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骨朵边梳理着黑油油的长发边道:“是啊,不过天黑以后就不会有人去了,听说天黑后洞里有怪声,会惊掉人的魂。”
苏青灵笑道:“是吗?”
前世导游曾带她们在据说是全国最大的溶洞九龙洞里玩到很晚才出来,因为夜里比较安静,洞口的风声和溶洞吸纳的多种声音会形成感觉比较恐怖的怪音,其实只是自然现象而已。
代苟还没回来,苏青灵和阿骨朵东一句西一句地闲聊了一阵,见天色黑了,阿骨朵打着哈欠说今天泡温泉泡得久了,现在想去睡觉了。
苏青灵道:“你去睡吧,我再坐会儿。你不用管我,还有小米陪我呢。”
见阿骨朵窜进屋里不再有声响,苏青灵闲坐了一阵,无聊地用刨火棒刨着炭火,见天井中颜色甚亮,走近一看,却是冬日晴夜,月色清明,照得天井的石板清清楚楚。
日间看到通过往乌瓦温泉那条路也是石板路,当下动了念头,回房偷偷收拾了套换洗衣物,怕蜡烛不太亮,又藏了支大松枝火把,带着小米悄悄走了出来,径往乌瓦温泉那个山洞而去。
夜间这一路果然没有人,苏青灵和小米鬼鬼祟祟地摸进洞边,掏出火折子先点燃了蜡烛,举着走进洞里。
估计外面看不到亮光了,才换成火把点着,充满好奇地慢慢踱进去。
这是一个典型的溶洞,沉积上万年才形成的奇形怪状的钟乳石在夜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色彩。
然而大自然造物神奇,拐一个几乎呈九十度的直角弯,里面是宽敞的温泉大池,或浓或淡地冒着白色的水气。
苏青灵试了试水温,感觉正好合适,转过头来对小米说道:“我要在这儿泡泡温泉,你呆在一边别乱跑,记得帮我守着,有什么事要通知我。”
小米不以为然地掸掸头,选了块温热的石板,舒舒服服地趴了下来。
苏青灵找了个石缝夹住火把,三下两下除去身上的衣物,只穿着一件嫩黄的肚兜,哧溜一声滑下了水。
池子不算很宽,但是可以让苏青灵活动活动手脚游上一圈。苏青灵许久没游过泳了,游了两圈觉得手臂和腿部肌肉都有些酸酸的。
于是在池边浅水处找了块平地坐了,松开头发浸在水里,十指为梳细细洗了起来。
自变故以来,一路多是行色匆匆,从未得如此悠闲过。何况是泡着这么舒服的温泉,苏青灵觉得无比惬意,洗过了头发,伸出右手枕在岸边温热的石板上,懒懒地侧趴着。
热而不太烫的泉水包裹着苏青灵的身体,特别是那只曾经骨折过的左手浸在温泉里,一股融融的暖意似乎通过血脉在全身游走,让百骸俱感到暖洋洋的舒适,全身心都放松起来。
这个时候,苏青灵最喜欢的是轻声唱歌。毫无意识的,苏青灵随口唱起了曾经听妈妈哄自己睡觉时唱过的歌《虫儿飞》: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花儿睡,一双又一对才美,不怕天黑只怕心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东南西北。”
一曲刚了,身后的小米响亮地打了几个响鼻。
苏青灵不满地说道:“小米,你什么态度啊,本小姐唱歌给你听你还嫌弃么?你说,我苏青灵哪里唱得不好了......”
话未说完,插在石缝中的火把突然熄灭了,洞里突然陷入黑暗中。
听到小米站起来的声音,苏青灵安慰道:“别怕,我还带的有蜡烛,等我点亮......”
伸手到岸边的衣物里去摸火折和蜡烛,却突然摸到一个奇怪的物事。
摸起来,象是人的脚脖子...?苏青灵如瞎子摸象般感觉着,猛然意识到,啊,人的脚脖子?!有人来了么?
有人来了么?
苏青灵一念才起,头上火光一闪,已有人点亮了一支火把。不得不闭了一下眼,方才睁开适应了骤然而来的光亮。
有了光,视线又清楚起来,苏青灵看见自己的手正是摸在一只脚脖子上,顺着这只脚向上看,苏青灵对上了代苟似含怒又复杂的眼光。
突然意识到代苟从上往下看可能会看到自己胸前的春guang,苏青灵“啊”了一声松了手,缩进水里,双手交叉护在肩头。
见苏青灵手忙脚乱的模样,代苟脸上渲上一层淡淡的红晕,急转过身站远了去:“你先穿好衣服。”
苏青灵四周看了看,见确实只有代苟一人,双手一撑从池中爬出来,抓了衣服躲在一块大石头后拭干了水,穿好了衣服,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看见代苟犹面对着洞壁站着,不好意思地问道:“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代苟侧头看见她衣服穿齐整了,才转过身来道:“在你唱歌的时候......”
