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洋。”一进玉壶冰,林帆澈便吩咐自己的同门师弟柳苏洋去准备热水来。其实本是欲将这个孩子交给华且由去收拾的,却在目光接触到了那浑身颤抖却又忍着抽泣的孩子身上后深深叹了口气,向皇甫千军告了个假后便亲自捉袖,雄调调气昂昂的拎着小乞丐就进了侧屋。
不一会侧屋就传来了水花四溅的声音,皇甫千军忍着笑,慢慢的端起茶杯了品了一口之后方问道:“毛渌尽了没有?”
“你当我杀猪呢?”一手按着哀哀求着自己不要将他溺死的小丫头,一手帮她搓背,林帆澈笑骂回去,“至臻阁阁主既然如此好兴致,何不过来帮我一帮?”
“算了。”皇甫千军笑道,一转眼却看见那“林副掌门”一脸讨好的样子想贴上来,忍不住皱眉。长袖一甩推门就进了侧屋,回手将门重重的关在林潭的鼻子面前,“真恶心。”
“一堆白骨之后,也便不恶心了。”林帆澈从那惊马之时就已经起了杀意,淡淡的一笑,她侧过头去哄那女孩,“乖,不怕,洗的干净了才好不是?”
那女孩也毕竟还小,林帆澈一边给她洗澡,一边递水喂糕,吃着吃着也就不再发抖,只是偶尔还会抽泣一下:“娘……”
“乖。”深深的吸了口气,纵使林帆澈有金山银山,死去的人也是不能复活的,事到如今她也只好哄道,“娘……走了,你在这里好好的呆着,这样她即使离开也不会担心的。”
“你骗人!”愣了半响之后那女孩扔了糕,又哇哇大哭起来,“娘死了,不会回来了……”
低低的叹了口气,林帆澈敛眉,却是不再去哄那女孩,径直为她擦洗着。
“你就不能让她安静些?”看那一桶水都成了泥浆,而小女孩兀自哭泣不止,皇甫千军也终于忍不住了,趁着柳苏洋进来换水时建议道。
“哭只是一种懦弱与悲伤的表现,它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伸手为小女孩擦洗,林帆澈眉目不动,“做我玉壶冰的人,自然要懂得这个问题。”
“她还是个孩子……”皇甫千军无奈道。
“所以她累了的时候,就自然会停下的。”林帆澈淡然,再一次彻彻底底将小女孩洗干净。此时早有细心的师妹华且由准备了一身小孩子的衣服来。接过衣服给女孩穿上,林帆澈转身向语娴问道,“成飞回来了没有?”
“已经回来了,现在正在前堂呢。”且由笑道,又递给林帆澈一套干净衣服后便抱起女孩,伸手将皇甫千军引出门去,“语娴和她家单大掌柜听说之后也急急从那边赶回来了。芷沁我们去前堂等你哦。”
“嗯。”林帆澈点头应道。
更衣之后来到前堂,那小女孩果然已经停止了抽泣,现在正乖乖的由华且由一口一口喂着桂花糕,目光环视一下四周,林帆澈面无表情:“成飞。”
“该赔的银子都已经赔完了。”束手站起,龙成飞回答道,“那女人本是个乞丐,也无人收尸,便买了个棺材派人送去了庙里,县太爷也说这事情任掌门师姐做主。”
“这就是了。”林潭在一边捂着左腮,哼哼唧唧的说道,“不过一个乞丐而已,难道还要老子坐牢?”
林帆澈气的双手颤抖,乞丐而已,却也是人命啊!想自己大父林聪一生鞠躬尽瘁,忧国忧民,两袖清风,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儿子来!天下,哪一朝,哪一家,该她何事?浮影一生活在黑暗中,不就是为了苍生百姓为了国泰民安!
“赶出去。”她低眉,冷声道,“从此玉壶冰没有这个人!”
“我是你叔叔,你居然赶我走?”林潭一开始还不以为然,及至真有人来架住他才大叫起来,“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乞丐而将我赶出去!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种!你爹再怎么厉害,难道不还是个妾生子?你也是一样,贱种生的孩子——”
“停。”林帆澈怒极反笑,举起一只手来,笑意盈盈的看着林潭,“好,只要你闭嘴。玉壶冰你住的那间房子还是你的,还有金银玉器,你要也是不要?”
林潭马上停住了骂,那脸上扭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来:“你给我多少?”
