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春风便如常地出门去了。
夏雨与秋霜到厨房里洗洗刷刷。
西陵夫人与迟妈妈仍旧是拿起针线缝缝补补,孩子们都在长身体,衣裳鞋子很快就变短了,再加上从西陵世家出来这一年多的时间,她们每日也都在做绣活,竟成了习惯。
迟果果则去了学堂,他是这院子里唯一的男孩子,也只有他可以去上学堂。
东朝虽然民风开放,对女子的约束也不是很多,但除了世家大族自己办的学堂外,对外收录女子的学堂根本就没有。
因此,西陵浅与四婢倒也自由,不过自由虽自由,却比上学堂还要忙碌。
她们在忙着饭馆的筹备。
黄昏时分,桔子从面馆出去了,大约半个时辰,她面有异色地回到了西陵浅身边。
“如何?”
“姑娘真说对了,今日点她牌子的人很多,而且都是冲着那惊鸿一瞥而去,她又是羞恼又是气愤,却又要无可奈何地忙着应付,根本就没空来找姑娘晦气。”桔子佩服地说道。
西陵浅微微一笑,“不止今日,往后的日子还有得她应付,除非她真狠下心来让她自己人尽可夫或是对她父亲的命令不管不顾。”
而且等你应付游刃有余之际,我,已经不怕你了。西陵浅心中轻哼。
“可是,姑娘——她明知清白已毁,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光没了清誉,这污点无论如何都抹不去了,她这样疲于应付,不是多此一举吗?”桔子不明白。
“怕是不甘心吧,清白与清誉被毁得这样莫名其妙,。”西陵浅嘴角挂上一丝冷笑。
“她都自愿入青楼了,还强调清誉干什么?抬高身价吗?”桔子不屑地道,她不喜欢这种假清高假正经的人。
“也许吧。”西陵浅眼里闪过一丝冷意,那是为了九年后的夺宝大赛。
接下来的日子,西陵浅并不刻意去探听玉小双的消息,欧阳明月的消息也只是隔三岔五去打听一下。
欧阳明月掉进温柔窟,晚香又这么敬业地调教他,怕是他早就是难以自拔,就等着最后的收场了。
西陵浅全身心地投入酒楼的开张。
面馆里很多东西都是现成了,桌椅板凳都不用添置。
西陵浅只在包间里添了些装饰,有的包间温馨舒服,有的包间贵气奢华,有的包间高雅大气,有的包间简洁清爽。
面馆与饭馆二合一,吃饭吃面随意挑,菜式任意点。
试菜的事进行了好久,终于,在西陵浅满意点头之下,定下了厨子。
掌柜仍是凌叔,写好菜谱,选好伙计,挑了日子,酒楼仍用如意之名,实在是西陵浅偷懒省事,反正这名字不错,就一直沿用了。
却未曾想,日后竟有了连锁之意。
忙碌的日子过得特别快,日子一下就过了两个月。
酒楼的开业已进入倒计时。
西陵浅发了贴子,主要都是尹春江一家的关系,西陵夫人这一边,只发了一张贴子给青夫人。
宣历一百二十二年五月十九日,如意酒楼顺利开张。
这不是西陵浅的第一家酒楼,因此,西陵浅也没多激动。
倒是尹春江与西陵夫人二人首次姐妹合作,兴奋得上窜下跳。
西陵浅坐在二楼自留包间里,静静地从窗子朝下望着酒楼大门进出的客人,宾客如鲫,络绎不绝,大概说的就是此时的情景。
开张第一天,中午的成绩不俗,得了一个开门红。
西陵浅脸上露出了微笑。
酒楼开得成功的话,她们在京城落脚定居的事也就尘埃落定,不然,那在绿都酒楼的银子可只够她们在京城如流水般的开销。
再想做点其他的事,就捉襟见肘了。
“浅儿,你对生意真有一套。”尹可阑趴在一旁另一个窗子边上,看着如潮的人流涌进酒楼,“凌叔说客人们现在都在预订牌子等桌吃饭了。”
这一招想得好,不用客人着急自己寻桌,所有客人一视同仁,由酒楼统一排桌,以免引起争执。
他家面馆从前开业的时候,就是因为争桌起口角,将开业的喜气都给冲掉了,真是晦气得很。
尹可阑上上下下将西陵浅打量了一番,“真看不出,你今年才九岁吗?我怎么看都象比我大似的。”心里却怜惜西陵浅早早就成熟懂事,大概是因为她一家被迫离开家门之故。
西陵浅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有这么老吗?那是你太嫩了。”
“呃?”尹可阑突然记起尹春江跟他警告过的,别把女人说老了,再老你也要说嫩,否则就等着吃排头吧。
可西陵浅还不算女人吧,难道小女孩也不能说?他记得他在西陵浅这般年纪的时候,可是能装多大就装多大,就怕被人说小了。
他讪讪地朝西陵浅笑了笑,“我是说你事情办得老道,不象是一个小孩子能做得来的。”
西陵浅眼里眸光微闪,“你意思是说,这些方法都不是我想出来的喽?”语气里隐含一丝危险。
“呃?”尹可阑立即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他连忙摆摆手,“不是,不是,我的意思就是你很聪明,十分聪明。”
“哼!”西陵浅轻哼,“尹可阑,没想你连称赞人都不会。”
“哼哼!”尹可阑也跟着轻哼,“那是因为你在找碴。”说着,他眼睛又朝楼下看去,却突然发出一声惊奇的“咦”声,然后迅速地将身子从窗前躲开,似乎是不想让人看见。
西陵浅便好奇地朝下看,只见楼下大门前,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两旁,各立着一个高大的汉子,光看到这两个标志性的人物,西陵浅便知道,这马车上的人是谁了。
淡如风的三哥,人称三公子,没想他竟然也来了,那么,淡如风……
西陵浅的心猛地跳了一下,随即又微摇摇头,不会,淡如风已经走了,三公子来,大概是淡如风曾托其照顾之故。
西陵浅内心的深处,有一丝温暖缓缓地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