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蛾眉慧心师太拂尘一扫,冷眼冷声道,“今日武林同盟共贺易庄主寿辰,你冷月教来干什么?”
言下之意,邪教不属于他们的同盟,而你风剪柔的到来很不受欢迎。
云行歌浅浅弯唇,带了一副看好戏的神态回到自己席上悠闲品茶,只时不时看一眼那绯红的男子。
风剪柔饶有兴趣地将这位一丝不苟、作风严谨的蛾眉掌门细细打量了一遍,那眼睛太过灵动顽皮,慧心师态在她的注视下多年如止水的心竟差点浮起涟漪,真真是个魔女!
她忽尔顽皮一笑,朝易水寒俏皮眨眼,道,“嘻嘻,本宗是来凑热闹的。”
慧心师太闻言再次冷笑一声,不再年轻的一双丹凤眼里涌上层层藐视,“黑白两道多年来势不两立,数年间因为你冷月教掀起无数杀伐,贫尼还当真不知道宗主喜欢热闹,哼。”
这一句话牵起在场多数人的冷哼,八大门派多多少少几乎都有死在邪教手中的门人弟子,势不两立这个词实在太贴和多数人的心理了。
惟有章少平与他们不同,此刻他剑眉星目一扬,手中草绿色茶盏映出头顶一方绚烂,道,“师太何必非要挑起事端来,莫说易庄主还不属于任何一个门派,即便属于,今日乃是庄主寿辰,桃花山庄如此美妙的地方章某觉得只适合饮茶吃酒,别的事情就煞风景了。”
慧心师太语塞,冷哼一声别过脸去,无论如何她也不能面对一个在她看来不知羞耻的女子,还是邪教的妖女!
场面冷的很,易水寒却并不恼,他在乎的人并不多,其他人爱怎样便怎样。
风剪柔向来落拓,我行我素,她笑嘻嘻望一眼漂亮的不像话的易水寒,伸出红润的舌头添添嘴唇,问道,“什么时候开宴?”
易水寒似乎很疼这个初见面的女子,眼神柔和宛如一树桃开,那香气好像无时无刻都从他的身体里攥出,他亲手为她沏了茶,是加了蜂蜜的桃花茶,光是味道就引得风剪柔想吞口水。
“不急,我还要等个人。”
他的声音幽幽传来,风剪柔含笑望向他,道,“美人,要是天天都对着你,我一定能长命百岁。”
易水寒怔然,有些不知所措,“美人”这个字眼似乎更适合形容女人吧?但是对面璀璨如华的凤目中,对他的赞美不含一丝杂质,她的眼,才应该称得上是一汪清泉。
于是,他只有抿唇一笑,默许她在别人听来应该杀千刀的称呼。
云行歌并不是没有头脑的人,易水寒表现出的过度包容与宠溺他不会傻到以为只是巧合,于是有那么一瞬间他望着易水寒的眼神里透出些许不忍和深沉。
“易兄与风宗主很投缘呐。”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将满园人士的眼球吸引到这处。
风剪柔心里通透如明镜,她往椅子里面坐一坐,于是嫩白如藕的双足便可以屈起踏在椅子上,整个人小巧如同瓷娃娃,她转身睨一眼笑意幽深的云行歌道,“本宗主一向喜欢美人,尤其是清狂这样的美人。”
微扬的下颚,落出些许霸道的眼神,她在向窥视易水寒的云行歌示威。
易水寒清亮的双目终于与云行歌相对,叫人心动的哀怨逐渐消失,客气地婉约令云行歌心头很不舒服,他轻摇玉扇,道,“盟主不必多虑,在易某眼中,认得只是这个人,无关什么身份背景,如果盟主不嫌弃,清狂也愿称呼您一句云兄。”
云行歌是有小小震撼的,望着他投递而来真挚的眼神,头一次他痛恨自己的猜忌。原以为他会是冷月教的人,只想试一试罢了……如今,如今倒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恩……”
却不待他解释,门外一声更为清亮却感觉无比安静的声音传来,“清狂兄,一载不见,别来无恙。”
园子里无分男女都在这一刻屏息,仿佛连清风桃花都静了下来,云行歌双目微眯,易水寒笑容深深,风剪柔却好奇地以手托腮,将目光落向月牙门外。
来人是一位与易水寒年纪相仿的公子,一身青衫如玉,外罩月白轻纱,腰系名贵黄玉制成的玲珑玉带,清雅如莲又透着令人敬仰的贵气。那张脸,清秀不失刚毅,俊美不失柔和,一眉一目远远没有易水寒那么精致,然而却有一种望尘莫及的安静穿骨而出,萦绕周身,他的眼睛没有云行歌那么深邃,没有风剪柔那么明亮,也没有易水寒那般勾魂,但是出奇地静谧安逸,透过那双眸子仿佛看到的是万里星空下的大地,是微风吹拂过的大海,是雨水清洗过的庄园,有着琉璃一样透明的美好,所有人感觉到的只有一个字,静。
依旧是清笑,安静得像风拂百花,他徐徐而来笑盈盈与易水寒相视,没有人忍心打破这种安静,他是一人而来,如同天涯海角都这样独来独往。
待得人走近,易水寒上前唤道,“琉璃兄,我还担心你不会来呢!”
年远将一直空着的矮几上添了专门的茶具,是那人习惯用的紫砂,“琉璃公子,请。”
男人温润一笑,颔首道,“有劳。”
场面很静,连一向喜欢热闹的风剪柔都没有开口,男子与易水寒打过招呼后才转身向在座各人抱拳作揖,“西楼琉璃,见过云盟主、风宗主以及各位掌门。”
慈严方丈对于这样的年轻人特别有好感,当闻得“西楼琉璃”四字时禁不住频频颔首,回礼道,“老纳有幸,借易庄主的光得见武林第一公子,真乃荣幸至及。”
慧心师太从不喜欢那么打扮阔绰的人士,然而像琉璃这样衬得起珍品宝玉的人任是谁都讨厌不起来,于是她也施一礼,“贫尼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