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见叶月月点头,立马明白了是什么回事,但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劝慰,受了伤的女孩子,这个时候格外脆弱,还是不要先提起这件事情比较好:“咱们别在门口呆站着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叶月月缓缓抬起头,看着何为,那双本来清澈无垢的双眼如今空洞无神,刚才林凡和何为说的话叶月月一定是听到了,林凡说要去忙着完成林老爷子的遗愿,言下之意就是除非林家壮大,否则他是不会在这之前谈论关于男女之间的事情了。叶月月这个女孩子虽然聪明,但是依旧只是个女人,在感情面前一样是会昏了头脑的。
何为叹了口气,说:“这样,我开了车过来,你跟我出去外面坐坐怎么样?”
想来叶月月这个时候也是不想回家的,回家要面对叶山河,这个她视若生父的男人,依照叶月月的性子,是肯定不想让父亲看到自己如此情绪低落形容狼狈的模样。
果然,叶月月看着何为,勉强笑笑,点了点头,说:“谢谢你,何为。”
何为寻了个僻静一点的咖啡厅,在青林市的一条古巷里,整间咖啡厅被装饰成了一座小巧精致的阁楼,朱梁翘檐,檐角还挂上了两只八角美人宫灯。
何为领着叶月月进了咖啡厅,找了一个小包厢坐进去,包厢里的摆设也是古色古香,穿着旗袍的服务员领着他们进了包厢,还在一旁的橱柜上点燃了熏香,满室清雅的芬芳,引得人也是神清气爽。
叶月月在何为对面的陈色木椅上坐下,心情也因为环境的舒适而舒缓了不少。
何为点了一盘水果拼盘以及一壶井水龙井,服务员写完了单子就出去了,何为转头看向叶月月,见她神色舒缓不少,也放下心来,说:“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常来这里,坐个小半天的也就舒缓了。”
“嗯。”叶月月点了点头,说,“这里环境不错,挺适合放松心情的。”
何为笑着点了点头,这时服务员端上了水果拼盘和龙井,何为抬手给叶月月倒了一杯热茶:“喝点热茶暖暖身子,老宅里挺阴凉的,女孩子受不住。”
叶月月端着杯子捧在手里,一言不发地看着热腾腾的茶水翻滚着冒着热气儿。
何为静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其实这事儿,不怪林凡的,是事情把他逼到这个份儿上了,他没办法,怕害了你,我想你也该是懂的,所以,这件事情,就不要这么在意了。”
叶月月捧着杯子慢慢啜饮了一口茶,滚烫的茶水顺着食道滑入胃里暖洋洋的,过了一会儿,叶月月才说:“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在林凡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欧阳啸天正站在他面前,他能说什么呢?承认了,也就是把我拉进了那个复杂的纠纷里,也会让他有了一个弱点一个致命的威胁,什么好处也没有,最终还有一个不可未知的万一。他怎么可能会承认呢?”
“那你这事儿也算想得明白,”何为有点疑惑,毕竟他不是个女孩子,心思没有那么细腻,“怎么想得明白还是放不下?”
叶月月苦涩地笑了一笑,说:“哪是这么容易的事情?说放下就能放下的,那不是真感情。”她垂目低头看着杯中淡青色的茶液,低缓着声音说,“林老爷子也说过了,这世上最无奈的事情就是感情,那是你的心智操控不了的,就像我,我明明知道林凡做的事情有他的道理,但是他不承认的那一刻,我的心忽然就空落落的,什么都没了。”说完她抬起头了,笑了笑,说,“可能,我真的完蛋了吧。”
何为看着叶月月苦涩的笑脸也觉得难过,这么些日子以来,何为已经把叶月月这个女孩子当做自己的亲妹妹看了。但他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只能说:“别想太多了,这种事情,也没有人能够帮你,我把你是当做我自己的妹子来看。我只能说,你要相信林凡,他喜欢一个人,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他想的事情比你多,比你远。他有他自己的想法,你不要放弃他。”说完顿了一下,喝了一口茶,又肃穆道,“欧阳老爷子知道叶家没有跟林家联姻,那么主要肯定是冲着你们叶家去了。之前老爷子借了你们一笔资金,也不知道你父亲那边怎么样了,这段时间肯定是难熬了点儿,你应该在你父亲的身边。至于林凡那边,就交给我吧。”
叶月月听了林凡这一番话,也甚为感动,林凡能有这样的好兄弟,实在是天大的幸运,她没有别的可说,只能不停道:“我会的,真的要谢谢你,一直这么关心照顾我。”
