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孙老爷一张阴鸷的脸以及处置下人的作风,大夫人知道他这一次是真的动气了,便不敢再为李妈妈求情。
内房就剩下孙老爷和大夫人两人,直到外面传来李妈妈哭天抢地的声音,大夫人吸了吸气:“老爷深更半夜来就是为了简姨娘的事来质问我么?”
孙老爷将手背在身后,上下打量着自己这位原配:“夫人,从你嫁到我们孙家起,已经当家二十余年,这些年了无论在大事小事上,我对你怎么样?”
大夫人不明白老爷怎么突然问这个,有些愕然,随即道:“家里的事,老爷大多尊重我的决定。”
孙老爷不置可否:“你来到我孙家几年,就是我成家立业的时间,这些年,我没在外面花天酒地,家里面除了你这个原配,就只有胡姨娘和简姨娘。简姨娘的身份跟胡姨娘不一样,更比不得你这个大户人家的长房嫡女,她原先是嫁过人的,身边还带着茗儿。让她进门,我也知道让你很为难,所以在她之后我不再纳妾。就是希望能平你的心。”
这么些年,大夫人还是第一次听到孙老爷如此掏小酢跷地跟自己说话。
孙老爷还在说:“简姨娘也是个明白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更知道茗儿在孙府多有不便,所以娘儿俩在西苑不大露面。平日里,你们怎么对她们母女的,我就不多说什么,只要别太出格,我总是给你这个原配面子的。”
越是往下听,大夫人越是知道简姨娘在老爷心中的分量,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
“那些嫁妆,是我对茗儿的一点心意,她不是我生的,可是简姨娘就这么一个孩子,这些年来,她是真心真意待我好的,所以我对茗儿好,也是于情于理。可是你呢,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为难简姨娘,还让李妈妈那老婆子教训茗儿,你这样做,置我这个一家之主于何地?”
大夫人忽然跪下来,去拉孙老爷的手:“老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气不过……”
“你气不过什么?你哪样比她差了?你还气不过?”孙老爷一把甩开她的手,拂了拂衣袖,“今天看到她那样,我就后悔,或许当初就不该接她入府。”
大夫人噙着眼泪问:“难道在老爷心里,只有简姨娘没有旁人吗?”
孙老爷看了看她,自己跟这个原配,这半辈子就没有共同语言,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没有回答大夫人的话,孙老爷就独自一个人走了。
大夫人听着他离去的脚步声,攥着手帕哭了好久。
简姨娘那边,虽然请了大夫,可是病情并未好转,加之感染风寒,整个人呈半昏迷状态,病情一下子加重许多。
第二天整整一天,孙老爷没有外出,就陪在简姨娘病榻边上,寸步不离。大夫人和胡姨娘来探视,都被他撵了出去。
看得出来,简姨娘的事他很伤心,也很愤怒。不过在孙茗看来,更多的是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