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曲洞外,随着山摇地动,沙石翻滚,九曲洞彻底坍塌,黑煞在最后一刻奋力冲出洞口,免于一死,只是额角面庞早已血迹斑斑。灰头土脸的他只见洞外青石广场上只有寥寥十来人,之前入洞的百来号人看来大都葬身石海了,只有轻功了得的几位高手冲了出来。黑煞又望了望朱用,只见朱用身后站着一位拿着钢枪的随从,朱用正摇着羽扇和阁主说着什么,黑煞心中忽的无名火起,嘴角轻轻念了一句:“朱用,哼。”
朱用此时正对申屠雄翼说到:“阁主,山下是茂密森林,人迹罕至,后土神钟又巨大沉重,定不会被人在短时间内发现搬走,属下立刻带领几位轻功卓绝的兄弟,前往寻找神钟下落。”申屠雄翼听后看看周遭几人,发现几大堂主都在,只是损失了一些虾兵蟹将,也并没放在心上,说道:“跟上我,一起找。”说完架起轻功直奔岩壁枫藤,寻路下山,众人也随即跟上。
朱用向远处黑煞招了一下手,黑煞上前道:“禀星君使,属下已将石厅出口封住,他们定当被巨石砸死。”朱用摇着羽扇语气酸酸道:“黑煞堂主,也就是说你没有亲手杀死他们?”黑煞语塞道:“这。。。”朱用脸显怒容,袍袖一甩,向着黑煞哼了一声,御风而去。黑煞低头双手抱拳,汗珠裹着血迹和灰土缓缓划过脸颊。他面无表情,心中却是怒火中烧。稍停片刻也跟了上去。
话说黑煞封了石厅出口,凤奕鸣等人就都葬身于乱石之下了吗?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就在巨石纷落的石厅内,一道真人忽的跃到石厅中央的五行八卦图上,对着八卦图的震位、巽位和艮位各击打了三下,只见八卦图缓缓打开,地面上赫然出现一个洞口,一道真人大声道:“快跳入洞内。”求生的本能让众人都打起精神,鱼贯跃入地洞内。当凤奕鸣最后一个跃下,一大块巨石坍塌落下,将地洞盖得严丝合缝。
这边厢,在飘香阁主申屠雄翼的带领下,他们很快找到了坠落山崖的后土钟。在很远处就能看见坍塌的大片石块,而后土钟更是压断了好几棵树木,最终被一棵参天的油樟树阻挡下来。众人疾奔而至,可是看见眼前景象,都是瞪大双眼,惊愕不已。原来那后土钟上栩栩如生的侧卧神女钓手,竟然不翼而飞了,只留下硕大的钟身,在两边穿孔的情况下,被山风吹得嗡嗡作响,煞是诡异。
申屠雄翼见巨钟已毁,更是悔恨交加,断喝一声,一股分金断玉的凌厉掌劲直劈巨钟而去。申屠雄翼身旁的朱用早就留意着阁主的一举一动,见阁主手中掌法起式一出,心中顿时大喊不妙,也顾不上尊卑贵贱了,急忙运出他那诡异身法,蹿到申屠雄翼的掌下,双手猛力对着申屠雄翼的胳膊一抬,申屠雄翼这一掌顿时偏了准头,掌劲向上击出,恰巧击中了那大油樟树的树干,只听咔的一声,那需要好几人围抱的大油樟树,居然被拦腰折断,随着咔吱巨响,千年巨树轰然倒地。
申屠雄翼的神威再次让飘香阁门人佩服和恐惧,纷纷跪下呐喊:“飘香阁主,冠绝武林,威震天下,一统江湖。”只有慕容冰心中稍有不屑,心想自己的娘也有此等本事。
申屠雄翼收回掌式,低头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朱用,愤怒的说道:“朱用,你好大的胆子。”此时朱用已被掌劲震伤,强运真气压住伤势,费力的说道:“阁主,请冷静下来,不可因为一时意气用事而坏了大事啊!”说完实在压制不了伤势,一口污血喷到地上,仍然努力保持跪姿。
申屠雄翼又岂是庸人,心中完全明白朱用其实是立了大功,如若自己一掌击碎后土钟,那集齐五行法器岂不是前功尽弃了。申屠雄翼看着跪在地上的朱用,哼了一声,双掌在朱用背脊大椎穴和神道穴上输入两股真气。片刻间,朱用又吐出一口污血,随后感觉身体舒展,内息平稳。连忙拱手道:“多谢阁主救命之恩。”申屠雄翼又从怀中拿出一只白玉翡翠瓶,倒出一颗黑得发亮的药丸,伸手放到朱用面前,道:“吃了它。”朱用顿时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双手颤抖又毕恭毕敬的拿过药丸道:“承蒙阁主赏识,赐我仙丹,阁主千秋万代,一统江湖。”随后将药丸掩口而服。一旁黑煞看在眼里,面无表情,而心中却是又妒又恨。原来这药丸是飘香阁历来传说的镇阁之宝——黑龙胆。历届飘香阁主,只有首任阁主和申屠雄翼真正寻获此宝,具体从何而来,后文会详加阐述。而这药丸的功效,据说不但能治百病提升功力,更能延年益寿永驻青春。
