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城靖喝光一碗,笑着对苏青灵说道:“我还要再盛一碗去。”
苏青灵边伸手欲接过碗边道:“我去帮你盛。”
白城靖点点头,正欲交过碗去。突然脸色一变,将碗往屋顶上飞掷出去,厉声喝道:“什么人!”
屋顶传来阴鸷的笑声。
“想不到后辈中也出了这等高手。”侧屋的屋顶如遭遇了龙卷风般被霍然卷入空中,远远地飞得没了踪影。
四名男子立在四面墙顶,成合围之势,居高临下地威压着屋里的人。
苏青灵眯了眯眼,调整了对骤然而来的光亮的适应,才抬头看到了立在墙上的几名男子。
几名黑衣男子身形潇洒地立在高处,衣摆迎着晨风飒飒飞扬,在金亮的阳光下,忽卷忽舒地现出一朵白色的云纹。
“瑞雪山庄!”苏婉若的脸突然白了。
当中一名年长者哈哈大笑:“我来看看当年那个居然没被我溺死的小姑娘。”
苏青灵冷眼看了看他:“你就是那个云影么?”
年长者悠闲地笑道:“我云影要杀的人,她就一定得死。呆会儿,你就会后悔为什么当初自己没死!”说到后半句,已是话音转厉,让人感觉到一股森寒的冷意爬上脊背。
“快走!”白城靖一声暴喝,身形腾起,手中的剑招瞬间向合围的四人发出。
只是,瑞雪山庄的四人踩墙而立,并非小型集中的包围圈。白城靖的剑招虽快而凌厉,但对其中距离最远的一人终失去了大威力。
在苏青灵扶着林如玉从侧屋门中跑出的时候,那人已经侧过白城靖,跃到了庵堂门边。
慌不择路的三名女子见前门有人堵住,急转身向后门跑去。
“想逃?!”正门边的男子不屑地嗤道,一个箭步就追及她们的后背。
“小姐快跑!”仓惶之下,苏婉若突然将苏青灵和林如玉推进后院,转过身来,两手死绊住后门的门框。
她只希望,希望这样堵住门能让小姐和青儿跑远一点。
剑,毫不留情地穿透了苏婉若的身体。苏婉若的手死死抠进门框里,十指青白,整个人像一个“大”字一样拦在门上。
喉头涌上一股咸腥,苏婉若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喊出痛来,终是忍不住,从嘴角汨汨流下了一股鲜血。
一剑,又一剑,被激怒的杀手疯狂地在苏婉若身上捅出许多个血窟窿。
这个女人难道还没死么?她居然还这样绊着门!
正被白城靖缠斗的云影冷冷怒道:“蠢货。劈开她!”
杀手猛然清醒,挥剑两下将苏婉若的尸体齐腕劈开,“大”字形的门绊倒下了,只余两只青白的手犹死死抠在门框上。
杀手略一愣神,跃过尸体向后院追去。
白城靖杀招频出,急向后院跃去。云影见他露出空门,一脸刺中他肋下。三人复又将他缠住。
苏青灵扶着林如玉跌跌撞撞地越过厨房,往后山上跑去。
没时间为后面的追杀者设置任何障碍了,苏青灵只想带着娘亲跑进后山的林中,在杀手还没追来之前,找个地方藏好。
漫山红叶的丛林,人迹罕至,密集的树木将苏青灵的行踪暂时隐蔽。
杀手跃上树顶,发现无法从树上看到林中的情况,复又跃回林中,在低处的树桠中穿行。
“青儿,”久坐静修的林如玉身体吃不消这样的疾跑,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滚滚滴下,“青儿,娘跑不动了,娘只会拖累你......”
“娘,不许你说这些话!”苏青灵紧紧抓住林如玉的胳膊,“青儿和娘,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一点也不敢歇息,苏青灵扶着拽着娘亲又向更密的林中的跑去。
后山,她从来没有来过,只远远看过它高高耸立,林深树密,山岚飘缈。如今,这险峻的后山中,哪里才是安全的藏身之处呢?
前面的一块巨大的石头阻住了去路,苏青灵从侧面手足并用的爬了上去,又将娘亲拉了上来。
她想翻过这块石头,可是一立上去,却呆住了。
没想过后山会是这样!前面山高林密,后面却因为地质原因,如被刀削过一样。
这块大石头,从后面看,正突兀地镶在山脊上,虚悬在半空中。
秋日的雾气在石下几米处缭绕,让人看不清垂直山壁的深度。
山风霍霍吹来,将凉意猛然灌进了苏青灵心里:快从原路返回,藏进林子里,这块大石上太显眼了。
只是,已经来不及了。
杀手哈哈笑着,从山顶顺着山脊几个起跃就来到她们的前路:“逃啊,怎么不逃了?”