“哪儿的话呢,”何为爽朗笑道,“你可不是我以后的嫂子么。”
时间渐渐步入了十一月的末尾,青林市这个南方小城也开始进入了冬天。
一场寒流忽然来袭,像是台风过境一样将这个南方小城的温度扫了个干干净净。
林凡这一脉,似乎从林老爷子去世开始就落了下风,本身也不是正统继承人的身份,又被家族里其他势力打压,外省一个财资雄厚的财团早就有想入主青林市这块肥土,林氏企业内忧外患,自然经不起多少磨折。林凡似乎受了不少林老爷子去世的影响,治理手段也开始横冲直撞了起来,很多时候看起来竟是有勇无谋,跟一个匹夫无二。何为劝了很多遍,可是林凡总是默不作声,只低头干着自己的事情。
因为欧阳啸天那边的压力,欧阳啸天还是怀疑着林凡,也就一直在一旁隔岸观火,并不参与其中,也勒令欧阳轩和何为不许插手,反正只要林家势力还在,必定是要和普华集团合作的。欧阳啸天这边的利益不受损害,也就乐得看着林凡他们这边窝里斗。
欧阳轩和何为迫于欧阳啸天那边的压力,一直不好出手帮助林凡,而林凡那个性子,倔起来就跟一头牛一样,使劲儿往牛角尖里钻,全然不见了平时的沉稳冷静,出手冲动不计后果,生生地把林家拱手送了人。
某一天林氏例会上,林凡走进了会议室,却看见偌大的会议室里空无一人,只有一个人坐在他平时坐着的总裁位置上,立马就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那个男人懒懒坐在椅子上,嘴角挑起一抹嘲讽的笑,不是闻升却又是谁。
林凡倒是临危不惧,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定力,淡淡地道:“原来是你和三爷爷联手想要把我给挤下去。”
“可不能这么说,”闻升微微一笑,眼镜下的那双眼精光四溢,“我跟三爷爷算不上联手,三爷爷从小对我有恩,让我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三爷爷有他想做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帮?”
“哼。”林凡从鼻腔里哼出一声不屑,讽刺道,“有恩?你怎么不说是因为闲着无聊所以想看看我被挤下来之后的反应会多有趣?”
闻升手指间的钢笔转得飞快,听见这句话手指的动作也慢了下来,嘴角勾起似笑非笑,说:“果然还是你了解我,不过凡事说得太透了可不好。”说完打量了林凡一会儿,又缓缓说道,“看来少了叶小姐这位美人在身边,林大少爷日子依旧过得很是滋润啊。”
闻升这个时候提起了叶月月,意思不言自明,就是想证实一下林凡到底是不是对叶月月有情,如果有,那么三爷爷这边又抓着林凡的一个把柄,更加不害怕他的反扑。可惜林凡是什么人物,提到了叶月月,林凡只是皱了一皱眉,说:“叶小姐,你说的是叶山河的女儿?”
闻升笑着反问:“不然林少爷的身边还有第二位叶小姐吗?”
“我过得滋不滋润,你和三爷爷还不知道吗?”林凡只冷笑道,“林老爷子去世,你跟三爷爷从中捣鬼,林氏内忧外患,正是最脆弱的时候。你们这时候反倒不在乎外患,事先闹起内讧来了,为了一点权势连林家的未来都置于不顾,你们这倒也是个好诡计。”
这一番话说得字字铿锵,闻升和三爷爷自是不占理,但是闻升又是什么人,诡辩的天才,厚脸皮的第一传人,当即只微微笑道:“林少爷这番话,明里暗里不过是夸我们行事抓得好时机,也是夸三爷爷做事心机深沉。三爷爷这么多年,要的就是一个势,为了这一个目标隐藏了这么多年,也算得上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把林家的未来交给三爷爷,倒是有什么不妥?何况——”闻升话锋一转,看着林凡的眼睛,眼神锋利如刃,道,“林凡,你没了林老爷子的庇佑,这段时间,你又成了什么气候?行事冲动莽撞,不管不顾,不听旁人告劝,又给林家带来了什么?你也知道,林老爷子牺牲了那么多就是想看林家宏图大展,你倒好,把手中的权势白白浪费掉,还能在这里指摘我?”
这一番话说得林凡也是一怔,闻升后面的这些话,仿佛都是出自了真心,反而叫林凡看不透闻升来。本来林凡以为,闻升这个人,要的就是一个虚荣心和满足感,是一个自私到了极致,只懂得满足自己欲望的人。他这番话一说,似乎是处处为了林家着想,说不定也是图个立场,这时间林凡又犹疑了起来。
“的确,我不适合当这个林家继承人,”林凡缓缓说道,“但是,三爷爷处心积虑地想要得到林家,他会真的为了林家好吗?三爷爷要是一得到林家,那你这个功臣要怎么处理?他明白得很,你这个人难以掌握,我相信你是一个明白人,知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