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苦练绝技,四年来目光渐渐凝聚,虽在黑暗之中,也能看到数丈以外,他还不如道自己所练的正是内家心法的练气功夫。王上面对井栏,盘膝跌坐,神返太虚,气纳丹田,缓缓的伸出右手,一口真气,连集掌心,猛的向井中抓去,只听隆然作声,一股井水,被内家真力吸引,凝成水柱,竟涌出二尺来高。
他气定神闲,紧接着轻轻一拍,水柱倏的往下回转,却似千斤巨石,投向井内,猛的发出豁啦啦击撞之声。他轻舒了口气,知道自己功力,又精进不少,不禁心中狂喜。当下不敢怠慢,两手循环交替一抓一拍,猛练不息,掌声呼呼,直激得水花四溅,声若怒潮。
他越练越有劲,正觉收发由心,领悟无穷的时候。猛听远远的一声呼哨!声才入耳,心中一愣,不自觉的停下手来,再侧耳一听,又并无异样,正怀疑自己耳朵错觉。一看时间也着实不早,就缓缓的站起身来,正想回转。却听到前面突然人声鼎沸,隐隐传来哭声。王上心情紧张,不知出了什么乱子,赶紧穿过假山,直向前院奔去。一路上只听到哭声越来越大。
这突如其来的大火变故,使得王上头脑昏迷,急痛攻心,急匆匆地往楼上直闯。王上视为己出,这一眼看到平日对自己有无限感触,自己家人身遭惨死,猛的跪倒地上,泪如雨下。接着用手一抹眼泪,立起身来,奔向内外,人影幢幢,里面的人进出频繁,是为救火。
谁知王上越想越伤心,不由失声痛哭,一恸几绝。昏迷中只觉有人用冷面巾掩在自己的面上,他渐渐清醒过来,睁眼一瞧,面前站着一个缟衣少女,正在低头拭泪。
王上仔细一瞧,原来却是丫鬟,不由咦了一声,问道:“丫鬟,你什么时候来的?”
丫鬟哭得像胡桃般的眼睛,望了他一眼,幽幽地道:“丫鬟,幼遭不幸,蒙老爷太太收留,待如家人,恩深德厚,此次惨祸横来。”
说到这里,泪又流了下来,她用手绢轻轻一拭,瞥了他的包裹一眼,问道:“你带着包裹,究竟上那里去呀?”
王上叹息地说:“不满你说,我这次出门,要遍访名山,拜师学艺,他日才能手诛仇人,雪此血海深仇。我远行在即,父母灵柩,也要拜托你多多照料。”
丫鬟见他向自己兜头一揖,连忙侧身避过,听他侃侃而言,星目放光,不由问道:“少主,那你几时回来?”
王上毅然回道:“这也难说,少则三年,多则十年,我王上一定要扫荡魔窟,手刃亲仇,那时再来看你,并谢大德。”
丫鬟红着脸幽幽的道:“少主,你尽管放心,这里自有我照料,一直等你回来。”接着又道:“少主,请你稍等!”
她翩然入内,不大一会,手中提着一个小小包裹,递到王上手上道:“少主,你单身远行,在在需钱,这里是你父母的细软,婢子给小姐留了一半,这一半你且带在身上,作个不时之需。”
王上只觉小包裹极为沉甸,正要推辞。
丫鬟脸色一整,又道:“少主,我们在世之日,待你犹如己出,你此去五载十载,行踪不定,如不多带点盘川,万一流落他乡,老人家在天之灵能够安宁吗?”
说着打开天敏包裹,把小包裹包在里面。
王上见她义正词严,不好推辞,忙道:“既然如此我收下就是,时光不早,你请回去,我也要即刻上路。”
丫鬟拭着眼泪道:“少主你多保重,我就在这里等侯你的好消息。”
王上也心中一阵凄楚,连忙低头疾走。
春梅直望着他人影去远,才悄悄回转。
王上虽然从未出门,但他到青龙山的路程,早向人打听清楚。
王上已经在外面有五年时间左右,找到了青龙山的地方,没有见着武神和武圣,只有辟寒三我在,还有武帝、玄英、陈波。
这一年的晚上,王上登山换换心情。
月到中秋分外明!
今晚正是中秋之夜!
万里无云,一轮玉盘似的明月,已经高悬中天,清光照澈三千里,大地像铺上了一层轻霜!
他宁愿走得远人点,山势较为险峻,没有什么人,自然要清静得多,今晚似乎例外!
王上刚刚登上峰顶,就听到有人的笑声,接着朗朗地说话。
但刚说句,突然回过头来,喝道:“是什么人?”
王上暗暗吃了一惊,自己堪堪登上山顶,和他相距,少说也有三十丈,他在朗吟之中,居然还听到了自己轻微的脚步声!
人家既然出声相询了,自然不能不答,这就举步朝前走去,惊讶道:“是王上吗?这么巧,你来山上。”
直到走近,他才看清这竟是一个一身青衫的鱼川。
只见他生得修肩朗目,脸色红润,手持一柄剑含笑望着自己,气度十分潇洒,看去最多不过可光景!
