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提过孩子的事后,王府中好像没有颜如玉这个人似的,轩辕昊不再到碧莲院去,府里的奴才眼中自是只有蓝婉仪这个正妃。颜如玉就好像一片枯叶,没有人注意到她,被遗忘在了角落里,慢慢风干。
颜如玉觉得轩辕昊实在是让人难以把握,若即若离让人看不真切,也抓不着。她真怀恋那几日私逃的日子,只有他们两个,恩爱不移。为什么王府中的他就不是那个他呢,对她稍微好一点也不行。
颜如玉甚至怀疑,那几天的美好与缠绵是不是自己的一场梦。
王府和整个安定城都逐渐传出昊王府的侧王妃不受宠的流言,更有甚者直说侧王妃怀的不是昊王爷的孩子,而有可能是皇上的。不受宠,郁郁寡欢,颜如玉被人说成了一个深闺怨妇,渴望、思恋、寂寞、香消玉殒。
只是这一切颜如玉都不知道,在碧莲院她就只有和花影两个人的世界,实在无聊才会出碧莲院在王府中四处走走,只是那些奴才看她的眼光中那抹同情和鄙夷让她受不住。
花影知道的自然比颜如玉多,安慰道:“侧妃娘娘不用理会那些见风使舵的小人,王爷只是太忙了,不是故意冷落侧妃娘娘的。”
颜如玉苦涩一笑道:“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在乎的是他的确未关心过她,不过就是在碧莲院歇息一晚,能够用多少心思呢?
“侧妃娘娘能够明白就好,所以不要愁眉苦脸的了,小心生个苦娃娃出来。”
颜如玉对花影展颜一笑道:“有那么严重吗,我一直觉得自己还挺好的。”
花影汗颜,这个侧妃娘娘的感觉未免太迟钝了些,她都快被她愁苦的情绪给感染了好不好。
颜如玉不小心撞见蓝婉仪,安分行礼。
蓝婉仪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颜如玉道:“妹妹如今好安静呀,本以为王爷是喜欢上妹妹了,却没想又是一个峰回路转,妹妹的经历简直就是传奇,可惜却是连替身也不是。”
面对蓝婉仪赤-裸裸的讽刺,颜如玉觉得以后的日子绝对不会比现在好过,不然蓝婉仪的高贵优雅怎么会如此讽刺她。她低眉顺眼道:“玉儿的际遇的确是起起落落,远远不及王妃姐姐的风华,那么玉儿祝愿王妃姐姐好花常开。”
蓝婉仪一笑道:“少了妹妹的祝福也无关紧要,毕竟我和王爷已经走过了这么几年,这些是旁人都羡慕不来的。”
“王妃姐姐说的极是,希望王妃姐姐永远都能得到他人的羡慕与祝福。”
蓝婉仪狐疑的看着颜如玉,心想这丫头今日是转性了,如此顺从。却不知颜如玉不是顺从,而是没有心思去争。她从来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相斗,她想要一个男人便只会要那个男人的心。
即使不争不斗,颜如玉还是会累,只想早些沐浴后睡觉。可她刚穿好寝衣就看到了熟悉的银色面具,有些心烦道:“不是说过不要来找我吗?”每一次都要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不是给人把柄么。
无名公子突然抓住颜如玉的双肩道:“玉儿,你的孩子真的不是昊王爷的么?”
颜如玉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般看着无名公子,半响才道:“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在质疑我,这件事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无名公子的眼睛里装满紧张道:“我只是想知道孩子会不会是皇上的?这对我很重要。”
颜如玉挣开无名公子的双手,坦然道:“不是,这孩子是我嫁到昊王府后才有的,怎么可能是皇上的?你的想象力真好。”
“玉儿!”
“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那么我们依旧是朋友。”她的心情实在不好,可作为朋友的无名公子,带给她美好自由的日子的无名公子竟然怀疑她。
“玉儿!”无名公子欲言又止,最终道:“听说昊王爷对你不好?”
“这是我和他的事你不要再管,好好过你的逍遥日子吧!”
“可是你怀着他的孩子,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颜如玉难以忍受的握紧了双手道:“你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走,我好与不好都不需要你来操心。”他即便是操心又有什么用呢,她已经嫁到这里来了,而且是心甘情愿留在这里的。
无名公子站住不动。
颜如玉终于失去了耐性,随手拿了个梳妆盒就往无名公子身上丢去,大声道:“叫你走,你听到没有?”
无名公子无奈的越窗而出,而窗外等待他的却是一排排弓箭手,还有为首的轩辕昊。
亮晃晃的火光透过打开的窗户偷偷溜进了颜如玉的房间,颜如玉往窗外一看,刹那间呆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轩辕昊打量着穿着黑衣带着银色面具的无名公子道:“无名公子这是为财还是为色呢?”
