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默是故意的,她看见了对面试衣间里走出的佩佩,一身海蓝的小晚礼,短发利落干净,她本来要迈出去的步子一下子就停顿住了,她轻轻扯开帘子看向坐在沙发里的秦炀,他那么好看的侧脸在阳光下俊美灿烂,那抑郁许久宛若波澜不惊的碧绿湖泊的眼睛,终于在看见了佩佩时,铮亮的如同金子一般。
杨默就这样站在试衣间里,静默的看着对峙中的两人。
忽然,觉得,自己是一个手持凶器的刽子手,生生的断掉了两个人的幸福。
可是,进一步,可以为了保全卢卢,退一步,就伤了秦炀,何去何从,都是痛。
放下帘子,坐在试衣间的凳子上,看着镜子中白色婚纱的自己,儿时纯真的梦想,披上白的嫁衣,嫁给白马王子,从此纯白的生活。
如何,就这样背叛自己,如何这样的心安理得?
佩佩看着秦炀,他靠在沙发上,斜着眼睛看着窗外,她一向喜欢他的侧颜,欢颜如此,爱人如斯。
现在看来,还是那么的心动,和心痛。
秦炀听见声音,闻声回头,继而被她惊艳,一向知道她很衬鲜艳的衣服,没曾想海蓝色如此挑人的颜色,也能被她演绎的如此完美。那些,已经自以为埋下的情感,在看见她每一个回眸都会轻易的破土,碰撞着心灵的伤痛。
“佩佩,你难道,就不想听我解释么?”他在沙发有些慵懒有些性感的开口。
佩佩洒脱的摇头。一双好看的棕色眸子有些哀怨有些淡漠,“秦炀,我们走到这,难道有些话一定要你开口,我才能够明白么?”
秦炀站起来,有些缓慢的踱步走到她面前,“就算是要分开,我也希望你幸福,而不是这样,自我折磨。”
佩佩后退一步,拉开和他的距离,“秦少,我这不是自我折磨,我是在一点点的褪掉你给我上的色,我的人生,要恢复我自己的形态,我再不是唯唯诺诺为你的佩佩。而你再不是值得我翻山越岭,披荆斩棘的秦炀了,如果真的彼此爱过,就大方的放开我,我们做回朋友,或者陌生人,对于你我而言,都是一种快乐。”
秦炀咬了咬唇,那些安排好的话,真的看见了她,都说不出口。
最后,他只是握住了她的手,手心交握,他把一枚戒指放在了她的手心,不顾她的挣扎,紧紧的握住。再没有言语,人已经离开,坐回到沙发上,她的手心被那戒指锋利的棱角印的生疼,可是,就是无法当着他的面摔在他的脸上。
她都不明白自己了,难道,不是自己曾经说过,不求名分,不求争宠,只是为了爱他,才在一起,只是不想要给自己留下遗憾而飞蛾扑火的爱他,怎么现在竟然把这一些都看的这么重,还是,只有阮苑她才可以这样,还是,自己一直都是这样一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现在,她自己都看不清自己。
那些自己以为自己不求名分安然淡然的日子,其实也是蒙上了一些现在看来有些让人厌恶的暧昧色彩。其实,原来她的心里一直也是暗暗的在希望,秦炀能够给她一个名分,其实也是希望,自己的爱情能和世间的爱情一样,找到合适的对象,完成美满的婚姻。
不是再可以纯洁的爱一个人的年纪了。
杨默和苏瑾都从里面出来了,佩佩攥着手中的戒指,默默的退到了没有人的化妆间,关上房门,眼泪就在眼眶中转悠。打开手心,一枚钻戒安静的停在了手心,
这个款式,她曾经在百货大厦流连很久,每一次看到,都曾经想过,它戴在自己指间的样子,那四叶草的样式,简单而高雅,一枚大的钻石围绕着一些小的碎钻,在阳光的照射下流转出万般的美丽,只是,她从没想过,这会属于她,而且,是秦炀亲自交到她手上,尽管没有戴在她的无名指,可是,这样已经足够了,这段感情,已经没有遗憾了。
其实,秦炀还是在乎她的。
不然,怎么会,每一次她的眼睛飘到哪里,都记得那么清晰。
其实,这个戒指,他买了很久,自从那一次,他说分开那一次,就自己一个人开车到了百货公司,买下了戒指,当时没有想过,能不能给她戴上,只是想要给自己留一个可以珍藏的纪念。
睹物思情,他对她的感情,在他不知晓的时候已经那么深了。
只是,我们错过了彼此对的时间,交错了的空间,混乱了的缘分,我们谁都没有权利去埋怨,因为,我们是贪图爱情一时的欢颜,而忘记了,那美貌背后,有着一张爱情丑陋的容颜。
擦干眼泪,对着镜子,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微笑。拉开门,对着众人浅浅一笑,那些积怨在心里厚重的委屈,已经被这枚戒指化得淡了,这么爱他,不过就是希望得到一个戒指,得到一个婚约。
现在,爱已逝。
没有抱怨的彼此静默关怀,或许是对曾经深爱的最好交代。
苏瑾和高濠甯两人都穿的十分登对,摄影师和化妆师今天都眉笑颜开的,说今天来的这两对新人,都是那么的好看,轻轻上妆都可以拍广告了,高濠甯和苏瑾相视而笑,而一旁的秦炀和杨默,则是一直不苟言笑。
说不上热络,说不上亲密。
高濠甯,执着苏瑾的双手,摄影师说,两位新人笑一笑。苏瑾咧开嘴,露出了迷人的酒窝,相视之时,彼此眼中没有别的人,只剩下彼此。
美丽的白色婚纱,简单的盘发,施了淡妆的容颜透露着娇俏。英俊的新郎,专注的望着,此生注定爱恨离合患难与共的女人,注上了自己烙印的爱人。
每一个造型,都是完美,每一寸微笑,都是到位。
每个截影,都可以直接张贴在广告的橱窗上任人瞻仰。
佩佩在一边,眼睛看的,微微发烫。心里着实,替着苏瑾开心,这么多年的等待,这么多年的煎熬,总算有了,属于自己的归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