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行歌看着景琉阳仓皇而去,冷笑连连,正要转身时只觉颈后一凉,徐徐回头看到的却是易水寒那张足已倾尽所有的容颜。终于,他也尝到了类似景琉阳那种锥心嗜骨的痛。
而易水寒清亮的眸子里除了心疼更多的是怨恨,小柔死亡的消息让他再一次清楚的尝到了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那是他最后一个亲人,也是他最后在意的想要祝福的亲人!
“云行歌,你竟然杀死了小柔!”
原本温和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和苦楚,阵阵冷意从他骨子里散发出来,此刻的易水寒宛如一朵沉浸在血浴中的艳丽桃花。
云行歌挑眉,两指捻住冰冷的剑刃道,“清狂,我是爱你的,没有他们我一样可以照顾你。”
“哈哈……”
易水寒仰天长笑一声,仿佛听到了这个世上最好笑的笑话,而也是因此他那颗一直想要保护的柔软的心终于也在这一刻彻底冰凉。
“爱我?你杀了我的族人,毁了我的国家,还害死了小柔……你这样的禽兽也配说爱?!”
易水寒冷笑,眼神凌厉如刀,眉间却覆上浓浓的伤悲。云行歌听着他声声厉厉的斥责,骤然发觉自己竟如此卑鄙!
如他所说,自己已不配提爱。闭上眼,叹息这一生到了尽头竟没有一个人能够温暖!
易水寒咬牙,广袖一挥,长剑划过。
血与泪同时落下,一个输,一个苦。
终于的终于,他手刃了灭族的仇人,也原谅了这个人今生的罪孽,却倔强地不想再看他一眼!
云行歌望着最后那抹火红挺直而寂寞的背影,仿佛是一株盛开在洪荒岁月中寂寞的桃树,那么绚烂,那么纯洁。
这世上惟有他一个可以让他甘心去死,可以令他情愿不还手。
“清……狂……”
试着伸手去触摸他最后的气息,却在中途放弃!怎么可以?他怎么能够污染他的纯洁?怎么能够玷污他的美好?
没有资格……他永远没有资格得到他的亲睐,永远……
王府。
景琉阳踏进屋子依然能闻到点点滴滴的琼花香味,她还躺在床上,躺在有过他们无数激情欢爱的床上,静静阖眸。
长发还是安静地垂在身下泛着温暖的光泽,他看见了她嘴角嗪着的笑容,无悲无苦。她是对他失望了吧,为什么临走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景琉阳就这么走到床边坐下,紧紧握住她的手,还是那么凉。他可以温暖她的冰冷,她却再也感觉不到他的温暖……如此短暂,真的如此短暂!
嘻嘻,我叫风剪柔,你必须记住!
为什么必须呢?
因为这就是你心上人的名字!
算我欠你一个人情,能不能换个其他称呼?
我怕你忘了,得时常提醒着你。
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想带你回家作相公啊。
“小柔……”
景琉阳伏身将她抱起,墨发逶迤一片,他紧紧将她嵌进自己温暖的怀里,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她是在睡觉。
“小柔,你不要我了吗?也不要清狂了吗?……小柔……”
任凭他怎样乞求,怀里的人儿始终不肯醒过来,蒲扇般的睫毛将昔日那一双明亮的凤目遮挡,再也看不见她星星般眨眼的模样。
骤然,一道冷风霸道来袭,景琉阳忽然感觉怀里一空,风剪柔的身体被凌空吸到窗外玉冷之的怀里。
院子里瞬间落下数十名全身雪白的冷月弟子,锁命白绫如雪龙冲天而起,下一刻府里所有亲兵倒地。一众奴仆吓得魂飞魄散,连袁辰飞都有意避开不敢直接面对玉冷之凝结成霜的眼神。
玉冷之垂眸凝望着怀里小小的人儿,笑容温暖孤寞,唇角斜斜勾起,冷冷吩咐道,“除了那个女人一个不留!”
因为,胆敢对小柔下手,他会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漫天飞舞的白绫轻而易举从人们颈间扫过,血就这样染红了纷飞而下的梅瓣。景琉阳忘记了呼吸,忘记了挣扎,忘记了他是这个王府的主人,任凭这样一场血腥的杀伐在自己眼前上演。
他只记得那个女子的一颦一笑,只记得她说要等他回来,只记得……
房门就这样开着,景琉阳贪婪得望着被玉冷之抱在怀里的风剪柔,目色空洞麻木,终于仰天长啸一声,跪地轻泣。
他说,他要想尽一切办法留住她,他要在所有事情都结束后她还在身边!
玉冷之冷眼看着杀伐的进行,解下自己的披风为风剪柔裹好,尤其将她赤着的双足也包进去,一下一下那么温柔又那么熟练。
易水寒赶来的时候被这一幕吓住,然后旋身飞起,广袖一挥,纷纷桃花飞散而下,阻止了冷月弟子的杀戮。
玉冷之只淡淡扫了他一眼,道,“继续!”
“等一下!”易水寒走过去在玉冷之耳边说了些什么,但明显的玉冷之的眼神亮了不少。
随行回来的小北见景琉阳失魂落魄的样子大惊失色,刚走过去人便昏了过去。
这边玉冷之将风剪柔交到易水寒怀里,一步步走到景逸风和云翩翩身边,云翩翩紧紧抱着景逸风,身子不住哆嗦冷汗直流。
玉冷之看着景逸风誓死护卫云翩翩的样子冷冷勾唇,两指随意夹起耳侧一缕发丝把玩,给人说不出的压迫感及窒息感,“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胆敢忤逆本座的意思?”
景逸风在这个人面前拿不出一丝半毫的王爷气概,这个人仿佛就是天生的王者,绕是如此他也鼓足勇气望着玉冷之道,“她纵有千般不是,这些年对我的情意我无法忽视,如果真要杀,我替她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