苏青灵见小米正慢慢挨向自己,低声嗔怒道:“叫你守着人的,怎么他来了也不通知我!”
小米不满地跺跺蹄子,代苟忍住嘴角的笑意道:“它通知你了,它打了几个响鼻来着。”
苏青灵低头嘟哝道:“我以为它是嫌我唱的歌不好听呢。”
代苟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道:“苏青灵?”
苏青灵“嗯”了一声,抬起头来,见火光下代苟两眼熠熠看着自己,心中一跳,急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瞒你的,我只是因为一个人出门在外不方便,所以才......”
“你为什么要来我们白山?而且对头人的一些事情那么感兴趣?”代苟知道,苏青灵卖货的当儿,从寨上的女人们那里探听到了不少信息。
“这个...这个...你别问了好不好?”苏青灵想起母亲临死前的嘱咐,神色转而黯然,“反正不会对你们有害,也不会妨碍你们的。”
代苟见她脸色泫然欲泣,心口突然一痛,呼吸也不禁一窒,停了一停,才狠下心问道:“你敢当着乌瓦水神发誓,你对白山没有恶意?!”
苏青灵“嗯”了一声,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那你跟我来。”
代苟带着苏青灵往右一拐,从黑暗中几乎不能发现的一条石缝中穿过,里面是一个大约几平米的石室,上面供着乌瓦水神的桃木像,前面一个小香炉中插的香才燃了一半。
乌瓦水神是一个年轻的女子,眉目轮廓被雕刻得栩栩如生。虽在暗室,苏青灵犹能清楚地感受到这小小女神像的艺术性。
而且,这座女神像的面容跟自己似乎...似乎还比较相似。
苏青灵吃惊地发现这一点,怔怔地看着这座女神像。
代苟也发现了这一点,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说道:“你...发誓吧。”
苏青灵看了看,跪在神像前的一个蒲团上,举起右手发誓道:“我苏青灵在此发誓,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白山族的事。否则五雷轰顶,死无全尸!”
代苟见她居然发的毒誓,当下心安不少,说道:“好了。”伸手扶她起来。
两人原路走出,小米早等在那里。一起出了洞口,寒风吹来,苏青灵不禁打了个冷颤。
代苟小心地站在上风口,替她挡住寒风。却见苏青灵棉服后面湿了大片,原是头发不及擦干,一直披散在脑后,倒把衣服都****了。
当下脱下自己的罩衫,小心披在苏青灵身上,拉住她的手道:“快点回去烤火呗,可别着了凉。”
两人一路无语,回到家中,代苟把火炕中的炭火发了一大堆,苏青灵暖融融地坐在旁边,握着一手青丝侧头烘着头发。
代苟默默坐在对面,看她青丝如瀑,微微侧着头,小脸被炭火烘得红扑扑的,让她的清丽更添出几分妩媚来,一时竟看得无语。
苏青灵察觉到代苟的目光,轻轻别开了脸:“我又没有阿骨朵好看。”
代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仓促应道:“恩,是啊...哦,不是...你,你也很好看。”
苏青灵见他发窘,扑哧一声笑了,促狭道:“也很好看?听着怎么象安慰我呀?”
代苟急着:“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苏青灵哈哈笑起来:“代苟大哥,我逗你玩的。”(谁叫你刚才那么凶地要我去发什么毒誓!)
代苟讷讷地不再言语,只顾低着头拔弄手中的刨火棒子。
苏青灵烘干了头发,伸了个大懒腰道:“我累了,我去睡了。”
代苟应了声,又道:“把棉衣脱下来,我给你烘干。”
苏青灵“哦”了一声,“嚓”地一声扯下腰带,脱起棉衣来。
代苟脸一红,忙别了脸过去。
苏青灵吐了吐舌头,边偷笑着边把棉衣扔到代苟身上:“烘好了放我房门前,明天我好穿,我可只带这一件棉衣。”
代苟接过她的棉衣,看她走进房间,才转过身来拿着棉衣在火上烘起来。
火势正旺,棉衣很快冒起了丝丝白烟。看着白色的水蒸汽不断冒出又飘逝,代苟想起今天在山崖前所见的苏青灵的样子。
若早知她是女子,那一刻的他一定会以为苏青灵就是乌瓦水神的真身。
天黑后他按照惯例一人再次进入洞中举行祈神仪式,仪式才好,就听到洞中传来犹带着稚气的女子的歌声。
都云寨的人从来不敢晚间来泡乌瓦温泉,会是谁呢?
