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你说那圣女一副女人模样,莫非也是通天境的大高手?”我嘴里叼着草枝骑在牛背上,百无聊赖。自打跟豹妖偶遇,水老二就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总算让我清静了几十里路。
“嗨嗨嗨,别臊眉耷眼的,晚上给你拷个黄羊腿。”
“颜氏宝妃精善排兵布阵,算计人心,但与武道却并没什么赫赫威名,在咱们妖界不到通天境也能幻化人形,还是有两个法子的。”水老二瞬时打起精神,凝神想了想,又说道:“不过豹妖圣女一向尊贵无比,对阵杀敌从未有披甲执锐身先士卒的惯例,武道不显大概也是由此而生,但不一定那娘们儿丁点儿武艺不通。”
我点了点头,这水货不亏是将门子弟,沉下心来还是能掏出点干货的。But,在我听说有两个法子都能不到通天境就能幻化人形,不由虎躯一震,前世我虽然颜值一般,但也勉强称得上是眉清目秀身姿挺拔,如今这一身牛毛时不时还蹦出个跳蚤之类的玩意儿,我早特么受够了啊,于是我屁股轻抬,急忙追问道:“你快说说,那俩法子是啥?”
“其一么,就是由大修为的人施展法术为你洗筋伐髓,重整容貌,豹妖中不乏修为高深的人,颜氏宝妃说不定就是借此修为变幻人形的。”水老二道貌岸然的说着,刷的打开描金小扇,扇了两下又觉得阴冷,连忙合上。
啥洗筋伐髓?不就是高级整容医生干的活?劳资不大中意,问到:“其二呢?”
“其二,便得寻那紫金泥胎果,相传人类就是由女娲注水活泥捏造而成,吃了这种果子万物生灵皆能如泥胎重塑一般,变幻人形,原本这果子只长在西天瑶池果林之中,可是五百年前有个天仙级的妖猴凭着一身神通,大闹天宫,由东到西从南到北那是搅得天昏地暗,这果林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被打掉许多落入人间,有幸得之的妖精自然能凭着一枚紫金泥胎果,幻化人形。”水老二滔滔不绝的说了一番,顿觉口渴无比,抓起屁股后面的水袋就是咣咣两口。
可是,骑在牛背上的我却如遭雷击,四肢颤抖,只是嘴歪眼斜张口结舌的望着他。
“十三哥,你咋啦?”水老二发现异常,急忙放下水袋擦了擦嘴,满面关切的朝我问到。
“你……你说五百年前,有……有个妖猴大闹天宫?”我咽了口口水,眼睛里简直要冒出小星星了,那个从小到大耳目濡染的名字,却始终只在心底盘旋,没有出口。
“是啊,那厮据说是东胜神州一处福天洞地里凭空跃起的石猴,不知在哪里修炼的一身神通,连天仙也奈何他不得,几百年前很是嚣张了一番呢。”水老二颇不以为然的随口说到,又温柔关切的问我,“十三哥,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没事儿,你所说的那妖猴可是名唤孙悟空的?”我瞪大双眼,很是紧张的盯着他。
“咦,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嗨,这厮离咱们太远,八竿子也打不着的,我也没记太清楚……”水老二看我面色越来越不善,语调一降再降。
“是……是叫孙悟空,俺……俺也很是……佩服他,是条好汉。”金刚骑在牛背上,却因身量高大两条腿再抻抻都能落着地了,他俯身抓了抓被草尖挂的****的大腿,眼中精光一闪,尽管结巴,说起来却也是难得的神采飞扬。
“哈哈哈哈。”我蓦然拍手大笑,妈蛋,我竟然投胎转世到跟偶像一个世界了。
“十三哥是不是犯魔怔了?”水老二喃喃说着,慌忙勒紧缰绳,牛头偏转,躲了几步远。
