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小橙很郁闷。
本以为穿了是幸运,带着开心农场一起穿更是幸运,可是不过一天,幸运就变成了不幸。
没办法收获果实,她可以用手拔;没仓库堆放,她可以把鲜花沤成花肥;没办法一秒钟完成犁地重任,她也咬牙认了,可以找个小锄头慢慢挖。可是,没有种子……
带着开心农场有什么用?没有种子,做什么努力都是白搭。
赖小橙叹了口气,在床上翻个身,然后又叹了一声。
前途一片灰暗,重新进入了在落后的古代,没有任何娱乐的可怖生活。她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绣花、学三从四德、然后嫁人生孩子,就此度过平凡的一生?还是去做生意当名人,再和当朝皇帝轰轰烈烈爱一把?
想了想,赖小橙还是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不是每个穿越女主都能活的这么风光。万一她哪一步走错,反而被人抓住把柄,一刀卡嚓掉就惨了。
桃叶掀帘子走进来时,就看到赖小橙皱着眉嘟着嘴在床上翻来覆去,而银铃却看着瓶中的桃花发呆,眼角都不曾扫向烦闷中的主子。
桃叶咬了咬唇,忍气将手里的药碗放在床头,只向赖小橙柔声笑道:“二姐儿,睡了这么久,起来躺会子吧。药也熬好了,可以喝了。”
赖小橙看着那碗黑糊糊的药汁,脸上皱的更苦了。这中药的味道,真是苦的让人无语。虽说每次吃完药,桃叶总会给她一颗蜜枣儿甜甜嘴,可是,没啥用处啊。想当年她吃零食,都是以斤为单位,哪象这小气的古代,一颗两颗的吊人胃口。
赖小橙满心眼里不想喝苦汁,可又架不住桃叶苦劝。面对这个愚忠的丫头,赖小橙也只好无语的认输。屏住呼吸咽下药,自已动手抢过蜜枣塞进嘴里。
桃叶用帕子擦擦赖小橙的唇角,“偏还是这怕苦喜甜的性子,看到蜜枣儿,就不懒怠动了。”
什么呀,难道你就是怕甜喜苦的?赖小橙只当没听到,一边用蜜枣涮着苦味,一边回忆各种精美香甜的蜜饯糖果,待想到这个时代没有巧克力泡芙等等美味之后,才不甘的收回口水。
“桃叶在吗?”门外传来一个暗哑的嗓音,桃叶立刻迎了出去,小声说着什么,赖小橙也听不真切。却听到银铃的一声冷笑,神色不屑的狠盯了外面一眼,又转脸去看那枝不再娇妍的桃花。
赖小橙虽然力求低调,但看着桃叶与银铃之间的明显分别,也难免心里不爽。便慢吞吞的道:“我想喝水。”
许是她声音不够大,银铃竟没有听到,仍旧摆布那枝桃花。赖小橙有些火了,提高声音道:“我想喝水。”
银铃这才走到桌边去摸杯子,还没倒呢,又听窗外有人笑道:“里面哪位姐姐在家,大姐儿命我来问句话呢。”
银铃脸上立刻笑开了花,也不倒茶了,快步迎出了门:“珊瑚姐姐来了,快请里面坐。早晨东棋嫂子送了新鲜的桃花糕,二姐儿胃口不好,还没有动过,姐姐也来尝个鲜。”
“不必麻烦了,我不过问一句话就走。大姐儿刚歇了午睡起来,问二姐儿现在做什么呢,若也醒了,大姐儿就过来坐坐。”
“不过刚吃了药,又能有什么不好。真是劳烦大姐儿记挂了。”银铃对着大姐儿身边的丫环,态度完全不同,十分亲热,虽然珊瑚说要赶着回复大姐儿,仍被她强拉着又寒暄了几句。
翡翠带着抱着包袱的小丫环走过来时,正看着桃叶在一角暗影里和卫姨娘身边的小丫头子说话,而银铃则拉着珊瑚依依不舍,脸色顿时有些不愉。当着珊瑚,却不肯多说,只笑道:“你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珊瑚趁机从银铃手里抽身,笑道:“哪里有什么事,不过是过来看看二姐儿精神可好,若果然还好,大姐儿就过来坐坐。偏银铃儿听说我前儿回家住了几天,就一直缠着我问外面的景色。依我说,我家不过是市井小民,住的是最差不过的草房,可有什么好说的。”
翡翠似笑非笑的道:“可见得这丫头年龄大了,心也大了,只怕是想着能早日放出去,好在府外的好景致里过日子呢。”
银铃涨红了脸,嗔道:“我不过问候珊瑚一声,闲着也是闲着,白问问罢了,你这妮子却想到哪里去了。想来是翡翠姐姐有这心思,却颠倒来说我们。”
翡翠淡淡的道:“究竟哪个有这心思,想离了二姐儿这里,去攀高枝儿,也不需我多说,总会有人看的到。只是,你们两个在外面说的高兴,屋子里可有谁在伺候?”