好奇的他蹑脚走了出来,却看到了小米。小米不耐烦地冲他打了几个响鼻,那背对着他的女子却出了声。
一片光洁的玉背,没想到他竟是她!
小苏,苏青灵,苏青灵,一瞬间他有种被欺骗的愤怒和怕被利用的担心。
石缝中的火把已经燃完,在那一刻突然熄灭。暗中也能视物的他,大步走上前去,有种想把池中的骗子揪出来的冲动。
但是,一只手软软地握住了自己的脚脖子,还有继续往上摸的趋势。
他拿出火折点亮了手中的火把,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被她撞进心房来。
很快地,心中的愤怒就消逝地无影无踪。
当她在乌瓦温泉边抬着看着自己时,自己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膛来。只那几秒的时间,就在心中深深刻下了她那一瞬间的样子。
一头披散的乌发,一双受惊而迷惘的眼睛。水嫩的双唇正吃惊地微张着,抬起的下巴下面并没有喉结。
火光下如玉的左肩上印着一朵红色的小花,黄色的肚兜包裹着正在发育的少女的身躯,胸前隐约看到的那对不太丰满的隆起让他脑中顿时轰鸣!
即使现在回想,也让代苟觉得脸颊发烫,心跳加快,快得让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来想捂住心口。
火坑里突然火光骤亮,代苟“啊”地一声清醒过来,他把苏青灵的棉衣给掉进火里了。
待他手忙脚乱的拉出棉衣时,衣服已经烧通了好几块窟窿!
代苟自责地扔下棉衣,怎么办?明天小苏,不,苏青灵穿什么?
这一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地寒冷。瑞雪山庄犹其感到如此。
山庄所豢养的杀手频频遭遇截杀,使得很多杀手弃瑞雪而去。对于非专业的杀手而言,命总比钱要重要。
何况,这是一股绝对比瑞雪山庄强大的势力。他们在山庄中或多或少地都听说了,瑞雪山庄在商业上也受到从吴越国进驻的柳月山庄的极力排挤,已在风雨飘摇之中。
瑞雪山庄的庄主薜恒没有想到,为妹妹狙杀一个小女子,一个八年前就该死掉的小孽种,居然会引来如此大祸。
同柳月山庄一样,瑞雪山庄的屹立不倒也是因为他走的商业为主,江湖和朝廷为辅的路线。
他最小的一个妹妹薜洛儿正是当今最得宠的淑妃,如今之计,薜恒不得不搬出朝廷的力量来维护他薜家的利益了。
在薜洛儿的极力鼓动下,寒楚国的使者开始频频造访吴越国,并且最终与吴越国的国君达成了协议:吴越国柳月山庄的势力撤出寒楚国,并且不得以合股的形式对寒楚国的商业形成干扰。
作为报答和弥补,寒楚国给吴越国赠送白银两千万两,首批赠送一千万两,余下的分五年偿清。
当然,寒楚国赠送的银子自然是出在瑞雪山庄的头上。一千万两,几乎要了瑞雪山庄一半多的家底,但是,如果不送这一千万两,以瑞雪山庄的现状来看,在商业和江湖的双重打压下,他支撑不到半年。
只要自己的商业帝国平安、平稳,不仅这即将送出去的一千万两,包括之后分五年送的另外一千万两白银,在以后的时间里,终会赚回来。
这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了。薜恒苦笑了笑,为了瑞雪山庄不毁在自己手里,只要留着活命的根本,几年之后元气还是会恢复过来的。
倒是大妹妹薜仙儿那儿让他有些担心,最近经常有刺客袭击她,即使有侯府侍卫和自己派的保镖的保护,但总让他担心防不胜防。祸虽然是这个大妹妹惹出来的,但是凭她现在在侯府的地位,对朝廷的影响也不可忽视。
现在的瑞雪山庄,是哪一根弦都不能断,不能断啊。薜恒一边头痛着,一边又拔付了四名武功高强的保镖过侯府去,任务只有一个,一定要保护好薜仙儿。
昨天的一场夜宴中,原先保护薜仙儿的四名保镖被毒死了一名,杀死了两名,还有一名已经残废。
来人的目的很明确,一定要置薜仙儿于死地。
武功如此高强的劲敌,瑞雪山庄向来少遇。现在仙儿惶惶如惊弓之鸟,不可终日,见到他就含着两汪珠泪。
唉,薜恒又叹了一声。
这一段时间来,他的叹息声比他过的半辈子的叹息声都要多,头发也不知不觉地白了几绺。
瑞雪山庄家大业大,兄弟姐妹之间一向是互相依持的。薜恒决定,吃过午饭后还是过侯府再去看看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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薜仙儿精神不振地斜靠在热榻上,昨夜本是邀请才出使吴越国回来不久的王尚书赴宴。
岂料突然飞来的几名刺客,剑剑直欲取她的性命。宾主两方惶惶然地躲避散去,自己身边的保镖居然几乎被全歼。
记不清是这个月的第几次了,想不到那个小贱人居然傍了些这么厉害的靠山,害得自己****食不甘寝不昧!