适才惟恐追丢了目标,他已经用轻功将整个后山跑了个来回,发现这里地质特殊,才放心地跃到山顶上侯着,果然发现了她们的踪迹。
什么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撞进来。
苏青灵心底充满了绝望。
杀手如猫玩老鼠一般慢慢地走上前一步,看着苏青灵扶着林如玉后退,再走上前一步,逼着自己的目标再退后一步。
光秃秃的大石上,两人已经退无可退。
“娘?”苏青灵颤声征询地问道。
林如玉紧紧握了一下苏青灵的手,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苏青灵闭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自己可能是穿越过来最倒霉的人了吧,什么都没玩得风生水起,就要告别这个世界了。
“还不就死!”杀手失去了玩兴,拔剑冲近。
与此同时,苏青灵抱紧了林如玉,决绝地纵身跳下山崖。
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苏青灵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可笑的念头,希望自己的尸体不要摔得肢离破碎那么难看。
白城靖心急如焚,他虽拼命向后山移动,但是云影和另两名杀手将他死死缠住,一有机会就准确出招,让白城靖不得不回身严防。
青灵她们会怎么样?她们不会武功,怎么逃得脱那人的追杀?
心神一岔,白城靖的腿上又挨了一剑,险些站立不稳。
看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形,云影狞笑道:“看你还能撑多久。”
趁他脚步移动不便,三人团团将他围住,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
白城靖不及移开,反手挡了身后两人的剑招,却露出了身前的空门。
云影瞅准时机,一剑向他咽喉刺来。
已不及再躲,白城靖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剑的寒光闪到自己面前,甚至让他什么都来不及想。
“铮”地一声,云影的剑突然偏了一偏,整个人突然向后跃开,手中夹着一截竹枝,同时,还有一截短短的竹枝掉在了白城靖的脚前。
一袭青衫在风中扬起,一个起跃稳稳立在了白城靖身边。
柳锡冥努力掩住眼底的焦急,沉声问道:“青灵呢?”
白城靖不及答话,先前追杀苏青灵的那名杀手已经从山上跃过来对云影道:“大哥,她们跳崖了。”
白城靖银牙一咬,拼了命地再次使出杀招向云影攻来。
柳锡冥心中一沉,一股寒意从脚底涌上心头,见白城靖拼命,当下毫不含糊地使出必杀绝招。
两人互相支援,顿时气势大增。
云影吃惊之余,唿哨一声,招呼同伙小心对敌。
剑招纷出,被削下的竹叶在风中漫天飞舞,如同对阵双方捉摸不定的心情。
柳锡冥心忧苏青灵,着着杀招,瞅准时机占据有利地形。
剑在初升的太阳照耀下煜煜闪光,在云影突然被柳锡冥的剑反射的阳光晃了眼正要移开的当儿,心窝处传来一阵凉意。
云影不可置信地低下头,自己的左胸正汨汨地流出黑血。
“你用毒......”
“我从不介意你会怎么死!”柳锡冥不容他说完,一剑削飞了他的头颅。
在云影大睁着眼睛的头掉到地上的时候,他的两名同伙心念还在刚才的惊诧中,喉头却飙出一股鲜血,只余下刚才追杀苏青灵的那名杀手。
白城靖的剑紧紧地逼着他的喉咙:“说,她们到底怎样了?!”
