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翩翩惊恐的望着云行歌,他一脸疲惫满身尘土,不由心中一酸,他一定吃了很多苦。
云行歌警觉地感应着房间四周所有的声音,一边悲凉地望着云翩翩道,“翩翩,十九是个好人,你有他照顾,大哥也就放心了。”
“大哥……”云翩翩埋进他怀里低低啜泣着,“不要跑了,我会向他们求情的!姑母已经被软禁,你……你别执迷不悟了!”
云行歌忍住推开她的念头,努力渲染着自己一份悲凉,“傻丫头,他们不会放过我的。云家现在只剩大哥一脉,我不能断了云家的香火。”
听他这么一说,云翩翩哭得更加厉害了。
“好妹妹,帮大哥一个忙好吗?”
云翩翩浅浅蹙眉,“什么忙?”
云行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过去,触手带着夜半的寒冷,“将这个给风剪柔吃下。”
云翩翩大惊,推开他的手,道,“不行!王嫂是好人,我不能帮你杀人,不能!”
云行歌看着自己如此“窝囊”的妹妹,心口堵了一把火但又不能发出来,只柔声道,“放心好了,大哥怎么会让你杀人呢?这只是昏迷药,景琉阳已经找了我的藏身之所,我只是想在最后关头赌一把,他那么在乎风剪柔一定会半路折回。翩翩,给大哥一个希望!”
云行歌认真与乞求的目光打动着云翩翩,她迟疑着接过那瓶子再一次叮咛道,“只是昏迷药?”
“对。你也是云家人,爹娘一定不希望云家断了香火。”云行歌最后蛊惑着云翩翩,终于在云翩翩点头后转身离开。
夜,冷漠萧条。
云行歌离开院落的时候冷笑着回头望向云翩翩的房间,眼底阴翳一片,无法驱散。
景琉阳,就算我死也不会让你好受!
烁木雕花圆桌上摆着四菜一汤,荤素搭配均匀,色泽鲜艳,让人很有胃口。
景逸风今日少有的穿了身白色衣裳,以往他独爱那张扬的红色,说红色显得热情奔放。他蕴着柔柔的轻笑看着云翩翩莲步轻移而来在身边坐下,刹那明亮的眸子有些灰暗。
“翩翩,昨夜没休息好吗?”
云翩翩心中一惊,匆忙笑笑,“没……没有……”
她想了一夜此事要不要告诉景逸风,但是她从心底不想牵连他,如果到时候十七王爷真的要怪罪也不关景逸风的事。想到这里,云翩翩释然。
景逸风知道她在想什么,昨夜云行歌来过他知道,此刻她在顾虑什么他也知道。只是她不想说,他也不方便问。
就这样,一顿早餐吃的食不知味。
“翩翩啊,王嫂的身子愈来愈差了。”景逸风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意有所指,令对面的云翩翩差点失色。
“我打算用过饭去陪她聊聊天。”她的眼神在躲闪景逸风的追问。
“刚才管家说今天要我们去试礼服。”
云翩翩讶然,礼服?是啊,她就要成亲了,怎么能帮大哥去害王嫂呢?可是……可是大哥说的对,云家不能断了香火。
翦水双眸里的挣扎看在景逸风眼里,他希望她能分清楚是非黑白。
但是,结果终究令他无比失望。
云翩翩起身为他沏了杯茶递上,“还是王嫂重要,礼服改天也可以试的。”
“可是……”
还要说些什么,但景逸风眼前骤然模糊起来,困意渐渐来袭,他记得她这时眼眶泛起的晶莹。
“逸风,对不起……”
偏僻的管道上,一驾马车缓缓行驶着,车夫有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不过那双狡黠浑浊的眼睛还是瞒不过有心人。
车里坐着一名素衣男子,面如白瓷,发似柳丝,眼角一片火云般漂亮的胎记随着马车的颠簸一点一点扩张跳动,映出一双清亮而哀怨的如水双眸。
易水寒看着手边缝制好的短靴,笑容慢慢,慢慢扩散。靴子侧面绣着如火如荼的桃花,缭绕满世繁华,绽放灼灼生的气息与活力,这是他初见风剪柔时的感觉。那时,她浅笑盈盈,目蕴风流斜倚在桃枝处,一身醒目的杏色纱衣在风中摇曳。那时,他用飞花满袖为她铺一层地毯,笑迎她走近他的身边。
一切,宛如昨日。
“咯噔”一声马车停住,易水寒依旧淡淡弯唇,所有恩怨马上就要结束了,真好。
道路被一片燎原的赤红阻挡,当先一骑便是景琉阳,玄色战甲,雕龙战袍猎猎飞扬,他没有带面具,温润如琉璃般安静的脸上覆盖着凛然天下的威严。身后小北策马上前,马鞭一扬厉色指着车夫道,“云行歌,时至今日你也终于不敢以真面目见人了吗?!”
云行歌冷眼扫过,暗叹他们来的还真快,索性扬手揭下人皮面具,勾唇一笑,“景琉阳,如果没有风剪柔,没有冷月教,你根本不是本侯的对手!可恨本侯竟然没有发现你就是那狗屁琉璃公子!”
此言在最大程度上讽刺着景琉阳,他身后的烈火骑顿时竖起银枪,目带恼怒。
景琉阳高坐马背上俯视着云行歌,自然而然又多了一层藐视感,“本王也很庆幸有位贤妻。”
“贤妻?哼哼。”
云行歌的冷笑与眼底的幽深令景琉阳无故一阵心悸。
小北当下淬了一口,冷着脸道,“放肆!”
小北还要说什么却被景琉阳用眼神制止,他越过云行歌看着关闭着的马车,道,“清狂可好?”
不多时,里面传出易水寒淡漠如水的声音,“陌君挂心了。”
景琉阳含笑颔首,总算放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