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好花瓶,昆仑血伸了个懒腰,一天的劳累已渐渐侵袭全身,估摸着应该才酉时,只是这困顿的感觉已经难以抵挡,于是翻身上床,被褥也懒得盖了,和衣倒头大睡起来。
在酣畅淋漓的大睡之后,昆仑血渐渐醒来,只是这并不是自然醒来,好像是被自己的鼾声所吵醒,“难道我这鼾声已经大到能吵醒自己了?”想到此处昆仑血又是自嘲一番。这才发现不知是谁帮自己盖上了被褥。
只是这一醒来要想再入眠已经是很困难了,墙上的油灯已经熄灭了几盏,石室内变得很是昏暗。昆仑血躺在床上,又陷入了沉思:我是谁?为什么没有了半点印象?除了最近几天所认识的神教中人,我竟然想不起除此之外,哪怕是一个人的名字或是模样?我这痴症到底是如何患上的?
想得太多也是无济于事,只是徒增烦恼。不过昆仑血并不是轻易向命运低头的人,在这昏暗的石室中,他决定要将自己的身世查个水落石出。
昆仑血拍拍脸颊,忽的从床上坐将起来,然后左右活动了一下筋骨,起身将墙上的灯盏内填上灯油,重新点燃。石室又变得灯火通明,敞亮无比。
回坐到床上,看着满地的五绝图,又开始左右比划起来。正比划着,忽然脑中灵光一现,回想起刚才瞿嫣儿跑出石室,将五绝图打乱了几张,那拳图和剑图似乎招式能够相连。想到这里,他赶紧俯下身子,在拳图和剑图中找那几张,然后仔细对比,再起身比划,惊奇的发现真的能衔接起来自成一套招式。他又试着将刀图和掌图找出几张对比,没想到也能衔接自然。这一发现使得昆仑血几乎跳了起来,随后又试着将不同类的图重新组合,居然都是衔接自然。如此相连,有万千组合,那岂不是有万千招式,只要基式熟练,就可收放自如,刀中带剑,剑里藏拳,拳中出掌,掌下伸腿,变幻莫测,令人防不胜防啊。
于是昆仑血将五绝图一一收捡,堆在石案之上。随后站在石室中央,闭眼凝神聚气,忽的双目一睁,五绝招式随性而出,真是个行云流水,连绵不绝,招式变幻莫测,层出不穷,只练得昆仑血大汗淋漓才随意收了招式。
朝阳渐升,蔚蓝的穹宇下,玉虚峰上一缕薄云如丝带般轻轻缠绕,神秘而秀美。昆仑血在反复琢磨这五绝图后,匆匆来到大祭司瞿晋的石室前,却发现瞿晋早已不在室内。于是询问往来的教徒,才知瞿晋一早就已经去神庙老祖像前参拜祈福去了。
昆仑血转身直奔神庙,此时的神庙上只有寥寥几名教徒在修习武艺,他远远看见金字塔顶老祖像下,教主和瞿晋正在参拜神像的背影,于是提起轻身之术,飞蹿过去。刚到塔底台阶前,两名壮硕高大的教徒就拦住了他,其中一名马脸教徒道:“右护法,教主和大祭司正在进行晨祝,请您在塔下等候。”昆仑血无奈,只好在塔下耐心等待。
过了片刻,广场上的教徒逐渐多了起来。他们来到广场时,第一件事都是虔诚的朝昆仑老祖像再三跪拜,然后再开始修习武艺。
