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叔和杏儿说话间,程莺从后面走了过来。崔叔又接着对程莺说道:“小姐,你出去的那会儿,老爷气得发抖,差点背过气去了,你快进去安慰下他。我怕他长时间消不了气,把旧病引发了,那可骇人了!唉,二少爷也真是,好不容易回家来一次,却把老爷气得够呛!”
程莺说道:“崔叔,我知道了,你先忙去吧!”
崔叔忙闭住嘴,提着水桶侧身从程莺身旁走过,走了几步,停下脚步,回头又看了看云生。
云生跟着程莺、杏儿走进正中那间屋子,只见一个老者,头发灰白,约摸五六十岁,侧身歪坐在桌子旁边的一张扶手椅子上,闭着眼,一只手托着半边脸,面色微红,似有愠色,胸口起伏不定,史云生估计此人就是程莺的父亲程老太爷。
桌子旁边另放有一张椅子,椅子面前的青砖地上,有一大滩水,还冒着缕缕热气,夹杂着一些绿色的茶叶,白色的瓷片碎末溅得满地都是。杏儿忙去拿扫帚撮箕,清理打扫地上。
程莺径直走到老者的身边,低下头,在他耳边上轻声细语了几句,程老太爷睁开眼,看了看站在门边的史云生,站起身来,拱手说道:“史公子登临寒舍,老夫不胜荣幸,公子请坐下说话。”一面说,一面伸出手,邀他在桌子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史云生拱手还了礼,见侧面下方有几张凳子,便在一张凳子上坐下,又卸下背上的包裹,随手放在青砖地上。
程老太爷坐回到椅子上,看了一眼正在扫地的杏儿,说道:“杏儿,先放下扫帚,快去给史公子端一杯茶进来!”
杏儿答应了一声,放下扫帚和撮箕,快步走出屋去。
程老太爷回头看看站在身后的女儿,又说道:“我现在好多了,你快回自己屋去,换一身干衣服,免得着凉。”
程莺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在雨地里站着,衣服都湿透了,又看见史云生望着自己,脸微微一红,赶紧离去。
程老太爷和史云生寒暄了几句,杏儿托着茶盘走进来,把一盏洁白的茶杯放在茶几上,史云生欠着身子,慌忙站起来答谢,程老太爷说道:“史公子不必多礼!”史云生这才坐下。
杏儿把地上清扫干净了,一手握着扫帚,一手端着装着碎瓷片和茶叶渣的撮箕走出屋去。
程老太爷问史云生因何到这里,又问了家里的一些情况,云生一一回答。当得知史云生并不是行医的郎中时,程老太爷不免有些失望,突然沉默下来,不愿再多说一句话。
史云生察言观色,知道程老太爷不相信自己能医好他的顽疾,于是微笑着说:“家父行医多年,治疗过许多顽疾怪病。晚生虽然不是专门行医的郎中,但在家父亲身边,从小耳濡目染,也懂得一些医理,学得一些医术。刚才听到府上的人说起老伯的症状,虽然只说了一点,但晚生斗胆冒昧揣测,老伯您痼疾发作的时候,感觉到有一股气从少腹往上面冲来,先是疼痛恶心,当气冲到胸口时,会觉得胸闷心慌,难以忍受,再冲到咽喉的时候,就好像有人掐住脖子一样,窒息欲死,最严重的情形是,那股气冲到头部,人会昏厥过去,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不用吃药,又恢复正常了,跟正常时没啥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