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庄主,樊歆有着太多的事情要操劳,得知林帆澈入住后也只是淡淡的前来见了一面,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告辞离去,放得林帆澈与皇甫千军二人在落日山庄里偷闲。
与此同时,夜枭也来到了南京城。
“京都邪组副组长夜枭见过协王爷!”俯身下拜,夜枭神情恭敬。
“起来吧。”漫不经心逗弄着手中的鹦哥,朱宇极纨绔子弟的样子一览无遗,“沈砺现在到哪里了?”
“回王爷。”夜枭起身道,“据下面的人回报,沈砺今晚就能到南京。”
“不错。”点点头,朱宇极笑道,“夜枭,你的大仇就能报了。”
“只可惜便宜了那左护法千帆。”脸上浮现一丝杀意,夜枭咬牙切齿,“若不是她……”
“左护法千帆?”微微摆手,朱宇极一双桃花眼中颇有自得之色,“浮影的左护法,真的是那千帆嘛?”
“护法大人您是什么意思?”猛的抬起头来,夜枭一脸的惊讶,“难道浮影的左护法不是那千帆么?”
“不过,巾帼丹魄千帆护法一直为江湖所津津乐道,却没有几个人知道她的真名叫做林帆澈,是那浮影首领的庶出妹妹。”仰躺在太师椅中,朱宇极闭上眼睛,神色安然,“……然而,世界上真的有林帆澈这个人嘛?我派去林府中的探子已经回来了信息,林府中的那个林帆澈实际上是首领的心腹侍女艾筱犹……而那次跟沈砺一起讨伐逆夜堡的,正是现在在落日山庄作客的姬芷沁。”
“是她!”夜枭惊呼,眼中寒光骤现,“她就是左护法?”
“如果你是左护法,你会那么轻易的被人认出来?要知道会叫的狗不咬人。”不屑的嗤笑,朱宇极否认道,“没错,姬芷沁太像左护法了……只是,你忽略了一点,如果她真的是左护法,她可能这么轻易到南方来?”
“她不是为了那皇甫阁主……”
“皇上从一开始就没有信任过我!”猛的站起身来,朱宇极冷声道,“呵……从一开始我便是父亲用来表示自己忠心的质子罢了!爱情,呵,爱情又有什么用处?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如果那姬芷沁真的是左护法,她肯为一个皇甫千军不顾自己的职责与性命千里迢迢跑到我的地盘上来?玉壶冰只不过是那帝王用来监视我的一个棋子罢了!”
“姬芷沁是厉风环的女儿,是一枚与邪教纠缠不清的弃子的女儿。就算厉家对她有再多内疚,也不可能将她推上左护法的位置。真正的左护法是沈砺!黄河遇难的孤儿?那他为什么七岁之前一直住在林府!他才是那个所谓的林帆澈,哼,想瞒住我的眼睛,没那么容易!”
“原来如此。”夜枭恍然大悟,“那么这一次他来南京……”
“姬芷沁前来,只不过是给沈砺的到来做一个借口而已。”望着天外的浮云,朱宇极目光寒洌,“夜枭,这件事情除了你我之外再无人知晓……沈砺一死,浮影必定会严惩姬芷沁,你且看我为你复仇。”
“多谢殿下!”夜枭大喜,深深的叩下头去。
“芷沁!”正如夜枭所言,沈砺赶来之时已是傍晚,匆匆向朱宇极知会了一声,他便直接进了林帆澈的房间。
“看来他还是不放心我啊……”抬头看见是沈砺,林帆澈不由微微苦笑,“师兄,我是不会回去的。”
“你必须回去,不仅是首领叫你,就连鬼老也让我叫你找个时间去见他。”沈砺也感到奇怪,一直隐居在岐黄谷不以真面目示人的鬼老突然留讯给南宫落云,点名要求林帆澈在内的几人找时间一起去见他,现在同被点名的香如故、单语娴等人已经前往岐黄谷,只剩下林帆澈一人还逗留在外。
“鬼老?”若单单是林凤成召回还无所谓,可林帆澈万万没有想到,连一直不问世事的浮影前首领也点名要见自己,柳叶眉微蹙,她问道,“他叫我什么时候过去,为什么?”