此时远处两人正向昆仑血走来,原来是瞿嫣儿和左护法无面僧。瞿嫣儿老远就看见昆仑血呆站在塔下,便用手理了理肩上的挎袋,加快脚步跑了过去,边跑边喊:“木头,你起得真够早的。”等瞿嫣儿跑近了,昆仑血道:“小祭祀早。”瞿嫣儿装作一脸不高兴的说道:“大家都叫我嫣儿,你为什么叫我小祭司啊,不行,重新叫我一遍。”昆仑血一愣,木讷的喊了一声:“嫣儿早。”瞿嫣儿哈哈一笑道:“啊!喊得不情不愿的,哈哈。”昆仑血脸显尴尬。瞿嫣儿看着又是想笑,心道他的痴症真是不轻,怎么总是这么木头木脑呀。想到这就从挎袋里取出三只鸡蛋递到昆仑血面前,道:“你大病初愈,得好好补充营养,这个快拿去吃了。”昆仑血接过鸡蛋,感觉还是热乎乎的,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道:“谢谢嫣儿。”瞿嫣儿一听,脸颊一红,侧过脸去,装作大大咧咧的样子道:“哎呀哎呀,这么客气。”此时昆仑血估计也是饿了,两口三口就将鸡蛋吃光,将蛋壳收到自己的袖袋里。嫣儿在一旁看着他吃得如此狼吞虎咽,捂嘴咯咯而笑。
无面僧对瞿嫣儿比划道:“这几天我奉大祭司之命外出办事,没有检查昆仑血的身体恢复状况,想为他再把脉诊断一次,你将我的意思转达给右护法一下。”瞿嫣儿摆摆手笑道:“哎呀,不用诊了,他生龙活虎似的好着呢。”无面僧又比划道:“诊治病人可不能马虎大意。”瞿嫣儿一看,心道也是,便将无面僧的想法对昆仑血说了。昆仑血伸出左手,对无面僧道:“有劳左护法了。”无面僧点了点头,先探了昆仑血左手脉,又探了右手脉,不但没有半点病症,反而脉象澎湃,内劲充盈。无面僧心中叹服此人真是天赋异禀。
教主与大祭司结束晨祝,缓步走下塔来,塔下众人拱手相迎。此时无面僧走向前,正欲比划些什么,瞿晋站在教主身后摆手示意不要,无面僧见此正欲退下,昆仑老祖忽然说道:“无面,你有什么话要说吗?”无面一怔,见大祭司双手交叉与腹前,右手仍在轻轻摆动,于是上前拱手拜见教主,比划道:“禀教主,适才属下对右护法把脉诊断,这右护法真乃奇人,醒来短短几天,居然恢复得完好如初。”嫣儿连忙抢嘴道:“无面啊,这还用你说,教主他老人家早就知道了。”昆仑老祖哈哈一笑:“这也多亏你俩取来神药,才让昆仑血转危为安,又为本教新添一位得力干将啊。右护法,还不快快再谢谢二位。”昆仑血一听,上前抱拳,对瞿嫣儿和无面僧连鞠三躬,再感救命之大恩。无面僧和瞿嫣儿连忙回礼,众人其乐融融。无面僧又瞟了瞿晋一眼,只见瞿晋神情泰然自若,一脸祥和。
寒暄过后,昆仑老祖招昆仑血上前道:“右护法,听大祭司说,你昨日将昆虚五绝的招式尽数画于图上,难道真的是就看了五绝长老演练了一遍就记在心中,然后绘画而出?”昆仑血拱手道:“属下画的也错漏百出,还是大祭司指正后才完成的。”瞿晋道:“右护法过谦了,我那只是稍作指点,根本无足挂齿。”昆仑老祖又是哈哈大笑,然后道:“本教已经不知多年没有再如此细心钻研武艺了,现在所学所用都是前辈所创,我辈只是勤加练习而已。如今能在前辈的武学上推陈出新,那是我辈又出能人,大好之事,可喜可贺啊!本教主一定得去瞻仰一下右护法所绘的五绝图啊。”说完径直往昆仑血的石室方向走去,边走边笑。众人均由心而笑,跟随于后。
昆仑血此时上前对教主道:“禀教主,属下还有一事,事关五绝图,待属下说完,再看图不迟。”教主停下脚步,道:“说来看看。”昆仑血就将昆虚五绝各式,能相互融会贯通,然后自成新招一事详细说了。众人听得膛目结舌,都觉不可思议。这些人都是教中高手,也是武学大家,均知武学招数施展与人体奇经八脉之间是相互依存,光是施展招式,不以内力支撑,那当然所有招式都可以能混在一起,乱打一气,只是这全没杀伤,毫无意义。但是武学之道,必以内劲为推动,再施展相应招数,才能显出威力,克敌制胜。