“她们...是跳崖了......”杀手从未想过云影会被杀死,犹自处于惊魂中,眼睛盯着顶着自己咽喉的血迹斑斑的长剑,心脏几乎要停止了跳动。
“带我们去看。”柳锡冥挥剑挑断了他的手筋和脚筋,捏着他的后颈冷冷说道。
太阳很好,却晒不暖山风的寒意,更融不掉柳锡冥和白城靖两人心中的冰冷。
光秃秃的大石上,什么也没有留下。下面缭绕的山岚虽然消退了丈余,仍然看不到崖底。
柳锡冥眼中恨意突现,将一粒药丸弹入那名杀手的口中,对伤痕累累的白城靖道:“你在这儿等着,我下去看看。”
白城靖拉住他:“我也一起去。”
柳锡冥携着白城靖小心顺着山脊跃下,身后传来那名杀手鬼哭儿狼嚎般的痛呼声。
两人跃到山脚,顺着山体迂回进入后山谷底,寻找着苏青灵跳崖的地方。
从谷底看不到山上的那块大石,没有标向,柳锡冥和白城靖在灌木丛生的谷底仔细地搜寻着。
这里,没有,那边,也没有。两人的心高高低低地起落,明明是那么迫切地想找到她,又害怕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
一片衣衫的碎片挂在一丛灌木上,随风招展,像小小的旗子一样,引导着寻觅的两人激动地走近,再走近。
一滩暗色的血,显然没凝固多久。血迹上,林如玉神态安详在躺在地上,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微笑。
“伯母,伯母?”白城靖瘸着腿蹲下半扶起林如玉。
柳锡冥伸手搭上林如玉的手腕,又轻轻放开道:“她死了。”看到白城靖脸上的悲痛,带着些许急切问道:“她是谁?”
“她是青灵的娘亲。”白城靖缓缓将林如玉放回地上,突地站起来大喊道:“青灵~~~青灵~~~”
没有人应声,只有山谷的嗡嗡回音“青灵~~青灵~~”。灌木丛中一只小鸟刷地飞上天空,似乎无法忍受这撕心裂肺的呼喊。
柳锡冥替白城靖简单包扎了伤口,从谷底沿着山崖飞身而上。过得一刻,又轻巧地跃下立在白城靖面前:
“我查过了,这山崖高约九丈,若是...落崖的姿势凑巧的话,也不一定会摔死。
先前我在两丈高的地方看了,这一带并没有别的人了。不过,西南方似乎有灌木树枝折断的痕迹。”
居高瞰下,确实可以发现些在平地看不到的东西。
两人眼含着欣喜,顺着若有若无的痕迹追寻下去。
较潮湿的地方,还可看到女子浅浅的足印,间或草地上还凝固着几滴刚刚发暗的血迹。只是一路寻出谷,扑面而立的大山,用它茂密的树林,消匿了可以追寻的踪迹。
任凭白城靖和柳锡冥喊得喉咙嘶哑,除了惊起树上的栖鸟,秋意沉沉的大山中再无一丝回应。
柳锡冥痴痴看着苍茫的大山,心中痛悔:青儿,青儿你会去哪儿?为什么,我一离开你,转回来的时候又找不到你?早知这样,我决不会离开你。我一定会守着你,护你平安,早知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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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这样,我为什么要站在薜仙儿的立场而放过她?
苏青灵也在痛悔中。
我以为,薜仙儿是一个为争取儿子的幸福而犯下大错的母亲。
是我以人为本的政治学得太好了吧,我把这归罪于封建社会不平等的婚姻制度,我以为,薜仙儿是这个制度下一个可怜的母亲。
还是娘亲那超然世外的态度影响了我,让我得知了一切的真情后,也想就此放下恩怨,拥着太久没有得到的幸福,只与娘过平淡而满足的生活?
昨夜,心中有那么多想法,今天一看到娘,我就安心不提。
我凭什么安心?我早该隐瞒自己在竹庵里知道的事,为了娘这些年的委屈闹上官府去,哪怕是告御状,也要把薜仙儿当年的恶事公诸于天下。
可我却跑到竹庵来,一心幻想着抛却前尘旧事,从今以后与蓝府再无瓜葛,从今以后只和娘好好的相依为命。
我放过了她,可她却不肯放过我。她的手上早已沾过娘的鲜血,她怎么会在乎再多沾上我的血?
可笑啊,可笑我的幼稚!我恨,我恨自己的糊涂!
计谋多端如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我,白素素认识的一向如此的我,我!我怎会犯下如此大错!
苏青灵痛苦地将头不停地往树上撞。
我不该贪享一时的偏安!我不该自作大度的心软!是我,是我亲手将娘亲、将姑姑推入了死地!是我,是我害死了她们!
苏青灵狠命地咬着食指关节,压抑地痛哭着。
今晨,娘亲怀抱的温暖犹甜在心头,今夜,娘就一个人长眠在那冰冷的地上。
娘,娘啊,为什么不让青儿和你一同死?
不会武功的你,怎么会在半空中自然地转身,用你的血肉之躯垫在我身底?!
你身下鲜血如泉涌般汨汨泅出,你却笑着对我说:“青儿无恙吧?真好!”
