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娴,我们这么许久没见,你就只有这一句话跟我说么?”
晴暄玩世不恭的轻松笑容,却看得姝娴脸色越发惨白,狠狠咬了牙,“任晴暄,你究竟想怎样?”
“也是,”晴暄耸耸肩,“你背叛了干爹,现在已经是臧云山庄的少夫人了,让人看到你跟客人单独在一起,对你也不好……我们就直说了吧,把手札交给我,我不会把你的身份说出去,你继续当你的少夫人,我保证消失得干干净净。还是说……你想连臧云山庄这个容身之处也失去?”
姝娴冷冷笑了一下,“为了这个,你还真辛苦呢。”
“说的也是,要知道我费力接近朱羽君,花了多少功夫才等到这个机会进到臧云山庄……若再等下去,我都怕我装不下去了呢。”
“可惜,我却不是傻的。现在手札就是我的护身符,因为你们不想让臧云山庄和江湖中知道手札在我手上,才没有戳破我的身份。若我交出了手札,就算你不说,以金刀门的作风,会这么轻易放过我吗?到时候,我还不是一样没有容身之处!”
话音一落,姝娴却是一愣,晴暄也敛了笑容,都感觉到有人已经接近了他们,同时向一个方向看去。
假山后,悠悠走出一人,却是唯羽。
晴暄一滞,瞬间脸色变了变,虽然已经没有所谓,却还是不想就这样被唯羽撞见的。
唯羽却好像没有看见他,只盯着姝娴,悠然道:“那么我保你,怎样?”
姝娴一愣,唯羽浅笑,继续说:“横竖也是死,不如信我一次,你将手札交给我,我保你平安,并且留在臧云山庄。”
姝娴咬着下唇,略略迟疑。
“你可以先去考虑。我等你答复。”
姝娴稍疑,看看唯羽,又看看晴暄,先一步离开。晴暄却不再开口阻拦,唯羽轻嘲,“怎么,不跟我争手札吗?还是,心里对我有愧?……过去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阿猫……”
“别叫我阿猫。若小狗子从来就不存在,我也不想再听见阿猫这个名字。”
晴暄的眼神里有些黯淡,却不像是伪装。可是唯羽不能相信,她从没有想过,那个一直陪在她身边尽力帮助她的小狗子,却只是假的。
都是假的……
“从一开始,你就是故意接近我的吗?”
“是。”晴暄直视她,虽然愧疚,却不避讳。“月老祭那天的事都是我安排的,就算你不找上我,我也会去‘救’你……可是在花散里的相遇,却是没有料到。”
“那么你帮我,从来都不是真心?所以给我的消息只是一些无关紧要,重要的全都瞒着……你把书生推出去当靶子,也不是为了吸引其他人注意,而是为了让他没机会回到我身边?”
“是。”
她淡淡望着晴暄,想不明白……怎样也想不明白。眼前这个人明明这么熟悉,明明就是那个嬉笑亲切的小狗子,怎么突然,就变了另一个人?
苦笑,似乎终于明白,当日书生羿是怎样的心情……
一直在身边的唯羽,转眼间,成了朱羽君。
书生羿……
“唯羽……”晴暄低声,唤回了她的思绪。
“为什么叫我唯羽,而不是朱羽君?我对你来说,不是只是个用来进入臧云山庄的工具?跟你,似乎也再没什么可说。”
唯羽转身想要离开,他突然在身后开口,“唯羽,对于我来说,‘朱羽君’只是执行任务的一个对象。可是在花散里度过的那些日子,和唯羽一起的每一天我都不想去破坏。就算小狗子是假的,只有这句话是真心,我希望你能相信。”
唯羽没有回头,她不想看晴暄的脸,因为在这个人的神情和眼睛里,她再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却是伪装。
入夜,传来病书生被擒的消息。
是早已预料的结果,却仍是乱了心绪。身边却已经没有人可以给她出一个主意。
劫狱。那已是唯一办法,可是一个人不行……她一个人,带不出书生。
阿月……难道必须要将阿月唤回来吗。
门外敲门,惊涛的声音低声唤了:“羽君。”却没有进来。
唯羽去开了门,看到他有些深沉的眸子,带着犹疑,片刻沉默似乎终于下了决心。
“我正要动身去王府,你……可要同行?”
微惊,有些意外地看着惊涛,他却转开脸只等着唯羽答复不再说话。
立刻便点了头,随惊涛出门。只是心里仍不明白他为何这么突然。
走在身前的惊涛不曾回头,似乎犹豫了很久,低声问:“羽君,你和病书生……”想想,却又放弃。改道:“有件事情必须要告诉你……”
唯羽的心悬了起来,等着他说下去,“病书生……似乎已经快要乱了心智。”
唯羽猛然驻足,惊涛回身,看看她,“看来你也了解这血千手的情形……如此你也该明白,他的功夫已近大成,也就意味着——入魔。”
惊涛靠近两步,扶住有些失神的唯羽,顺势将她带近,轻轻让她靠在怀里。
“羽君……如果病书生死了……你会怎样?”
怀里的身子突然一震,那种几近绝望的恐惧似乎从那具躯体传递过来,惊涛抱紧了她一下,仿佛要将力量传递过来,又突然放开。
“我知道了。走吧。”
他拉着唯羽,一步步沉稳的迈出山庄。
大门外停着两匹快马,孟荷已经等在那里,唯羽来不及疑惑,已经被惊涛扶上马,随即惊涛跃上来与她共乘,一甩马鞭飞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