颜如玉听到轩辕昊的话打了个寒颤,他话里的意思让她心寒。
无名公子好像是定住了,半点声音也未发出。
轩辕昊道:“无话可说了,本王劝你乖乖束手就擒,免得受万箭穿心之痛。”
无名公子嗤笑道:“昊王府的兵力不小啊,可拿来对付本公子岂不是太浪费了吗?”
“能够除去一直未能抓获的江湖大盗,本王不觉得可惜。”
“哦,是吗,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抓得住本公子了?”
轩辕昊看向倚在窗前的颜如玉道:“玉儿,回屋去!”
颜如玉担忧的看向二人,无名公子也轻声道:“玉儿,这里没你的事,你关好窗什么都不要管。”
可颜如玉没有关上窗,她固执的看着二人,不想他们争斗,更不想其中一人受伤。
轩辕昊的目光突然射向无名公子,刹那间已出手,无名公子也在同一时间做出反应。墨蓝色与墨黑色飘来飘去,时而纠缠,时而分离,可谁也逃不开谁。
轩辕昊沉稳有余,而无名公子却稍显急躁急于求胜,两种不同的态势注定了谁将处于下风。
轩辕昊的招式看似刚柔并济、沉稳内敛,却是招招都攻击对方要害之处,一不小心便是死结。
不可避免的一招向无名公子袭去,无名公子一愣,轩辕昊那只手却是向他的面具扫去。银色面具被抓在轩辕昊的手里,无名公子一张硬朗英俊的脸显露无疑,见着那张熟悉的脸轩辕昊一愣,吃了无名公子一掌退了下来。
无名公子趁着轩辕昊退后的时候,往后一跃,在院墙上脚尖一点,消失在夜色之中。
侍卫问道:“王爷,要不要继续追?”
轩辕昊目光一沉道:“不用了,都回去吧!”
“是,王爷!”
一干人片刻都全部走光了,轩辕昊也迈着沉稳的步子离去,连一个眼神也未给倚在窗前的颜如玉。
今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就只说了五个字“玉儿,回屋去”。颜如玉看着轩辕昊离去的身影,叹道,今生你留给我的是不是只有背影而已。
叹了口气,轻轻的掩上窗户,向床榻走去。上次她因为私藏无名公子而被轩辕昊恐吓她不要这个孩子,这一次无名公子又从她的窗户出去,她将得到的又是什么,或者他根本就没有心思跟她开那种玩笑了。
她真的觉得现在的日子过得很累,时而拥有时而失去,时而得到一丁点的安慰时而是冰凉刺骨的寒冷,这种日子比在轩辕绝身边更累。轩辕绝是个霸道的人,可也是个透彻的人。轩辕昊太难让人看得懂,她越来越觉得遥远了。
又是一夜未得安稳,醒来时就看见轩辕昊坐在自己跟前,眼里不由得闪过诧异和一丝丝自己也不能察觉的喜悦。
然而轩辕昊看她的眼神很是淡漠疏离,他招了招手,郑琪便端着托盘来到她的跟前,托盘上放着一只碗,碗里是黑漆漆的汤药。
“把这喝了!”轩辕昊简短的吩咐颜如玉。
颜如玉看到那漆黑的汤药,问道:“这是什么?”
“打胎药!”
简短的三个字从轩辕昊嘴里平稳的吐出来却让颜如玉觉得像是来自于地狱里的声音,是来夺命的。她不相信而又颤抖地问道:“为什么?”
花影也不敢相信道:“是啊,王爷为什么要这么对侧妃娘娘!”
轩辕昊道:“你们都出去!”
花影退了几步,郑琪放下药出去,她才跟着出去。
轩辕昊看着坐在床上的颜如玉道:“还记得本王说过的话吗,不要再瞒着本王做不该做的事。”
“昊,我没有,我不知道他会来的,我真的不知道。”
轩辕昊好似没听到颜如玉急迫的解释,反问道:“你知道本王昨晚摘下无名公子的面具后看到的是谁,玉儿你也应该知道吧?”
“是谁?我不知道。”听轩辕昊的口气,他应该是认识这个人的,可她知道的人并不多。
“玉儿,别装傻,这天下除了当今天子,谁还有颜面让本王在那样的情况下失手,甚至眼睁睁的放他离开。”
“皇上?”颜如玉不敢相信,无名公子怎么可能是轩辕昊,一个是尊贵的天子,一个是江湖侠道。
“既然事情已经清楚了,这碗打胎药,是不是就不该拒绝了?”
颜如玉惊恐地看着轩辕昊一如既往的沉稳的面孔,还有那晚黑得像是要吃人的打胎药,不敢置信道:“为什么,我肚子里的可是你的骨肉?就算我见了无名公子,你惩罚我,也不该拿孩子出气啊!”
颜如玉从来没有想到,轩辕昊这个成熟稳重的人,她觉得可以依靠的人竟然是这样的。她的心连跳动的勇气也没有了,真怕下一刻就会休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