花仰起泪光闪闪的双眼问:“你去哪?”张大虎幽忧地说:“信马由缰,走到哪儿算哪儿吧。”春花说:“你打算就这样逃一辈子吗?”张大虎叹了口气,说:“不这样能怎么样啊?”春花问:“你能叫准当时砍死了他们俩吗?”张大虎无可无不可地回答说:“我出手那么狠,应该砍死了。”春花问:“这么多年你没打听一下准信儿吗?”张大虎说:“我哪敢啊,从跑出来,我从来没敢跟父母联系一回,他们都不知道我死活了,也不知道我爸我妈现在是不是还活着。这么多年我心底一直压着块大石头,活得也很不轻巧,要不是惦记父母,我也早寻死了。”说到这儿,张大虎流泪了。
春花安慰了下张大虎,起身做早饭,哄着张大虎吃了,就说要去乡里去买做棉衣的料子。
晚上,春花回来,不顾走了五里多山路的劳累,兴奋地告诉张大虎说:“玉华和关浩只是受了重伤,现在都还活着。”张大虎不相信地问:“你怎么知道的?”春花说:“我去乡里找司法所的表哥,他绕了很多弯儿,打听到了的。表哥说像你这样的,最多也就是判几年。大虎,我想安稳地跟你过日子,咱去自首吧,争取宽大处理。”张大虎还不能接受春花告诉他的事实呢,春花就让他去自首,他顿时生气地说:“你这不是往监狱里送我吗?”春花说:“没错儿,我就是想送你进去。”张大虎瞪着虎一样的眼睛看着春花,好像不认识她了。春花说:“你就这样躲下去,兴许一辈子也没人找到你,可是,你能安心吗?你不想在你爹妈还活着的时候对他们尽尽孝吗?这十来年提心吊胆的日子你还没过够吗?”
经过三天三夜的苦劝和开导,张大虎终于同意去自首了。
这一天,春花领着儿子跟张大虎一起去坐返回老家火车,他们三个人手拉着手,一路迎着明媚的阳光走着,步伐随意而有力。
如衣四季春给原野和山洼披上绿色的戎装就跳上枝头参战啦夏绿色的美酮热情地套了件五颜六色的花裙子在阳光下跳舞秋金缕玉衣是上天给万物最高的赏赐冬寒冷夺门而入嗷嗷嚎叫却穿不透白雪的披风犹记当年洗衣事我小时候,洗衣机还没发明出来,每家能有一只搓衣板就已经很奢侈了。冬天冰天雪地,村里的妇女们洗衣服的时候,都是在家里用手去搓洗的。小件儿还好说,遇到像被单和厚的衣物,那可就辛苦大了。我常常看到妈每次洗完衣裳,都累得直不起腰来。她常靠在门框上喘粗气。有时候,还会坐在门槛上,喊我或者弟弟妹妹给她捶后背。每次,我给她捶背,她都嫌不够劲儿,而不断地告诉我使劲捶。我当时怎么也想不明白,妈为什么喜欢挨打。直到成年后,经常因为做事而疲劳得腰背酸疼时,才懂得当年妈所吃的苦。
到了夏天,妈和村里的婶娘大婶们洗衣服可就省事了好多。
我的家乡,不只是土地肥沃,更不缺青山绿水。村西是玉带般的嫩江,还有两条清亮亮的小河哗啦啦地从村中流过。不但是孩子嬉戏的乐园,更是肩挑洗衣重担的家庭主妇们流水不腐的天然洗衣盆。
每到天气逐渐转热的春暖花开时节,从早到晚,谈笑声和捣衣声交织着流水声,总是动听地此起彼伏在小河边,久久回荡在村子的上空。如果文人见了,一定会情不自禁地吟咏起“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这样的美丽动人的诗句的。
为了不扎堆儿,记不得是哪家的男人,将从山上拉回来的大而平的几块大石板,分别放进上中下游不同河段,做搓衣板。每次要去洗衣服,婶娘婶子们,先是站在自己家门口,举手加额,从绿绿的柳树丛的头顶上,朝河边观察一下,当有石板的地方没人或人少的时候,才端着抱着待洗的衣物悠然地走到河边去。如果碰上人多的情况,就暂时在家里做别的事,等一下。她们都很自觉,所以,尽管全村每天出来洗衣服的人都很多,我却从来没发现有争抢地盘打架的事发生过。
我多次跟妈去河边,对洗衣服的情形再熟悉不过了。
婶娘婶子们,一到了河边,就找一块水流平稳的地方,将带去的所有脏衣物,按掉色和不掉色分成类,浸泡到水里,然后,熟练地蹲在石板上,将浸泡好的衣物捞出来,均匀地抹上肥皂,便开始在光滑的石板上来回地搓洗起来。如果是大件,就用捣衣棒翻过来倒过去地捶打。捶打到肥皂沫儿变黑而衣物献出本色的时候,放进流动的清水里清洗,直到干净了,轻轻拧掉水份,晾晒到河边的草丛或者柳树枝上,花花绿绿,煞是好看。常引逗得蜜蜂和蝴蝶误认为是遇到了鲜花,而纷纷到晾晒的衣物上跳舞唱歌儿呢。
洗一般的衣服,只要在河边就行了,但是,如果要洗的是特大的物件,也有很多人选择去江边。妈却很少领我们去,怕我们溺水。
由于常跟着妈去洗衣服,耳濡目染,渐渐地我也学会了洗衣服,常帮妈洗一些小东西。可是,对于洗衣服的技术我只看到了皮毛,就认为掌握了洗衣服的全部要领而沾沾自喜。不料,不久就惹了大祸。
有一天,妈并没有来河边,我悄悄自己去的,而且是抱着妈用卖鸡蛋的钱给我买的那件带小兔子吃萝卜的图案的新背心儿,我当然是想洗干净它。可是,当我来到河边时,却见那块大石板被一个邻居大婶占上了。当时我以一个八岁孩子的智商想,反正都是石头,在别的石头上砸也是一样的,所以,我找了块黑色的如蛤蟆皮一样不光滑的石头块儿,操起木头棒子就开砸,不一会儿,小兔子的脸没洗干净,却出来一层大大小小的窟窿。拿着石头硌坏的背心,我低头挪回家,妈见了,嘴上恶狠狠地骂我是败家子,手里早操起笤帚打了我好几下。我知道惹祸了,不敢出声哭,眼泪却如断线的珠子啪啦啪啦地掉在背心的窟窿里,再也没有好看的背心儿穿了,我的心比妈还疼啊。忽然地妈将我搂进怀里,摸着我胳膊上的红檩子,妈妈的眼圈儿已经红了,她哽咽着说,都怪咱家太穷了。
吃一堑长一智,从这次以后,我再也没有犯同样的错误,还很会帮妈洗衣服了,由于我的业务特别熟练,帮了妈很大的忙。她常跟人夸奖我说,养个闺女真好,都能帮我干活儿了。
这些情形清晰得还仿佛就在眼前,可是一算却过去了三十多年了。如今无论农村还是城市,都普遍推广了洗衣机,也不知道我家乡的小河边嫩江岸,还有没有那洗衣服的令人难忘的情景了。好在这些美好的记忆都深刻地铭记在我的心里,成为了我宝贵的精神财富的一部分,让我在时刻记得珍惜今天的富裕生活条件的同时,还能常常陶醉在美丽纯净的回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