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在角子山之行实施之前,我并没有做太多的功课,对于这座陵墓本身的信息只是被动的从外界接受,自己却很少去主动分析。而亮亮就更不关心这座墓的主人到底是谁了,他是有奶便是娘的主儿,只要不碍着他拿银子,是猫是狗都无所谓。
在接下来的行程中,我有意无意地跟这个络腮胡子攀谈,装作一副要聆听他谆谆教诲的诚恳姿态,请他指点迷津。这人呢都想获得优越感,不管是金钱也好,地位也罢,只要能比别人在某一领域了不起,那心里就美滋滋地。
他看我情真意切地虚心向他请教,便毫无防备地打开了话匣子。虽然他说的非常粗略,但我还是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他说这个墓说是朱常洵的,但又不是朱常洵的,而这一切都要从一个叫桑杰扎西的喇嘛说起。
喇嘛一词是藏传佛教对佛教僧侣的尊称,在藏语里是上师、上人、高僧的意思。自元朝开始,藏传佛教传入内地就被各代皇帝所推崇。当然,这些中原的统治阶层们并不是真的扶植和崇信藏传佛教,无非是一种政治手段,为的是方便更好管理藏民。
明朝建立后,一改元朝专奉萨迦派的作法,实施多封众建,化整为零的管理政策。一时间藏传佛教各派首领频频入贡,与宫廷往来密切,当时的燕京也俨然成了藏传佛教在内地传播的中心。大大小小的喇嘛陆续进京朝觐,很多僧人更是在中原定居,而桑杰扎西喇嘛便是其中的一个。
明神宗万历十六年,万历皇帝邀请当时藏传佛教格鲁派大活佛、三世喇嘛索南嘉措入京朝觐,一是为了祈福交流,二是为了让主持建造大兴隆寺,但因为索南嘉措喇嘛年事已高,行至途中便不幸去世。不过在圆寂之际,索南嘉措喇嘛命自己的弟子桑杰扎西继续赴京完成自己未完成的使命,而这桑杰扎西后帮助皇室修建了喇嘛寺庙,深受明神宗赏识被封为灌顶禅师。
随着使命结束,桑杰扎西应如期归藏,但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他却借着与朱常洵的关系,在福王府定居了下来,并且参与到了太子之争,一意辅佐朱常洵登帝。不过历史证明,朱常洵最后失败了,桑杰扎西喇嘛也跟随朱常洵迁居于洛阳。之后,朱常洵意志消沉,再无称霸之心,而是把心思转移到操办自己的后事上,命桑杰扎西喇嘛主持建造这座工程浩大的地下王国。
不过,当时大明王朝已经处于风雨飘摇之中了,这个工程只进行到一半,李自成的军队就攻陷了洛阳,并俘获了明福王,明福王到死也没有住上自己的高级大别墅。而桑杰扎西喇嘛仓促之间杀死了修筑陵墓的所有工匠,暂时掩盖了这座陵墓的秘密。直到随后清王朝建立,天下趋于天平,桑杰扎西喇嘛方才再次辗转到角子山定居,并依靠自己的宗教手段,控制大批人继续帮他完成未完成的陵墓工程。
当然,这一次他不再是为明福王而建,而是为自己而建。所以,这座墓里真正埋的其实是桑杰扎西喇嘛。
桑杰扎西喇嘛…桑杰扎西喇嘛…我心里一直默默地嘀咕着这个名字,心想似乎在哪里见过这几个字。
桑杰扎西!我脑袋里突然闪过一道闪电,想起在姑姑那张被撕碎的古墓地势图上,曾也写着这样几个蝇头小字。因为汉文中很少有这样的词汇,所以我一直以为它只是毫无意义的随手涂鸦。直到现在,我才恍然明白它竟然是一个名字。
可是,我姑姑是如何知道这座墓主人真实身份的?在写下这个名字之前,她并没有来过这座古墓呀,难道是巧合,不这决不是巧合!
我的大脑飞速转动,心里边突然有一个令我颤栗的猜测。会不会我姑姑一早就知道桑杰扎西这座古墓的存在,但一直不知道具体位置或地宫的入口,而那口棺材上神秘的地图正好为她提供了契机。
那如果这样的话,我姑姑是在寻找什么呢?而上官韵这帮人又是在寻找什么呢?我苦思冥想,忧心忡忡,心里边一个谜团套着一个谜团。一路走来许多有价值的东西并没有被洗劫过的痕迹,所以可以断定他们绝不是为了金银财宝。
会不会,他们和姑姑来到这里是为了同一个目的。想到这里,我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觉得整个事情变得有些可怕,是那种看不见摸不着,充满未知的恐惧。
但对于这层猜测和我姑姑的事情,我并不能公布出来,因为我对上官韵这帮人一点也不了解。如果我姑姑和他们存在某种利益冲突,他们会不会拿我开涮,对于一些暴力非法组织来说,这不是没有可能。我能做的只有沉默,在沉默中观察,在沉默中一步步了解真相。
桑杰扎西的事情,帮我解开了一些谜团,比如角子山的荒村,很可能就是当时那些人的遗民,还有就是这些藏化的风格建筑。但这也仅仅是冰山一角,那壁画之上运送黑色棺材的画面是怎么回事,既然陵墓是自己住的,为什么要会有别的棺材出现,而且是充满煞气的黑漆棺材。
我想着想着,就听络腮胡子一声招呼,只见前方比较开阔的地方出现了一座三层坛制建筑。也就是从这里开始,我们发现周围开始出现刚才所想的黑色棺材,而且是越来越多。
我们先研究的是这些棺材,这里出现的棺材都是没有使用过的,也就是说里边没有死尸,是全新的。
空棺材,这是什么情况?我问旁边的上官韵,发现她脸色苍白。
“喂,你没事吧?”我有些担心地问。
“我…我…”她虚弱地回答,但话没说完就一头栽在了地上。
络腮胡子反应敏捷,一把跑过去搀住她,然后伸出手一看,满手的血!
“大小姐受伤了!”他说。
我也凑近检查伤口,发现她的胳膊小臂处有一个撕咬性的伤口。
“她被丧尸咬过!”我大叫一声,然后一个个表情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