把着菱花镜,看着自己因休息不好而有些泛黄浮肿的脸,薜仙儿恨恨地一把摔了镜子,往后一靠:寒楚国的皇诏应该下到柳月山庄了吧。
通信的丫环来报:“少爷和少奶奶来给夫人请安了。”
想起儿子一意孤行娶了那个白素素,就是因为她,才为自己引来了这永无宁日的鬼日子,薜仙儿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手心里。
薜仙儿面无表情地半闭上眼睛:“叫他们进来罢。”
幸而蓝天战是自有间将军府居住,否则要每日呆在这样压抑的气氛里,白素素怀疑自己一定会有心理障碍。
心理障碍,这个词还是苏青灵告诉她的呢。想起苏青灵,白素素的心里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从哥哥那儿得知苏青灵被逼坠崖之后,这么久的日子了都不见踪影。既然从吴越国逃了出来,又不想再回蓝府做蓝府的女儿,苏青灵会往哪里去呢?
白素素的潜意识里一直认为苏青灵没死,所以她总在想,那一天,自己是不是太冲动,太过份了,如果再见到苏青灵,她一定要拉住她的手请她原谅。
可是,她会原谅么?也许再见面时会很尴尬吧。她虽然说过往不咎,可是自己毕竟是嫁给了她的仇人的儿子。只要她好好活着,也许两人还是不要再见面的好。
白素素的心中五味杂陈,但她知道,自己和苏青灵之间,已经永远筑了一道隔阂。
“素素?”蓝天战轻声将她从神游中唤回来,“娘在跟你说话呢。”
白素素不自觉地应了声“啊?”,茫然地看向薜仙儿。
薜仙儿不耐道:“罢了罢了,你们回去吧。人倒是来了,魂儿还不知飞到哪儿去了呢!”
白素素眼中涌上一层泪水:“娘......”
蓝天战突然提了剑,向门前的树上跃去,树上,两名蒙面的黑衣人飘然跃下,一人举剑牵制住蓝天战和门外的几名侍卫,一人提步向房中冲来。
丫环们惊叫着:“有刺客!”纷纷逃散。薜仙儿不及起身,只得拼命地将身体向榻内缩去。
来人显然武功非常高强,反手几剑刺死了拼命抢进房里来的一名侍卫,抬剑欲向薜仙儿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白素素突然扑过去跪拦在榻前:“求你,不要杀她!”
刺客不为所动,抬高举剑的手仍旧对着白素素身后的薜仙儿。
“如果一定要杀她,你就先杀死我!”白素素两手紧握住剑尖,似乎毫无感觉手掌的疼痛和蜿蜒流下的鲜血,眼中澿然流下两行清泪,决然而固执地看着刺客。
鲜红而温热的血顺着剑尖流到白素素的皓腕,红与白的对比极其鲜明而刺眼。刺客执剑的手略有些颤抖,竟似拿握不住一般。
“扑”地一声,两道白光分别划向刺客的右手和喉咙,饶是出神,刺客关键时候的反应依然迅速,不敢抽剑,只撇了剑急向后跃开。
薜恒手拿着铁扇破窗而入,横立在刺客和薜仙儿之间。
刺客看了白素素一眼,打了个唿哨,瞬间与屋外的同伙消失得无影无踪。
蓝天战心急火燎地冲进房里,喊道:“娘,你没事吧?”
苏青灵一事虽让他对娘亲心存芥蒂,但是她仍然是自己的亲娘啊。
薜仙儿脸色发白地缩在榻上,努力抑制住嘴唇的颤抖:“战儿,娘没事。”
蓝天战放了心,转眼就看到白素素两手鲜血地握着一把剑的剑尖,剑柄已经搭在了地上,白素素犹自不觉,仍是紧紧握着,眼泪一行行地恣意流淌;急上前俯身去轻轻握住剑柄:“素素,松手了。”
白素素抬起泪眼无语地看着自己的夫君,恍然松开双手,再也忍不住扑到他的怀里大哭起来。
没有了李慕白的李家酒铺里,白城靖默无一语地坐在偏厅。
一旁坐着的柳锡冥拿着一道小小的黄色的缎布看了又看,叹了一口气:“城靖,我必须回吴越了。浩天已经答应寒楚的要求了。”
两千万两白银么?
两千万两白银能抵过他对瑞雪山庄的恨吗?
两千万两白银能换回他心中那活泼乱跳的苏青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