鱼川含笑问道:“我,你叫王上?”
王上道:“是的,王上。”
“哈哈!”鱼川笑一声道:“巧极了,我也有此雅兴,来此登山?”
王上道:“虽然我来这里是要投师学乞学成之后,十年之内修炼才能回去自己的家。”
鱼川道:“还有几年?”
王上道:“五年。”
鱼川道:“我在学谁的武艺?”
王上道:“武帝。”
“武帝。”鱼川点点头道:“你是武帝的徒弟?”
王上道:“他不肯认我做徒弟,你认识?”
“哦,认识。”
鱼川含笑道:“武帝自然听人说过了。”
王上拱手道:“在下还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鱼川道:“方才我不是说过巧极吗?我叫鱼川。”
王上喜道:“原来是鱼川,今晚真是幸会!”
“哈哈!”鱼川朗笑一声道,“我,难得咱们一见如故。”
王上对他风仪隽异,为人爽朗,早就十分心折,闻言不觉喜形于色,慌忙拜了下去。
鱼川一把把他挽住,大笑道:“咱们何须俗套,来,来,皓月当头,人生能得几回逢,咱们找块大石坐下来,好好聊聊!”
他一手携着王上的手,走到一方大石上坐下,鱼川欣然道:“这才是我鱼川的好我,为人就要肝胆相照,爽爽快快,不可婆婆妈妈。”
王上道:“说得极是,我自当记注的活。”
两人这一谈,谈到武艺,鱼川议论横生,滔滔不绝,王上对这位鱼川博学强记,当真佩服得五体投地。
直到月落参横,鱼川才站起身;笑道:“咱们我两个谈得不知天之将晓,你可以回去休息了,明晚初更,我仍在此地相候,不知我能不能来?”
王上道:“我一定会来。”
“那好!”鱼川颔首道:“你快回去吧!”
王上拱手道:“我那就先走了。”
回到青龙山,天色已经大亮,师兄们正在山洞练习拳掌。他们武功名闻天下,他们一个个打得虎虎生风,好不凌厉!
陈波看到王上从外走入,立即脸色一沉,喝道:“你一大清早不练功,去了那里?”
陈波今年几十出头,是武神的二弟子,平日代师传艺,平日他和王上处得不错,但在练功的时候,却是十分严格。
王上连忙躬身叫了声:“是。”一面嗫嚅的道:“我刚从山顶回来。”
陈波看着他,唔了一声,说道:“昨晚是中秋,你又一晚未睡,快去休息吧!”
王上忙道:“多谢。”
一溜烟的往里奔去。回到山洞,这时大家都在练拳,山洞中静悄悄的不闻一点声音!
王上在自己的住处上坐下,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本书低头看去。
王上几乎是对剑法一针见血之言,这样一来,不但招式重复,琐碎不堪,本来的精华也荡然无存,这就是王上自称为剑法所有的精通。
剑、凶器也,练剑的目的,就是要制敌人于死地,所以要用剑去刺、去扎、去削、去挑,既要制敌人于死地,就该直截了当的刺出去,但现在王上练的剑法,却偏偏要加许多花招进去,譬如明明刺出的一剑,偏要划上一个圈,打上一个转,这一来,比直截了当的一剑,就至少慢了三分之二的时间,王上明明知道剑要快,但却抛不了这个积习,现在这些剑法使的大致都是如此,平时练剑,舞起来也许很有可观,讲到实用,就一无是处,剑术早就演变成自己的绝技了。
天下武林中以剑法的有玄英、陈波、武圣、武帝,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缺点,就是武神,明明只有十招八招剑法,但经过几百年来,每一代的传人,或多或少都会把他的心得,加入到剑法之中,这一来,本来只有十招八招的剑法,就演绎到三十几招,七八十招,愈来愈多,传到今大,几乎部有一百招以外,甚至有多达三百招以外的。
王上练了一天的剑,到了晚上又去山上。
八月既望,月亮还是很圆很亮。
月光洒在山顶上,真有如水的感觉!
王上堪堪登上山顶,只听鱼川清朗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来了吗?”
他就坐在昨天坐的那方大石上。
王上慌忙奔了过去,拱着手,歉然道:“我来晚了。”
“哈哈!”
鱼川朗笑一声道:“是我来早了,咱们约定初更,你来的正是时候。”
他站起身,一手握住王上的手,含笑道:“走,我今晚准备了一些东西,还是到我住处去坐坐吧!”
王上道:“鱼川住在那里?”
“就在山后不远。”
鱼川携着王上的手,含笑说道:“咱们就去。”
峦头高耸,地脉遥长。峦头高耸接云烟,地脉遥长通海岳。门近石桥,九曲九湾流水顾;园栽桃李,千株千颗斗穠华。藤薜挂悬三五树,芝兰香散万千花。远观洞府欺蓬岛,近睹山林压太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