“玉壶冰这些金银,都是你的。”
林帆澈这话说得虽然极为不公,在场的人除了皇甫千军微微皱起眉头之外还是没有一个表示反对的。华且由轻轻拍着小女孩软声相哄,龙成飞闲闲散散的翻着医书。唯一一个不熟悉林帆澈行为方式的单非单大掌柜张了张口,便被单语娴拉住了手臂,于是单大掌柜在单语娴第一次主动拉他的幸福冲击下,一时间也忘记了该说些什么。
“好,好!”听见林帆澈的话林潭自然是喜的张大了口,刚想一口允诺下来时正好看见皇甫千军与单非的不悦表情。微微转了转眼珠,他也清楚至臻阁势力庞大还不是他此时能惹的起的,想了想便要伸过手去抓住语娴酥臂,“你也知道叔叔前几年死了婶子,你身边那么多美女撂着也不怕你男人动心,就把这个送给我如何?”
他的手还没有落到单语娴手臂上便被单非中途拦住:“妄想!”
“啧啧。”看林帆澈神色平静,林潭更是嚣张起来,“区区一个江月楼的掌柜,有什么权力插手我们玉壶冰的事务!”
单非脸色煞白,他身边的单语娴也不开口只是笑的温柔,至于林帆澈倒是袖手道,“你想要谁那是你的事情,不过你也得问问语娴自己的意思。”
看单语娴一直以来对单非的态度,皇甫千军本以为语娴再不济也会怒骂回去,却不想她仅仅是低了眉,轻声笑道:“林爷真若想要我,选良辰吉日派花轿喜乐来接,妾身自是跟了去。”
“你说什么!”一听语娴这话单非几乎要喷火了,“单语娴你是我的——”
话还没有说完单语娴便已经出手,轻轻巧巧在他身上点了几下便把单非定在那里。单非倒不是武艺不济,只是完全没有想到单语娴会对他出手,鼓着眼睛张着嘴定在那里,他的眼神写满了愤怒。
“没想到她是这种人。”听的皇甫千军不由皱眉,在林帆澈耳边低语道。
“我家语娴可不止是岐黄谷的人。”单非的姿态看的林帆澈笑个不停,“你想不到的还在后面。”
说话期间单语娴早已走上前去主动攀上林潭的手臂,眉目温顺娇声道:“夫君呐,跟这些人闹了这么久也够了,坐下歇歇吧。”
“好,好!”单语娴本来就是玉壶冰第一美女,这一攀一言更是风情万千哄的林潭喜不自禁,坐下将单语娴拥入怀中后才发现时候不早自己有些饿了,便从旁边的桌子上捡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
“夫君何必吃这些残羹冷炙。”笑盈盈的一手拿过了糕点,单语娴柔声吩咐道,“成飞,还不快去给林副掌门拿些吃的来?”
“啊——是。”如果这是林帆澈的吩咐也许龙成飞还会疑惑,然而他从小便听命于单语娴,自然对她的想法无比清楚。抬眼见林帆澈依旧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态,他低下头,匆匆的走了出去。
吃食不一会便被端了上来,玉盘银箸精美至极。及看到碗碟里面的东西后皇甫千军瞪大了眼睛,林帆澈敛眉低目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子,单语娴则是笑容愈发明媚。
“这,这,娘子这可不能吃啊。”看见单语娴亲自动手,将一碗珍珠端到自己唇边,林潭不由瞠目结舌。
“单师叔你不会是来真的吧……”梅疏横毕竟还是小孩子,忍不住开口叫道。
“既然夫君不喜欢吃饭,那么就来个桃子也好。”看都不看梅疏横一眼,单语娴一手放下银碗,一手制住林潭,捡起托盘中那个一寸大的金寿桃便往林潭口中塞去。
由此可见华且由是多么的厌恶林潭了,这里面只有她和梅疏横不忍心看林潭的惨死。不过与梅疏横的出声劝阻不同的是,为了不眼睁睁看着林潭死去——她闭上了眼睛。
“语娴,人已经死了,没得浪费了我的金子。”看着主座上那个人头软软的垂下来,单语娴却兀自向他嘴里塞着金玉,林帆澈不由皱眉。
“哎呀芷沁你这是说哪里的话?”单语娴瞥了自己家掌门一眼语气幽怨道,“你都答应了将这些金银给了我家夫君,不吃完我夫君是会很难过的!”
“女人果然不能惹。”看她那一脸温柔的笑容,皇甫千军不由汗颜。
“那是当然,我们浮影南堂刑组的副组长,哪里是那么好惹的。”淡淡一笑,林帆澈神情安然,看也不看那椅子上的死尸一眼,“语娴,你夫君若是吃不了,剩下的金子就都赏给你了。”
“此话当真?”单语娴一听这话眼睛马上发起光来,双手一拍看也不看林潭一眼便问,“夫君你吃饱了吧?不说的话就是默认了。”然后也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直接将一整个托盘从龙成飞手上夺了过来。
“我真的有那么薄待下属嘛?”看着单语娴瞬息间做完这一切动作,林帆澈不由无语问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