我摸了摸脑袋上的牛角,心情莫名大好,挥手戟指前方,道:“孩儿们,跟我冲!”说罢,一夹牛腹,四蹄翻飞,往南而去。
金刚与水老二面面相觑,也急忙拍打坐骑,衔尾追去。
鹿牙关前战火烧了由深夜烧至天明,除了满地尸体及受伤坐骑的哀嚎声,再无其他声音,鹿牙士卒正忙着清理陷坑,打扫战场。
一袭青衣的水富贵进入黑水灵台府后,面色倏地有些灰白,喉头一阵血气翻涌,老仆连忙搀起他胳膊,仔细扶着他走进堂中。
“乾坤断玉锁,果然有些霸道。”水富贵调了半天呼吸,运气走脉,右臂由少海过神门到少冲一阵刺痛,阵前他强撑一口真气斩去鱼听潮的乾坤断玉锁,固然是大胆识的举动,但真气反震却也让自己受了伤损。
“鱼家蛰伏这许多年,有几门稀奇功夫拿出手倒也不奇怪,主子一时不察才让他占了先机,日后小心着些便是了。”劳憾躬身立在他身边,像个絮叨而又慈祥的长辈。
“鱼家并不足虑。”水富贵沉吟片刻,裹起衣袖,沉声道:“叛军虽撤,王城必危,你速去王城打探大王的情形。”
“喏。”劳憾再一躬身,拖着看似苍老的身躯,一晃三摇却眨眼就在堂中没了身影。水富贵缓缓靠在椅子上,他这里击退了叛军,以草原铁骑的机动能力,这万人叛军不出两日便能出现在巨坪山城前,山城虽然地势险要,城墙坚固,但城中情形不明,阙家及一干心怀不轨的臣子是否被叛军引为内应,也不得而知。
若是任由这大股叛军蜂拥入城,届时王宫血战,黎民涂炭,情势必将一发不可收拾,最重要,那披霞峰上还有修为大减的那个人,想到这里,一向淡雅的鹿牙水将军眉头蹙起,袖中的手掌青筋暴起。
过了许久,水富贵缓缓睁开凤眼,堂中大步走进甲胄带血的亲兵,在水富贵前屈膝半跪道:“禀报将军,适才水幕景擅发斥候,亲带一旅轻骑尾随叛军而去。”
水富贵眼中精芒一闪,以他的沉稳也不禁要脱口夸赞这个后辈,能料敌以先机,审势而后发,此子已尽得兵法要义,日后或当与屏口风白帘在战阵之上各领风骚,成就小一辈中的军中战神,鹿牙后继有人,他颔首道:“传我将令,两个时辰后着封宏昌率左军往南接应。”
亲兵沉声应是,躬身退下。
坐骑清一色为紧膘体长的矫健黑牛,在定北草原咬住叛军尾巴,不远不近的坠在后面。奔驰中脸上布满络腮胡子的牛头,看着模糊的大军身影,探头跟超出他一个身位的年轻牛头笑道:“老大,俺咋觉着咱们这是光屁股撵狼,既不要脸又不要命哇?”
狭长眼睛微眯的水幕景回头瞪了他一眼,这是跟随他多年的兵痞,上阵打仗从不含糊,就是嘴贱话多。
“嘿嘿,郎老五,你要是怕了就光着屁股回去,兄弟们到时就说你没穿裤子,衣冠不整,不便追敌。”络腮胡旁边的瘦削牛头接过话头调侃道,说着伸手拉了拉他身上有些破烂的衣摆,身后几十个的斥候闻言低声哄笑起来。
“怕?”郎老五挥手拍掉同袍的爪子,脸上露出轻蔑的神气,道:“俺自十五岁从军到如今,只晓得杀字怎么写,偏不知这怕字有几笔。”
“老五哥,说的好!”
“五哥这牛逼吹的我给满分!”
“五哥是文盲啊,连字儿都不知道咋写……”
“辣你们奶奶,都给劳资闭嘴!”水幕景额头青筋直跳,他生性喜静,偏生这群属下个顶个的嘴贱话唠,平日里已经让他不堪其扰,追了半天眼瞅着叛军一分为二,一队往西,一队却径直北上,心中正好生犹豫,听见耳边一阵聒噪,不由心火冒起,咬牙道:“撤,回城!”
“老大,不追了?”瘦削牛头小心翼翼的问到。
“追谁?”水幕景心知再追下去,自己这一旅就要被人家包了饺子了,蝇子再小也是肉啊,于是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调转牛头往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