想到此间,众人均是摇头不信,还心道是不是这昆仑血痴症未好,导致胡思乱想?不过有一人却是对他的话坚信不移,那就是瞿嫣儿。她见大家都不相信,心中一急,就放出话来:“教主,爹,是真是假,让右护法耍出来便知真伪。”昆仑老祖道:“嫣儿说得是,右护法,你就耍一套出来,让大家开开眼界。”
昆仑血抱拳领命,又看了瞿嫣儿一眼,心中感激她信任自己。随后退了几步,也没个固定的起式,就随心而发,将这五绝施展出来。
这一练开,可真是游龙捣江海,猛虎震苍穹。澎湃的内劲使得除了教主之外都连退数步,那些招式快如流星赶月般,多如百花缭乱般,劲如力拔山兮般。
昆仑老祖此时看得武兴大起,一把扯掉身上灰袍,大声喊道:“右护法,我俩再来切磋切磋。”随即气沉丹田,右掌使出护门式,一跃而上。
昆仑血此次也不回避,也是右掌相迎,两人功夫都达到臻境,双掌相距不过半寸,却是不相碰撞。只见两人剑指,手刀,直拳,横掌,撩腿,招式变化不停,诡异莫测,你来我往间,已经交手三百回合。随后双双跳开,昆仑老祖豪放的哈哈大笑,昆仑血拱手而立。众人哪里见过教主脱去长袍的样子,只见他身姿挺拔,健硕肌肉于紧缚着装上喷薄欲出,除了白髯苍老的脸庞,哪里像一个近百岁的老人。昆仑血也是气定神闲,众人惊叹他年纪轻轻,就悟出神功,而且能和教主旗鼓相当,前途真是无可限量。
教主朗声道:“没想到本教数百年武学,竟然会在一夜之间被一个年轻后生升华成绝世神功。老夫终身习武,能有幸练就此神功,真是死而无憾了,哈哈哈。”以昆仑老祖的武学修为和武学智慧,当看了昆仑血所使的五绝招式后,顿时恍然大悟,茅塞顿开,一蹴而成,练就出了这昆虚神功。
此时众人惊讶之余,才知神教武功今日又更上一层楼,在江湖上,必定又会掀起波澜。瞿晋本对昆虚五绝颇有钻研,也试着将不同招式连贯练习,可无论如何也不能融会贯通,还练得内劲不畅,气血翻涌,于是只好打住收功。
瞿嫣儿将长袍拾起后为教主披上,教主夸其乖巧懂事。教主将几人召集在一起,见瞿晋脸色发白,道:“大祭司,你现在休要再练这昆虚神功,这神功虽是以昆虚五绝为基础演变而来,但是需要极为深厚的内力修为才能催动,这神功已经凌驾于凡人所修习的极限之上。可以想象,当年创下此神功之人的本意,是为了让后人能由浅入深的学习,遂将神功拆分为五部,再循序渐进的练习,最终练成神功。只是中途口手相传,失了前人意图,导致后人都以为这昆虚五绝就是五种不同武艺。还好机缘巧合之下,由昆仑血发现并融会贯通,不然这神功的秘密还不知道要隐匿多少年月?”
随后昆仑老祖带领众人来到昆仑血的石室,在细心观摩了五绝图后,命教中善画之人将其临摹多份,按照刀剑拳掌腿分类装订成册,收藏于密室之中。整个下午,昆仑血也帮着忙前忙后,很是耐心,教主看在眼里,对这个不骄不躁且天赋过人的年轻人更加器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