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班时间,大厦的门像一张张开的大嘴,把吞进胃里的人都吐了出来。
苏亦朗一眼看到猫着腰穿着灰白条翻领金利来T恤,头发乱篷篷的,人像一株失水的植物。
苏亦朗迎了上去,挡住何维,没有叫什么,只说:“我想跟你谈谈!”
何维扭脸瞅苏亦朗的一瞬间,苏亦朗看到何维的脸上胡子都争抢着冒着头,眼袋很大,甚至头发上清晰地可以看到白头发,人像至少老了五、六岁。
何维一米七八的个子,长圆脸,眉眼秀气,整个人一派书生气。此时,书生气变成了落拓气质,他冷冷地说:“不好意思,我跟你们苏家人没话可说!”说完,绕着苏亦朗走。
如果说来之前苏亦朗是准备打一架的,那么站在公司大厦门口,这种想法已经弱了很多。可是,何维这一句话像把钩子把苏亦朗心里灭下去的那堆火一下子全挑了起来,火星四溅。
苏亦朗一米八,总做健身、极限运动,几乎是肌肉男。他一转身一把揪住何维的衣领:“我们苏家怎么你了?啊?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何维,你到底有没有人味儿?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姐,对我爸妈呢?还没什么可说的?我今天就跟你说叨说叨!”
很多人停下脚步,看着两个人拧麻花。
何维并不示弱,他的左手紧紧搬住苏亦朗的手:“松开,不然我不客气了!”
苏亦朗几乎是笑了,“你还真别客气,你都把我爸我妈我姐告上法庭了,你客气什么呀?何维,我告诉你,你今天所做的一切,翔翔都在天上看着你呢!人在做,天在看,你以为你电影学院毕业的啊?在翔翔的葬礼上苦情戏演得真叫好,都能拿奥斯卡影帝了,真他妈不是东西,欺负我们苏家没人啊,玩这套!”
何维的右手抡成拳头,一下子打在苏亦朗的胸口,苏亦朗本就是带着怒火来的,哪肯吃这亏,手一使劲,另一只手掐着何维的脖子把他摁倒在地上。
有何维的同事围过来,大概是在翔翔葬礼上见过苏亦朗,使劲往开拉两个人,“这是怎么了,有事好好说!”
两个人滚在一起,都红了眼的公鸡一般。
傍晚七点,苏亦晴接到派出所的电话,没敢跟父母说什么情况,只说希格找自己出去坐坐。吴建芳唠叨着苏亦朗不知事,家里这样,还出去玩不回来。苏亦晴不敢接话,急急地穿衣出门。
在派出所见到鼻青脸肿的苏亦朗和何维时,苏亦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何维的嘴角破了,一直在流血。眼也是青的。
相比之下,苏亦朗好得多,只是脸大概擦了地面,有块擦破皮的地方。
苏亦晴没有跟两个人打招呼,直接找了办案民警,问了问情况,怎么样可以放人。民警瞟了一眼两个人,问:“跟你什么关系?”
“一个是我弟弟,另一个是……我前夫!”苏亦晴说得很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