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三临走时发下重誓:“就是去找户部尚书(相当于民政部长)也要替梁大县主找到他今生的至爱,这一生的相伴。我一定要让他幸福。”
送别的公孙只当他又是在胡诌八扯。“今天虽然是县主大人的生日,但是什么也没有寻找红颜来得重要,我们就不留你了。”公孙似笑非笑的表情像是在打招呼,又像是懒得打招呼。
“恭喜他又老了一岁。”梁三痛惜不已。
“我与张龙赵亚等人在城中近郊就地寻访,梁兄弟你尽量远点儿走着,要多远走多远。”
梁三一听大受伤害,前途渺渺顿感无限凄凉。“公孙兄,千万要懂得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因为前世扭断脖子的回眸,才换来了今生我们的相遇。”
公孙白眼往上一翻,“路途遥远,梁兄弟慢走。”梁三彻底无语。
倒是张龙赵亚心有不忍,还有些相识一场惜别的情分。“梁兄弟,江湖险恶,一定要且记,温柔天下去得,刚强寸步难行。”
梁三拱手致谢:“我一直都是在江湖上行走。”告别转身的刹那,忽地想到了日前的祝氏母女,不由得心潮澎湃豁然开朗,有了去处便不再踌躇,一时快意不禁仰天大笑,撒开脚丫子向东一路绝尘而去。
身后的张龙赵亚惊叹不已:“此人行止诡异,胆大妄为,为人莫测高深,断案不忘娱乐,完全看不懂此人行事轨迹,不愧是人中的吕布马中的赤兔,真乃当世的一员虎将也。”
梁三赶到祝家庄要求拜见,让祝枝山颇感意外。那日在公堂之上,这人言行似有所指,众人又都无不听从。一时倒也不敢殆慢,匆匆忙忙赶将出来迎接。
梁三倒也直白:“因为破案无数,当了侨县县尉,作为副县长级的干部,分管一县治安及牢役。官职卑微,实在不好意思提起。不过这次前来倒是全然为的私事,就是要为我家老爷他办一件终身的大事。”
祝枝山皮笑肉不笑:“仅凭一腔热血,几番言语就升了官真是难得。”语气中颇为讥诮与不信。
“哪里哪里,兄弟照‘三语掾’(音同院)的阮瞻比,还有不如。祝兄比卫阶,似乎差得就更远了,简直遥不可及。”(阮瞻:西晋大臣,竹林七贤阮咸之子。一次太傅王戎问他:“圣人看重名分,老、庄明了自然,他们的宗旨是相同还是不同?”阮回说:“将无同。”意思是说:恐怕差不多吧。王戎很赞赏他的话,任命他为掾属。时人称‘三语掾’意思是阮瞻仅凭三个字的回答就得到掾属的官职。卫玠还嘲讽他:“只要一个字就能任官,何必要任助三个字呢?”阮瞻道:“如果是天下共同敬仰的人,不说话也能任官,又何必要借助于一个字呢。”于是两人还成了要好的朋友。卫玠被誉为晋朝中兴名士第一,有‘卫玠谈道,平子绝倒’之名。卫玠童年乘羊车入市,见到的人皆以为是玉人。二十七岁时因病逝世,世人皆谓卫玠被看杀。王戎:竹林七贤之一)
祝枝山尴尬地一咧嘴,环顾左右而言它。“梁大人他一向可好?”
“一向都好,只欠烦恼,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欠缺一个女眷。也是有缘,我们家老爷日前偶得一梦,佳偶天成,娶妻当娶祝家女,才得圆满,所以,我就跑到了这儿来。这也是个不情之请,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我们做下属的你也知道,吃人家的嘴短,再痛苦也无法战胜饥饿感——人活着确实是悲哀。”
祝枝山一听心下释然,陪笑道:“此等小事还让县尉大人亲自跑一趟真是小题大做。县尉大人请,我这就叫人备下酒菜。”
梁三刚要迈步进院,就见庄外飞奔而来一个十岁男孩儿,气喘吁吁地喊道:“爹!九妹的的呆鹅又跑到财主儿子的鹅群里去了。那个马财主也说是他们家的鹅。九妹坐在河边哭呢。”
“不用管她,时间一长,哭够了她自会回来。一只鹅不要也罢。”祝枝山显得很不耐烦。
“那可是九妹的最爱,从小捡到一直养到大。”那男孩儿不肯罢休一脸的誓要维护。说时还不忘偷偷瞄上梁三几眼。眼睛闪亮,充满热切的期待。
梁三莅临晋朝,最初第一眼见到的就是那个天真可爱的女孩儿。回想当时情形,自己心中颇为惊惧,却被那童真笑靥瞬间冲刷得殆尽无踪,是以好感深埋,此时此刻一听,定要为她出头则个,于是慨然说道“祝兄,我去看看。”不等祝枝山有何言语,梁三拉了男孩儿就走。
祝枝山一见,只得无奈尾随跟上。
一行三人很快就来到了河边小桥,只见几个男孩儿正在忿忿不平,那个女孩儿兀自气结模样,早就一脸泪痕,哭得梨花满地。
梁三马上蹲下将女孩儿抱住。“真是我见犹怜,六月飞雪,九妹如此冤屈,四海之内无不痛惜。大哥哥定要为你出头讨回公道,拿不回呆鹅,大哥哥决不善罢干休。”
女孩儿一见是他立刻止了抽泣,抹了抹眼睛更正道:“它不是呆鹅!”稚嫩地拉长尾音。清澈明净的大眼睛眨了又眨,似乎又要涌出泪来。
“对对对,不是呆鹅。”梁三连忙更正自己的错误。
“你确定你能行?”女孩儿一脸的期待。
“大哥哥是谁,县尉大人,不畏强权。”女孩儿雅气未脱可爱得少见。梁三自是要为她担待。“不能说行,那是一定行。”
喜悦染亮了女孩儿的眼眸,她终于破涕为笑,手脚并用,爬上了梁三的膝盖,搂住他的脖子,将头倚在他的肩头,露出天使一般的冰雪容颜。几个男孩子一听也来了勇气,一时齐声呼喝叫喊以壮声势,带领着梁三气势汹汹地杀奔了马家庄。
祝枝山缀在后面,一脸的忧悸之色。“县尉大人,据我所知,那马家与朝中的命官似乎沾有远亲,咱们还是低调一些的为好。”
梁三却不以为然头也不回:“怕他作甚?是他理亏在先,你这样隐忍是不对地。不是所有的乌龟都是忍者,也不是每一个低调的都是高手。他姓马,又不是姓司马。怕他何来?我看这马家庄还没有你们祝家庄显得阔绰。”
说着众人已经到了庄前,梁三冲几个男孩儿高声喊道:“我是县尉梁大人,人呢,可以接受失败,但是,不能接受放弃!去把那个财主和胖儿子给我揪出来,还有那群呆鹅一并赶出,我要过堂断案。”
孩子们一听,一叠声地答应,争先恐后一溜儿小跑,直接破门而入冲进了马家的院子。
祝枝山看在眼里倒觉得十分的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