“时间上倒是没有要求,原因我也不清楚。”沈砺也大为皱眉,“只是鬼老说了,必须你们几人都到齐他才会接见……现在大家都在等着你一人。”
“他都要见谁?”若是只有自己一人晚些也就晚些,可若牵扯到太多浮影成员就不好了,手指轻轻叩着桌子,林帆澈问道。
“如故、语娴、涟漪,你我还有公子怅晚以及他身边那个叫做夜莲的侍女。”看林帆澈表情有所松动,沈砺又补充道,“现在如故,语娴和涟漪已经到了岐黄谷,公子怅晚和夜莲不日也会过去。”
“我知道了。”沉默良久,林帆澈还是摇头,“等这边的事情一解决,我就会过去。”
“姬芷沁!”听了这话沈砺也不由有些生气,“不要再感情用事了——也罢,鬼老教首领给你写了封信,说是如果你见了这封信还不肯过去,那也就由你了。”
林帆澈默然不语,只是伸手接过那封信,撕开刚看了一眼就脸色大变。那封信并不长,一共也不过寥寥几行的字,却让她反复看了三遍,那认真的申请仿佛要将上面的字迹笔画都记下来一般。沈战不知道信中的内容,这封信也不是他最后,也是最不愿意用出将林帆澈逼回的手段,现在看林帆澈脸色如此变幻,拿着信纸的手也在微微发颤,不由好奇起来。
“芷沁?”看林帆澈闭上眼睛沉默片刻,突然伸手将信纸凑到火盆上焚毁,沈砺便知晓她已经做好了决定,“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师兄,你先回京师吧。”别开眼不去看沈砺,林帆澈轻声说。
“姬芷沁!”沈砺不由高声,“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到底要怎样才能回去?”
“哥。”抬眼望着沈砺,林帆澈的语气有一丝恳求的意味,“别说了……我清楚我的责任,然而我爱他!今生今世,除非他不要我,否则我是不会离开他的。”
“可是他关心过你嘛?他明知道——”恨恨的咬牙,沈砺拂袖,“好,这是你说的,只要他赶你走,你就跟我回帝京!”
“哥……”望着沈砺,林帆澈踟蹰良久,终于别开脸去,“好……”
皇甫千军斜靠在床上,漫不经心的翻阅着手中的一本琴谱。
突然,他眉心一挑:“谁?”放下手中的书来,他低声喝道。
“皇甫阁主。”风声微响,再看去时沈砺已经出现在眼前,“好久不见。”
“你是来保护她的?”见是沈砺,皇甫千军微微一笑,随手指向一边的椅子,“坐。”
“我是来带她走的。”并不就坐,沈砺直视皇甫千军,“你并不爱她。”
“是的。”愣了片刻,皇甫千军微微一笑,“我不喜欢任何女人。”
“你明知道落日山庄被包围是京都护法所为。”伸出一只手,沈砺阻止皇甫千军继续说下去,“你喜欢谁,你为谁而来是你的事情,我管不着也不想去管,但是你不应该将她牵扯进来!我也知道她并不在乎你是否爱她,然而,你会娶她嘛?”
“我不会。”沉默良久,皇甫千军承认道,“但是我一旦跟她说清楚,恐怕就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拖到五年期满,让她自动放手?”沈砺不屑道,“你就让她这么日复一日的守下去,拖下去,难道就是对她好了?且不说她一生有几个五年可以耽误,单是长期守在江南,难道对她有好处?你也不是不清楚她的身份!”
“她的确不应该留在落日山庄。”长叹一声,皇甫千军也承认道,“你把她带回去吧。”
“带回到哪里,玉壶冰?”微微冷笑,沈砺一反平时的温润谦和,“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你这样一直拖下去,只会害了她!”
言罢,沈砺拂袖而去。
握紧林帆澈的手,梅疏影摇了摇头。
她来找林帆澈时正赶上沈砺离开,熟悉落日山庄布局的她便提议坐立不安的林帆澈去偷听两人的对话。虽然说屋中的两人比她俩武功都高上几分,却皆为心事所扰无意窗外。
“我知道他从来不曾爱过我,我也知道他只将我当做朋友。但是,只要他不拒绝我爱他,我就可以蒙上眼睛,堵住耳朵,缝上嘴,不看,不听也不去过问……只要他愿意将我留在他身边,只要他不开口让我不要爱他等他。”被梅疏影拉着走了一段,林帆澈突然开口,“虽说这是饮鸩止渴,可若我心甘情愿,又何来害与不害之分!”
安慰的握住林帆澈的手,梅疏影又岂不明白自己顶头上司此刻的心情?真的在乎一个人,就应该骗她一辈子,让她一直犯傻也就不可怜了,撒谎并不一定是坏,说真话也不一定好,很多时候,真相并不是最重要的,“他还没有答应呢。”
“大师兄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摇摇头,林帆澈苦笑,“人生阑珊,不过一场妄念痴嗔尽付笑谈里,喜也好,悲也罢……我又能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