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渐渐黑了,窗外的景色也模糊起来。
我回过头,就这么看着眼前这个爱我的,说要和我一起分担痛苦的男人。
“梦萦,那时候你几岁?”
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会问我这个毫无关系的问题,愣了一下,我还是回答了他。
“九岁,刚刚九岁。”
他一把抱住我,满眼的心疼,我几乎可以感觉到他急促的心跳,似乎快要蹦出胸口来。
“梦萦,我很后悔,为什么上天不让我早十五年遇见你,这样的话,我就可以陪着你。”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此刻我的心好像飘在海面上,咸咸的,悠悠的,找不到着落点。
“幸好,老天让我又遇见了你,以后的岁月,我将会和你一起面对。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你独自去面对那些苦痛。”
他放开我,抬起右手,轻轻地按住我的眼角,拭去我的眼泪。然后,认真而又坚决地对我说,“梦萦,从此以后,你还有我。”
是的,我还有你。对了,还有真真。真真,你知道,在那一刻,我是多么得幸福吗?虽然很久都没有享受过亲情的温暖,可是我收获了世界上另外两种同样珍贵的感情——友情和爱情。有了你们,我就有了整个世界。
那一天,那一个时刻,完全被幸福淹没的我,怎么会料到,在未来的岁月中,会有那么一天,也就是仅仅那么一刻,我会同时失去我所最为珍视的感情呢?
是不是命运总是如此残忍?让你在得到后再让你失去?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宁愿从没有得到过,这样我的后半生就不会这么绝望,这么痛苦,这么……
从老宅回来后,我整个人仿佛新生了一样,轻松了不少。或许,真像程少言所说的那样,无论多大的痛苦,两个人分担了,剩下的也就不多了。
和程少言吃过晚饭回到锦绣花苑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很奇怪,我竟然会在门口遇到莫野。当然,我更奇怪的是,看那架势,他好像特地在等我一样。而且,似乎已经等了很久。当然,我不可能自恋到以为他是我的另一朵桃花。
“大小姐,终于等到你了!”莫野似乎如释重负。
我疑惑,什么时候我对你来说这么重要了?
“你今天没开机?”莫野了然地看着我,“就算想躲开父母的连环追杀,也不要搞这么低级的把戏吧。”
我从手提袋里掏出手机,一看,果然是关着的。想来早上为了和铃木先生更好地谈话,我关了手机,然后就忘了打开。
打开手机一看,有十几个未接电话,估计都是母亲打过来的。翻了几个号码,一看都是同一个,就没有再看下去,一把全删了。
“怎么?我父母又有事麻烦你?我倒不知道,他们还在我身边安排了你这么一个高档次的间谍。”我故作鄙夷地说笑道。
通过这几次的接触,我也了解到莫野其实是个不拘小节的人,索性也就放开了,有什么说什么。反正我们也没什么直接的利益冲突,我也犯不着讨好他。
果然,他并没有生气,反而摆上无奈的不情愿的苦笑,“两家家长打的什么主意,你不要告诉我你一点也不知道。”
我耸耸肩,打开门,不以为意地说,“那也得我们配合不是?再好的戏没了主角也唱不下去啊。”
我换上拖鞋,走进屋子,也不管门外的人。事实证明,那个男人果然没什么禁忌,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走进来,连鞋也不换。
我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一个抱枕,抱在胸前,死死地盯着他脚下,“喂喂,弄脏了我的地板,准备好了帮我拖啊。”
“小姐,你不会告诉我,平时你都是自己拖地的,事先申明,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莫野双手一摆,一副无赖样,微眯的双眼,似乎在说,“别装了,小样,你还会拖地?”
“不好意思,自打搬来这儿,我还没拖过地呢。今天正好占了你莫大少的光,以后这地板直接包给你好了。让我想想啊,锦绣花苑的售后服务里面有没有包括这一项,恩,好像没有啊,莫野,看来你家公司的工作做得还不到位啊!”
我托着下巴,故作思考状,最后貌似中肯地提出建议。
大大咧咧坐在沙发上,毫无形象可言的男人,此刻正咬牙切齿地看着我。我良心发现,好心地开口,“说吧,两家老人又出什么馊主意了?”
扔下抱枕,走进厨房,我打开冰箱,取出一瓶绿茶,“想喝点什么?”
“就绿茶好了。”
把手上的绿茶扔给他,自己又重新取了一瓶。
“今天我爸找我,让我多照顾照顾你。说你刚回国,很多东西不了解,M市现在变化很大,让我领着你转转。总之就是那个意思啦,你明白的。”
“我想他们应该知道你有女朋友了吧,那么高调,想不知道也难吧?”
“知道又怎么样,他们对你可是充满信心。认为你一定可以把清如比下去,然后轻松地把我拿下。”
莫野依旧是那么不正经的语气,在提到自己女朋友时,那么的漫不经心。那神态,那语气让我没来由的不舒服起来。
“莫野,许清如是你女朋友,你不应该为你们的感情争取吗?难道你不想拥有你们的未来?”
他挑挑眉,神色却凝重起来,我的心顿时松懈下来,看来他还是在乎她的。
“你认为我和她会有未来?”
“至少,你们可以争取啊。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我不满地看着眼前这个玩世不恭的男子,爱情是可以这么儿戏的吗?
“或许吧,可是我却没有那么大的勇气。或许是没有为她那么做的勇气吧。”
他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迷茫,我却感到心寒,为许清如感到可怜。在莫野还没有爱上她时,她已经把自己的整颗心给输了。
看来又是一对怨偶,女人永远把爱情看成生活的必需品,而男人却只是把爱情当成生活的调剂品。那么程少言呢,我也是他生活的调剂品吗?不是我不相信爱情,而是我看到的爱情从来就没有完满的,我可以去奢求那遥远的完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