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莲走上前打开大门,门口站着一个陌生青年男子,身着褐色长袍,背着包裹,生得皮肉白净,眉心有一粒黑痣,文质彬彬,看上去象一个书生。
“好吧!你稍等片刻,我去给你倒杯水来!”文莲转身朝厨房走。
男子口中称谢。文莲端了一杯温水,从厨房走出来时,看见陌生男子已经进了院坝,站在茅屋下,正拿眼往自己住的房间内张望。
文莲心中不悦,高声说:“你要的水在这里”
男子不好意思,忙说道:“渴急了,忘了礼数,请不要见怪!”走前两步,从文莲手中接过水杯,一饮而尽,把杯子还给文莲,拱手作礼,连声说道“多谢、多谢”当即转身往大门外走。
文莲左手拿着杯子紧跟着,两人刚走到大门口,突然从茅屋里传来谢萍娇柔的声音:“阿莲,是谁来了?”
“是过路的客人,讨杯水喝的!”文莲一边答应着嫂子,一边用右手把大门关上,回到厨房,把杯子洗干净放好。
谢萍在屋里,听见有陌生人来,一阵紧张,又听说是过路客人讨杯水喝,才稍稍宽心,想来也没有这么凑巧的事,自己和丈夫带着孩子,悄悄来到文莲家来,除了亲生父母知道外,老家的其他人都是不知道的。
正在思前想后,云儿又嚷起来,谢萍只得撑着身子爬起来,披上一件翠绿的衣裳,略略梳理了蓬乱的黑发,又给云儿换了几张干净的尿布,把他从床上抱起,颤颤地走到院坝里来透透气。
文莲此刻在厨房里张罗午饭、淘洗蔬菜,听见谢萍抱着云儿出了屋,忙放下手中菜蔬,揩着手迎出来,说道:“你身子虚弱,小心着凉!”一面说着一面从谢萍手中抱过云儿。
谢萍笑道:“不碍事的,心口不怎么疼了,只是在屋里躺久了,头有点晕,出来透透气可能好一些。看云儿的样子,他是想出来玩耍!”
文莲搂着云儿转身进入房间,出来时,一手搂着云儿,一手拎着一张椅子,把椅子放在院坝中间,让谢萍坐下。
“给你添这么多麻烦,我实在有些内疚,想要帮你做点什么,我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可能……”
不等谢萍说完,文莲就打断她,“咱们一家人,不要说两家话。我一看见云儿,就高兴的不得了,你看他那双眼睛,多象他爸爸!”一边说着,一边逗着云儿。
谢萍脸上突然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之色,又转瞬即逝,仍强作笑颜,极力掩饰自己心内的隐痛酸楚。
“大哥可能要回来了,我得去炒菜了。哎哟!我忘记灶上蒸的饭了!”文莲忙把云儿递给谢萍抱着,快步跑进厨房,喊道:“谢天谢地,幸亏进来的及时,差一点水就干了!”
冬日正午的阳光把人照得暖暖的,谢萍却无心享受这惬意的时光,呆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儿子。围墙外的柳树枝桠上,巢有一个鸟窝。大鸟刚从外面寻食归来,鸟窝里的几只幼鸟唧唧的鸣叫着,好不热闹。
谢萍想起了往事,神情恍惚,似傻如痴,低头看着儿子,口里喃喃地说:“鸟儿尚有一个完整的家,咱一家却骨肉分离、母离子散。想起往事,娘就揪心……”
伤心处,泪水不自觉地滚下来,一滴晶莹的泪珠溅到云儿那如美玉光滑的脸上,谢苹猛然想起,这是在丈夫的妹妹家里,自觉失言了。
厨房里,不时传来锅铲炒菜的声音,屋后烟囱,冒着缕缕轻烟。谢萍见没人发觉,忙拭干眼泪,装作没事一般,抬头望向后山,满山光秃秃的树干,山间蜿蜒小路上,有一个人背着背篼正往村里走来,是丈夫王文达采药归来。
却说王文达在后山上转了一个上午,只采了半背篼的草药回来,过了山脚下的石板桥,进了村子。抱着孩子的谢萍早已为他打开了后门,妹妹已把饭菜准备妥当。
文达见妻子已能下床出屋走动,十分高兴,把一背篼药材放好,洗了脸手,又给妻子吃了一粒药丸,三人坐在一起吃了午饭。
饭毕,文达又忙着给妻子煎药,在文达兄妹的细心照料下,不消三四天,谢萍就又有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