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他身后无任何一方势力独来独往,所以各路人马才不忌讳,多年前沧海掌门一个月内六次亲到西楼相邀都失败而回,却依然嘱咐门下弟子对其尊重三分。按理说来这样的能人若自己得不到必要摧毁,但这七年里我们这位安静的第一公子却活得相当自在。”云行歌眯起眼,紫色抹额渡起清冷的光泽。
顾曲闻言也谨慎不少,这位公子七年时光不显山不露水,天下第一阁公子榜换了七次,他的名字却始终稳居第一,这样的人犹自可怕。
此时,云行歌望过来见他神色凝重,遂后问道,“还记得公子榜榜文是如何说他的吗?”
顾曲眉头拧得更厉害了,一字一句道,“人间绚妍争日昼,四季如一始西楼。”
“没错,这第一公子绝非泛泛之辈,虽说这是交易但不过是他对江湖的借口,借我之手报仇不假。”
话说到此,顾曲猛然了悟,接道,“您的意思是他有意相助飞云山庄?”
“不错,这些年武林两分,盟里与冷月越来越僵,武林一统是迟早的事情,只不过刚好他与冷月有仇,所以才不得不选本侯。”
饶是云行歌一向自负自傲,此刻“不得不”这三个字说出口时也有些自嘲,“他在西楼留下妖女彻夜相谈笑,不过是在告诉本侯他随时可以改变主意,此其一,其二么,他想探探妖女的口风。”
如果此刻风剪柔在这里的话一定会竖起大拇指称赞这位侯爷的想象力加分析力,但确实这就是琉璃想要的结果。
事以至次,云行歌要想留住这位第一公子,就必须选择相信他!
当然,云行歌也明白琉璃的意思,因为如他所言,少林那边已经出事了,他在向云行歌证明他的重要!
顾曲接过婢女又沏来的新茶换下云行歌手边的旧茶,又道,“那爷打算怎么处理?”
云行歌揉揉眉心,似笑非笑,“还能怎么处理,莫不是要爷白白送冷月一支利箭吗?”
顾曲不语,停顿少许又上前道,“刚才暗卫来报,慈严方丈在雁荡山下消失。”
说完,他仔细看了看云行歌的神色,果然见他又沉了几分,说来也怪,方丈与侯爷交往多年,怎么会突然背叛了王爷?而这消息又是怎么传出的,竟然连飞云山庄都差不出所以。
云行歌抬手抚唇,冷邪的脸色布满阴云,“雁荡山?秋木那老东西又要与本侯作对了么!”
秋木道人已近古稀,当时对于云行歌接任武林盟盟主之事曾多次阻挠,只因他与朝中右相宋怀德私交甚笃,而宋怀德对于现下云氏霸权多有不满,又担心云行歌掌握武林盟后更加猖狂,所以暗中命秋木道人多次阻挠。所以,雁荡一直以来是云行歌的眼中刺。
顾曲自然知道云行歌的心思,即便是他也对雁荡一群人没有好感,于是又道,“听说上个月右相夫人将远方表亲的遗女嫁到了雁荡。方丈又恰好在那里消失,您说会不会是……”
云行歌冷笑一声,“秋木那老东西还没有能力能甩掉爷的暗卫,不过此事还是不能让方丈泄露给他们的,传我飞云令下去再加派人手追查方丈行踪,记住,要留活口。”
“是。”
顾曲刚转身忽又听得那人又吩咐道,“等等。”
“爷,请吩咐。”
“恩,清狂快回来了,不是说院子里的桃树又谢了么,那就再去移些新鲜的过来。”
顾曲一惊,却终是躬身应下了。
云行歌的神色好了很多,似乎只要一说起易水寒或者桃花的事情来他就会心情好很多,所以顾曲掩门的时候看到那人嘴角噙起丝苦笑来。
房间只剩下他一人,窗户还开着,今日的天气还不错,你说要寻些好的种子过来种,我不想去猜是不是琉璃的意思,宁愿相信你是真的想在飞云山庄种出桃树来。
清狂,对于你,我不想猜忌,也许是前生欠下的吧……
如果你不想种也没关系,我可以换一批又一批的新鲜桃树在你院子里,供养一生。
清狂,不管你是男是女,我只希望有一天你能爱我……
轻轻阖起眼,左手攥进在袖中,掌心里不知是从哪里弄来的胭脂盒,十分精致。
还是来时的马车,来时的物什以及来时的道路,马夫赶着车趁着天明朝飞云山庄而去,只不过车里多了风剪柔与千世。
风剪柔将一粒葡萄送进口中,极是享受的咀嚼进肚,末了发出一声淡淡的舒爽之声,“相公,让我猜猜少林方丈现在在哪里好不好?”
琉璃一口茶差点又岔了口气,但到底是对风剪柔放下了戒备,淡笑道,“这相公可不能乱叫,陌君可还没有婚配,再说了于你的名声也不好。”
却是易水寒轻斥一句,“她的名声本来也好不哪里去,恭喜陌君兄被一个妖女看中。”
话一出口,二人先后笑出声来,琉璃蹙眉抱怨起来,“算我欠你一个人情,能不能换个其他称呼?”
风剪柔毅然拒绝,理由是,“我怕你忘了,得时常提醒着你。”
好吧,在座三个男人同时一脸黑线,有点强抢民男的味道。
调笑半路后,马车已出了翼州,琉璃望向风剪柔道,“赶快离开吧,出了翼州这一路都会有云行歌的眼线隐在暗处,迟了就不好走了。”
易水寒也端正神色,“小柔,快走吧,自己小心。”
不知为何,易水寒一句“小柔”令身边琉璃心头一震,像有什么落空又像被什么添满。
风剪柔伸个懒腰,凤目调皮一眨,笑嘻嘻望过去道,“相公,我猜从飞云山庄出来的慈严方丈一定是你的人,而他消失的地方是不是在雁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