苏青灵将自己的手指狠狠地咬出了血,鲜咸的血腥味弥漫在口中。
鲜咸的血腥味,鲜咸的血腥味包裹了她的娘亲。娘的眼睛却格外的明亮,竟像能看到光明一样。
娘颤抖着从怀中摸出一个很旧的布囊,交到自己手中:“娘本来...还想和你...一起去白...山,现在...你代...娘...去...把这个...烧在你爹...坟前......!”
娘削瘦的手,就那样轻轻地从自己手中滑落,嘴角犹带着一丝满足的微笑。
布囊里,是用两种不同的头发缠成的一个同心结,用细细的红绳系着,犹带鲜艳的红色,映着娘苍白的脸,深深刺伤了苏青灵的眼睛。
没有时间悲伤,娘用生命护了自己平安。逃,要快逃!不要让瑞雪山庄的杀手再追下来。
我不能死,我一定要活着,活着!
我一定要将娘对爹的爱带到白山!
对着娘亲的尸体磕了三个响头,苏青灵扶着摔折的左臂,深深浅浅地跑出谷底,隐入茫茫的大山中。
直到天色黑下来,苏青灵才一身泥土地瘫坐在树下。她不敢点火,摸黑找来两根树枝将自己的左臂夹好,蜷缩成一团靠在一个浅浅的石洞中。
洞口,刚好有一棵树居中堵着,仅容她侧身爬进,也让她感觉到些许安全。
心碎,疲惫,和无穷尽的痛悔中,苏青灵终于熬不住,合上眼睛睡着了。
这一夜,白城靖在痛悔没有保护好苏青灵。
这一夜,柳锡冥在痛悔不该离开苏青灵。
这一夜,苏青灵在痛悔中改变了自己的人生......
天色渐渐亮了,苏青灵被冷醒过来。
揉揉被雾气润湿的衣裳,苏青灵咬着牙忍着骨折的疼痛,深一脚浅一脚地挑了条荒僻的小路走去。
她没有女装的衣物,前天还了白素素的衣服后,昨天依旧是作男装打扮,只是衣衫已被挂的破烂不堪。
好容易遇到户山中人家,讨了水喝,摸出身边的碎银央人请了个草医来,将左臂上了药夹好。
将息得几日,问明了去白山的路,换作一身村姑打扮,挽了个包裹,包了些干粮细碎,装作走亲戚的样子,洋扬地走上驿道。
自从吴越逃亡出来,她就养成了在腰带上装暗袋放几张大额银票的习惯。
是以搭着驿车一路行来,遇到繁华城镇又兑一张银票,有银子傍身,又买了几件衣衫买了些小件物什改作小货郎打扮,旅途一路吃饱喝好,倒也没有遇到什么波折。
算来离开寒玉城已近月余,苏青灵终于踏进了寒楚国的一个边关重镇西风城,只须出了城门,便是到了白山的地界。
因是快近年底,西风城的街市甚为繁华拥护,人们忙着选购年货,预备着过年。
苏青灵卖了带来的一些物什,跟旁边的货郎问明白山族喜欢买些什么东西过年,又购了些准备带到白山卖的东西。
身边的一个大叔倒是好心地劝道:“看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后生,何苦为几个银钱去白山呢?”
苏青灵奇怪道:“莫是现在白山不太平么?”
那大叔叹气道:“可不是么,白山族在争头人的位置,正打得不可开交呢。”
原来当年那查死后,只留下一女名叫兰乐,因此头人的位置由那查的妻子暂居。
如今那查的妻子也去世了,兰乐虽然已经十八岁,但是几个叔叔们欺她年纪轻不懂事,为了头人的位置争了起来。
兰乐也是个性子硬的姑娘,在外婆家族的支持下,与几个叔叔们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地械斗。
如今,整个白山族倒成了群龙无首,争斗不止的险地。
苏青灵问清了情况,淡淡笑道:“他们再打来打去的,也是要过年的,终是要买些年货的。我一个小货郎又不会碍着他们的事,想来无妨。”
大叔还欲劝住苏青灵,前面突然嘈杂起来,似是有人在争吵,大家一起挤过去看热闹,倒把苏青灵也杂进去锢在那圈看客里。
没奈何,苏青灵只得也引颈随着看客们看去。却原来是一个白山族的精壮汉子和寒楚的一个商人在争吵。
听了一刻,苏青灵才听明白:原来那白山族男子先前与西风城的皮毛商贩议好价格,大的皮毛二两银子,小的一两至五钱不等。
不想今日运了两车皮毛来卖,却被皮毛商多方挑剔,非要压低一个等级的价格,心中气愤不过,扯着皮毛商争吵起来,眼看就要动以老拳。
苏青灵听得人群里议论,原来那皮毛商是西风城里较大的一家,素来有点欺诈压价的勾当,旁边倒是有些商贩想收购些皮毛,只是碍于同行,又怕遭报复,当下都只作热闹看着。
心中计议已定,当下拔开人群走了进去,两方作了个揖道:“两位爷既然议不定价格,争吵也无益。小的倒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两位爷各得其偿。”
白山族的男子见苏青灵眉清目秀,举止得体,当下松了手,向苏青灵拱拱手回礼道:“我叫代苟,敢问小兄弟尊姓大名?”