申屠雄翼走到后土钟旁,仔细看着钓手消失后留下的断口,又摸了摸断口,随后向朱用挥了挥手道:“朱用,你过来看,这神钟上的断口很是蹊跷。”朱用领命,起身上前仔细查看那断口,随后说道:“阁主,与其说这是断口,倒不如说这是切口更加合理。”申屠雄翼眯着眼捋着胡须点头。朱用继续说道:“这切口是用利刃造成,而这神钟为古青铜所灌注,钟壁约有一寸厚,因神钟比之一般古钟更为巨大,为了长久稳固悬挂,使神钟不易变形,在钓手下所灌注的青铜就更多,钟壁也更厚。如此厚的青铜壁,就如阁主般内力纯厚的高人,也不可能像切豆腐一般整齐切断。只有一种可能,切断神钟的那把利刃锋利得匪夷所思。”申屠雄翼又点了点头,只是脸上多了一层忧虑,普天之下哪里会有如此锋利的利刃呢?随后望着后土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朱用见阁主如此,自己也没闲着。他围着后土钟又看了一遍,同时命几大堂主查找坠崖的沐雪和一憨,可是奇怪的是,找了半天,两人的尸首却没了半点踪迹,难道从这万丈悬崖坠落,两人都平安无事?朱用一想,可能性不大,两人当时就中了阁主的致命一击,加上山石撞击和高山坠落,除非是神仙鬼怪,凡人定是粉身碎骨。只是这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凭空的消失,太不可思议了。
慕容冰此时却完全没有心事去管什么后土钟和坠落的尸体。自从逃出九曲洞,她就一直念念不忘洞内的于飞,当她见到黑煞逃出洞时,整个九曲洞就随之坍塌了,之后再没人出来。那一刻,她的心好像被剑刺了一下,心痛的眼泪都快流出来,只是她那懵懂的少女心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也是从这一刻起,她知道自己心中除了惦记着母亲,还深深的惦记起了另外一个人。此刻趁着大家都是各自忙碌,她轻身靠近黑煞身后,低声道:“黑叔叔,你刚才从洞里最后一个出来,你知道凤掌门他们怎么样了吗?”黑煞回头,面无表情,很肯定的说了一句:“死了。”慕容冰听后真是变得名副其实了,整个人都呆立在那里,好像冰封了一样,目光呆滞,一动不动。
所谓知女莫若母,慕容晴其实一直注意着自己的女儿,也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她缓缓走到女儿身旁,将自己的白色斗篷披在女儿身上,然后抓住女儿的右手,用手指在女儿的手心上写下了一个“生”字。女儿呆滞的双眼顿时又恢复了闪烁,兴奋的说道:“娘,是真的?”慕容晴微笑的点点头,然后将女儿身上的斗篷裹得更紧了。慕容冰看着右手上那个隐形的“生”字,心中又荡漾起了那俊朗的面庞。其实慕容晴也不知道他们是生是死,这样做,只是一种直觉,更是一种对女儿的爱。
“阁主,请看这里。”这是朱用的声音,申屠雄翼从呼喊声中回过神来,众人也都闻声而来。只见朱用拾起一块岩石,用力一捏,岩石碎成白色粉末,朱用再将粉末轻轻洒在后土钟的切口旁。渐渐的,一只右手掌印显现出来。朱用指着那掌印道:“阁主请看,这只掌印的主人,便是偷走神钟钓手之人。”朱用望了众人一眼,继续说道:“这掌印从大小和五指的粗细程度来看,应该是女人或者小孩的。而且此人应该是左撇子。”随后做了一个右手贴钟,左手用刀切钟的姿势,众人皆点头。朱用继续说道:“此人轻功甚是了得,我找遍四周和钟体,都没找到他的脚印。可见他在取神钟钓手时,也是脚不落地,全凭一只右掌支撑,最后盗取钓手离开。可见,这人是小孩的可能性较小,身负绝世轻功的女子可能性更大。我们飘香阁在中原武林眼线甚广,已知有此功夫的女子那是寥寥无几,仅存的几个也是一派宗师,应该不会干此勾当。可以猜测,这女子可能是来自关外的高手。”
“女子?关外的高手?”黑煞听到此处心中一凛,心道那日在玉清子坟前曾经与一名身着异域服饰的女子交过手,轻功确实了得,难道是他?忽的又想:哼,朱用,你自视甚高,那就自己慢慢去调查吧。
正在黑煞思绪起伏之间,橙煞堂主忽然说道:“禀阁主,星君使,前几天我确实见过一位功夫卓越的西域女子,那天正是吞日使在玉清子坟前断臂的日子。当天我和黑、黄两位堂主一直远远的跟着吞日使,吞日使断臂过后,一西域女子忽然向吞日使偷袭,还好黑煞堂主及时出手,才使吞日使免于被害。对了,刚才坠崖的鸣剑门后生那天也在场。”
申屠雄翼听后向黄、黑二煞望去,两人抱拳称橙煞堂主所言属实,只是黄煞回答镇定自若,黑煞虽努力保持镇定,脸颊却不免有些泛白。
申屠雄翼了解清楚后说道:“若真如此,神钟钓手失窃,两具尸首不翼而飞,看来都与这西域女子有关,而且两具尸体加上神钟钓手,体大而沉重,光凭她一个女子,很难轻松搬移,应该还有其他帮手,而且这么短的时间,不会逃得太远。传令下去,天台山及临邛一带所有门人全力寻查这名西域女子,无论生死,务必找回神钟钓手。”众人领命,遂在申屠雄翼的带领下,抬着残损的后土钟,出了天台山。
之后申屠雄翼命属下将残钟运回CD飘香阁总堂,再聚集了飘香阁九堂堂主及门人,共千余人,对天台山及临邛周边进行大规模搜查,搜查持续了两月有余,却毫无所获。其间几度与当地官兵冲突,还惊动了当朝皇上,误以为是山贼作乱造反,遂派兵镇压。申屠雄翼迫于无奈,只好结束搜查,平息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