话音刚落,就听到里面扑通声响,随即又有唏哩哗啦之声,十分热闹。翡翠面色一变,一把掀起帘子走进屋,却看到赖小橙躺在地上,手里拽着半幅纱幔,旁边是倾斜的椅子,还有散落在地的茶壶茶杯。茶壶已经摔成碎片,碎瓷片天女散花一般在她旁边落了一圈。
翡翠一惊,急忙跑过来抱起赖小橙,一迭连声的道:“二姐儿这是怎么了,可摔痛了,可有被碎瓷片伤到?”眼睛上上下下检视,只恐赖小橙身上有个擦伤划伤的。
屋里这么大动静,众人自然都听到了,就连珊瑚都忙跟着进来,翡翠冷着脸,横着银铃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出门时,特意嘱咐了你们,要好生伺候二姐儿,不许有片刻身边离了人去。你们倒好,我一转眼就随着性子出门撒欢去了,倘或二姐儿果真磕着绊着了,你们哪个担待的起。”
桃叶惶急的冲进来,一把拉住赖小橙的手,眼睛就红了:“二姐儿,你怎么样了?都怪我,没有看好二姐儿。”
翡翠气道:“可不正是都怪你们,一个个的不好好伺候主子,都跑去外面野什么?这个时辰,是哪个该当值的,赶快自已过来向二姐儿服罪。”
翡翠说着,眼睛已横向银铃。银铃涨红了脸,只好恭身说道:“原是珊瑚姐姐过来,我才送她出门去。只不过刚说了两句话……二姐儿一直很乖的躺在床上,哪晓得这一会竟会翻到床外……”
“这么说,倒是二姐儿的不是了?”翡翠眉峰一挑,银铃自悔失言,不得已低了头:“是……是我的错,不该送珊瑚姐姐出去,留下二姐儿独自在屋里。”
银铃这话一说,珊瑚顿时也有些尴尬。赖小橙适时的拉拉翡翠的衣袖,细声细气的道:“你不要怪这个姐姐,不关她的事。是我自已口渴了,这位姐姐又要招呼客人,没空给我倒水,我才自已去倒的。谁知道却没有站稳,反而摔了杯子。”
翡翠倒吸一口冷气,狠盯了银铃一眼,忙又露出笑容,向赖小橙柔声道:“二姐儿要喝水么?二姐儿,以后若再口渴了,一定要喊丫环姐姐过来倒水,可千万不要自已动手了,知道吗?”
赖小橙仰着粉无辜的小脸,“我有和这位姐姐说……”她指指脸色已经由红转白的银铃,仍旧用稚嫩的嗓音道:“姐姐拿了杯子,可因为外面有人来,她就出去说话了。我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她回来,一时忍不住,就自已爬下床了。”
她又一脸担心的看着翡翠,小声道:“我不小心摔坏了杯子,姐姐你生气了吗?我不是故意的……”
翡翠勉强压下怒火,仍旧温柔的抚拍着赖小橙:“二姐儿,这杯子并不值几个钱,摔碎了也没关系。可是,若这些碎瓷片划伤了你,在手脚上留下什么伤痕,就不好了。所以,二姐儿要记得,以后可不要再自已动手倒水了。”
赖小橙偷眼看看周围几个人的脸色,偷笑的肚子打结,抿紧了嘴角不敢在脸上表露出来,但看在翡翠眼里,却只当她年幼早慧,小心翼翼的连身边的丫环也不敢得罪,心下又起了几分怜惜。
赖小橙乖巧的应了,犹豫了一下,又故做小心的低语道:“姐姐,今天这事你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我怕太太知道我摔破了杯子,就不喜欢我了。”
这话说的翡翠心里一酸,半晌才道:“二姐儿真是善心。好,我不说就是。”扫了一眼银铃,却正看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怨恨,不由皱了皱眉。
这丫头,平时看着也心思灵巧,怎么事到临头,却也愚了起来,竟不明白身为一个奴婢,主荣亦荣,主辱亦辱的道理。二姐儿虽是庶出,却也是主子姑娘,太太尚且要亲自养着,又岂能容奴婢们轻忽。银铃一门心思的想攀高枝,竟不把正经主子看在眼里。却不知这样的奴婢,在哪个主子面前,都是那不讨喜的。
翡翠思量了一会,自送了珊瑚出门,又喊了小丫头取来热水,服侍赖小橙喝了。这才让桃叶陪赖小橙玩耍。她则取出刚从太太处取来的补药,亲送去厨房。没走几步,却又冲着院子里玩耍的两个小丫头,似无意的笑道:“年龄也不小了,还只知道玩耍,若真有空闲,何防多学着点如何伺候主子。手上的活计可都做完了,就在这里闹。”
小丫环忙陪笑道:“原是都做完了活,才敢稍微轻闲一时。姐姐若有事,只管吩咐,我们这就去做。”
翡翠淡淡的道:“哪里有什么事,不过白问几句。我知道这院子里有些姐妹,颇有一些人几辈子都在这府里,原比别人更有脸面,素日里当自已是个人尖子,行动摆出一副高傲的模样,把别人都不放在眼里,就是在主子面前,都不肯收敛一些。我只白劝一声,都消停些吧。二姐儿虽不是太太亲生的,却也是这府里正经的主子姑娘,身份金尊玉贵,可不是你们能够怠慢的。”
小丫环只陪笑附合,眼光却溜向银铃。银铃气的煞白着脸,双手在袖底紧握,指甲直抓的手心青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