那皮毛商见有人来插进一脚,不轻不重地掸了掸被代苟扯皱的衣襟道:“一个小货郎,倒有什么好主意了?”
苏青灵微微一笑,并不理皮毛商,只是对着代苟道:“叫我小苏就行。”
伸手拿起代苟身边的皮毛翻看了看,转身对着人群喊道:“各位也看到了,白山族猎来的皮毛向来是上等货色,小苏一个小货郎,就替代苟兄弟叫卖叫卖。
各位爷都是识货的,这块皮子毛色光亮,触手柔顺,哪位爷拿回去叫家里的做件背心,包管一个冬天一身暖和。”
代苟在旁边轻轻说道:“这是上好的黄狐狸皮。”
苏青灵的脸略红了一红,马上又恢复了过来。她并不懂皮毛,自然也看不出这是什么皮。
听了代苟从旁解释,当下中气十足地嚷道:“山里上好的黄狐狸皮啊,看看,毛一点都没有缺损的,喏,摸摸看,摸摸看,要多顺溜有多顺溜,要多柔软有多柔软,手往上面一放,觉得怎么样?暖和!立马就暖和了!......起价二两,价高者得啊!”
苏青灵使出赵本山卖拐的本事,模仿着那些小型商品促销会上促销员们的手段,拉大嗓门把周围的人讲得七荤八素的,还真觉得是那么回事儿。
陆陆续续有人开始出价,苏青灵换了拍卖会上那种渲染的语气,引得一条街市上的人都围来看希奇。
加上从众心理的作用,街市上购买yu望渐渐被挑起来,似乎没买这么一件皮毛就过不好年,过不好冬一样,一件皮毛一说出底价,马上就有人出了更好的价格。
代苟运来的两车皮毛不到半日就被拍卖一空,围观的人见无货再卖,渐渐散去。只余那皮毛商铁青着脸立了一晌,气乎乎地摔袖而去。
苏青灵嗓子已喊得嘶哑,心中庆幸原来参加过几次反传销培训,这不,把传销课上那些老师的鼓动性都学了个十足十。
代苟点了点银钱,发现竟比原来的议价翻了几倍,心中感激苏青灵施以援手,听得苏青灵说话嘶哑,忙递上一个皮水囊。
苏青灵打开来饱灌了一通,嗓子才略有些亮声。
代苟问道:“苏兄弟,一会儿我作东,我们两兄弟好好喝一盅。”
苏青灵摇摇头道:“我还要赶路去白山,我带了年货要去卖。要是现在不赶紧,大雪封山了可就不好走动得了。”
代苟眼睛一亮道:“原是要到我们白山去卖年货,走,我带你去!你放心,就算大雪封山了我也送得你出来。”
顿了一顿又道:“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留在我们寨上过年更好!”
苏青灵含笑道:“若赶去白山,还有多远的路?”
代苟道:“今日晚了,我们找地方歇下吧,明天一早,我带你抄近路赶路,走得一天,也就到了。”
两人找个家客栈歇了脚,代苟还要出去置办些东西,苏青灵一人坐在大堂里喝着茶等着他回来,好一起点几个菜吃晚饭。
才续了几杯茶,门口突冲进来几人。当先一人正是那皮毛商。
看到苏青灵坐在大堂中,指着她对旁边几个混混模样的人说道:“就是他,搅了我的生意。”
见是个秀气的小个子,几个混混吊儿郎当地走上前来,一脚踩在苏青灵旁边的凳子上:“小货郎,才来西风城吧,月子钱都还没孝敬大爷们,就敢到街上混?!”
苏青灵马上站了起来:“小的才来,不知道大爷的名号,多有得罪了,还请几位大爷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