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教堂,曾经一个人来过很多次,红的砖白色的吊顶,远远望起来,那么的浪漫。
一直以为,此生,没有机会牵着他的手,走进这里。
红毯的颜色,那么的鲜艳,她曾经一个人听着彭佳慧的《走在红毯那一天》,那个词,此刻仍旧记得。
算一算时间,认识他也好几年,看一看身边,好朋友都有好姻缘,只剩下我,只剩下你,还继续苦守寒窑,一等十八年。
当时,那么的虔诚的委屈,那么真挚的感慨,不相信,真的能够有一天,被他承诺幸福的未来,带上幸福的戒。
更加没有想到,车子停靠好,父母居然都站在礼堂门口,父亲老泪纵横,而母亲则挂着欣慰的微笑,其实眼眶已经红润。
其实,是秦炀亲自前去负荆请罪,在门口整整跪了一夜,才求的两位家长的原谅,起来时,他的腿已经乌青,但是还是,蹒跚着跑出去,去为她准备婚纱,空运来的婚纱,是她在杂志上圈点过的婚纱。
他想要给她一个没有遗憾的婚礼。
他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吻,“让爸爸带你进去,我在里面等你。”他好看的眼睛,如此温柔。
佩佩含泪点头。
他小跑进了教堂。
两位帅气的新郎,飒爽的站在高的台子上,飘逸的衣角宛若下凡的王子,世俗一切不沾染,轻轻的,教堂大门打开,荏苒一室的明媚阳光,两位纯白衣衫的新娘,站在皎洁阳光中,明媚如同仙子。
看客静默的看着这两对璧人。
宁静的乐曲中,在佩佩父亲的搀扶中,两位新娘分别交到了新郎的手上。
彼此相望,只能看到,往后的美好湛亮。
再没有误会伤痛的未来。
神父微微笑的看着这两对无比默契的新人。
交换戒指,秦炀从口袋中拿出了属于自己的那一枚四叶草的对戒之一,放在佩佩的手心,她一滴泪落在戒指上,他宠溺的笑话她,“不要哭了,小丑嫚。”她擦擦眼泪,把手上的戒指褪下来,放在他手上。
我们谁也没有想到,走走转转,我们能够回到这里,属于彼此的我们,还是属于彼此。
曾经在爱情里迷路,但是,还是只为了,能够走到这里。
这世界,爱恨已经抵消,未来,只剩下,纯白的幸福。
苏瑾微笑着,看到佩佩的幸福微笑。
四个人,欢颜走出教堂,被众人簇拥的幸福。
天空那么湛蓝,岁月晴好,没有人,能够嗅出灾难的味道。
一切的美好,一切的梦境一般的纯粹,被枪声打碎。
一切仿佛默片,瞬间定格。
女子脸上,还挂着灿烂的笑靥。
身边,刚才还在嬉笑的男人,已经应声倒下。
世界凝固了,爱恨凝固了,悲伤凝固了,快乐凝固了。
最后,一声秦炀,在天的上空回荡。
佩佩手脚冰凉的看着在自己身边倒下的秦炀,枪声还在脑海中回荡,只看得见此刻从他胸口潺潺流出的鲜血,仿佛一条溪流,慢慢带走他。
她抱着他的身子,他因为疼痛,已经无力动弹,安然的停在她的胸口。她的眼泪,流了一脸颊。朋友们都被这一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吓,有人慌乱的四散,有人打着电话叫着救护车,还有人,已经留下了眼泪。
高濠甯疯了一样,叫嚣着,让随来的部下,把教堂周围包围住。
可是一切,都挽救不了,此刻不停血流如注的秦炀。
他在血泊中向她微微一笑,吃力的伸出手心,抚上她的脸颊,“不要哭,今天是我们的婚礼。。能够和你走到这里,我很满足了。就算我死掉,也死而无憾了。”
佩佩紧紧的抓着他的手心,“闭嘴,你别胡说,救护车马上就来,你不会有事的。”
他噙着笑,无比温柔的望着她,还是一副慵懒的样子。“过来。”
她忙俯下耳朵,他的声音已经十分的微弱,可是她听清楚了,秦炀说的最后一次,我爱你,老婆。
世界仿佛成了一个被瓜分的据点。
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影像,都被泪眼朦胧。
最后,秦炀被黑色的加长林肯带走。
佩佩坐在原地,双腿已经没有了力气,傻傻的张着双手,除了鲜红的血液,秦炀什么都没有留下,她孤漠的坐在原地,红色的斑驳染了一整条的裙子,她始终不相信,秦炀,已经停止了呼吸。
他不是说过,要带她去海南度蜜月么?他不是说过,要带她去巴黎看铁塔,吃糕点么?他不是说,从此,彼此再也不分开么?
承诺还在耳边,可是,说那承诺的人,已经不在了。
苏瑾上来轻轻的环住她的肩膀,她轻轻的推开,自己站起来,仿佛失了灵魂的幽灵,没有焦点的没有方向的追随那车离开的方向。
先是慢慢的走,后来,脱了鞋子,疯狂的跑。
呼吸和泪水,疼痛和悲戚,她像是一只疯狂的蛾,只是失去了她的火。
苏瑾和高濠甯看着她,泪水都不禁落下来。
她不相信,刚才还在身边的人,现在,已经冰冷。
他最后一次的微笑,最后一句的情话,都被定格在时间里,
如今,都成了回忆。
脚底,全是沙砾和已经模糊的血肉,跑在滚烫的马路上,却感觉不到痛。因为,世界上已经没有痛,比失去他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