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顾泠沅被人推进黑岩堂,门被紧紧地关上,没有遗漏任何一丝光亮。
顾泠沅冷笑,也许这是最后一次来这里了,对于死亡他一点也畏惧,放不下的只是心里面的那个人,如果他离开了,伊尔会不会哭鼻子?以后再也没有人会替她擦眼泪,再也不会有人在她伤心的时候带她去海边,枭一定会再次把她关在这个金丝笼里。
“会有人接替你的位置!”枭临走时的话又一次回荡在耳边,顾泠沅的心猛的收紧。就算有人会代替自己在伊尔身边,但是伊尔对自己来说根本无可替代。就算要死也一定不可以留下遗憾,一定要好好地跟伊尔说他要爱她一辈子!所以要活着!
顾泠沅迈开双腿向前行走着,黑暗中独自摸索着。
“啊!”顾泠沅一脚踩空,双腿被卡在了陷阱里。紧接着就听见齿轮相互摩擦的声音,尖锐的刀锋环成一面墙,一寸一寸的渗进顾泠沅的大腿,直至刺入骨髓“恩!”顾泠沅闷哼一声,紧咬着下唇,嘴唇被咬的渗出了鲜红的血液,脸色异常惨白,刀锋渐渐退去,顾泠沅才艰难的抽出自己的双腿,那条白色休闲裤被划得破烂不堪,被鲜红的染色浸染,一道道伤口在空气中散发着血腥味,温热的液体蔓延着在冰凉的地下晕成一朵妖艳的玫瑰。顾泠沅双手撑地,吃力的站起身,继续前行。在无边的黑暗里,仅剩下顾泠沅微弱的喘息,如此清晰。
一阵刺鼻的气味袭来,顾泠沅秀气的眉宇紧紧锁起,脚下估计已经是硫酸池了。如果受伤的腿浸泡在硫酸池里面会被腐蚀的干净吧?呵呵……枭果然没打算要放过自己。顾泠沅冷笑,没有丝毫的畏惧,脚上传来剧烈的烧灼感。
伊尔……
顾泠沅加快了脚步,脚下越发无力了……终于脱离了那恐怖的液体,脚已经被溶的不成样子了,鞋子早已被溶的干净。
“嘭!”子弹穿过左肩,手臂顿时也失去了力气,“哒—哒—哒—”血液顺着他白皙的手臂,流入掌心,划过指尖,滴落在地。
顾泠沅无力的倒在地上,贴着冰冷的地面,眼前除了黑暗什么也没有。那双清澈的深棕色眼眸,渐渐变得模糊,眼帘沉重无比的压了下来,只是眼前就只有黑色,顾泠沅也不确定自己现在到底是不是死了,这痛感却又无比真实的一次次袭来。俊美的容颜一丝血色也没有,唇角勾起一丝微笑,伊尔……能这么爱着你真的好幸福,就算生命殆尽,我也好开心,就算再从新来一次,我还是会义无返顾的爱你。
夜幕早已经降临,整个天空被黑暗笼罩着,没有一丝星芒,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
伊尔颤抖着打开黑岩堂的大门,她害怕,害怕顾泠沅会离开……
跟在她身后的保镖为她打开灯光,黑岩堂的机关早已关闭,冰冷的地面除了那一片一片的血迹看不出任何陷阱的存在。
伤痕累累的少年倒在这片空荡的地面上,看起来单薄无力。
“顾泠沅!”伊尔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心疼的像是上万跟针在扎一般。“顾泠沅,你给我醒醒!你再吓我我就不理你了。”伊尔拼命地晃动着他的身体,看着他,才明白撕心裂肺的感觉。
“顾泠沅!你快点醒过来,我再也不跟你作对了,呜呜……啊!顾泠沅……对不起,每次都让你来保护我,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快点醒来好不好。”
鬼尘匆匆赶来,上前拉住伊尔“别动他,这样他会死得更快。”鬼尘拿出凝血药塞进顾泠沅嘴里,“他没伤到重要的部位,只是皮肉伤而已,但是现在失血过多有危险,你先出去,我会好好救他。”鬼尘安慰着伊尔,带来的人已经搭好了手术台,准备好了工具,完成了消毒工作。
伊尔满脸泪痕,乖乖的点点头。
(二)“啊—”罗修冶站在海边,向大海宣泄着愤怒和无力,他的身影在广阔的大海作为背景下显得孤独而单薄,衣角被海风轻轻撩起,迎着海风,那单薄的白衬衣紧贴着他的胸膛,隐约现出他结实硬朗的线条。
文件里只是记载了他们家族惨遭灭门,从什么时候被枭看中,进入了修罗门,还有一些零星的事件,其他一概不知。这些信息根本和一无所知没什么区别。他还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知道让自己家惨遭灭门的人是谁。唯有脑子里面残存着一些零碎的记忆,除了火就是尖叫声和哭声。越是努力的想要去记起,越是找不到线索。大脑一阵抽痛,罗修冶苍白的脸上透着无奈和怨恨,他紧紧抓住头发,痛苦的将自己缩成一团,双肩剧烈的颤动着,双唇被咬的失去了血色。是啊,就像枭说的一样,就算是他知道了一切,也改变不了什么的,他的一切现在都是枭给予的,背叛的下场也只有死,如果这样,他要活着,既然枭需要一个继承人,自己又何乐而不为,互相利用罢了。想到这里,罗修冶勾出一个邪魅的笑容,眼眸里射出寒光。
“罗修冶,你去哪里了?”晓星辰按住空空的腹部,可怜巴巴的望向罗修冶。
罗修冶只是面无表情的去厨房拿了一桶泡面丢给她,他那架势像是蓄势待发的火山,晓星辰看着他那怪异的表情很识相的接过泡面,乖乖闭上嘴巴。
“嘭!”罗修冶狠狠地摔上门,无力的倒在床上,希望可以暂时忘掉那些事,他伸出胳膊摸了摸旁边的位置,现在身边没了那丫头居然有些不习惯,他甩甩脑袋,压进软绵绵的枕头里,眼前又浮现晓星辰的脸,笑嘻嘻的向他靠近过来。罗修冶翻了个身,抱怨道“可恶的丫头,够烦的了,还要来招惹我。”
晓星辰窝在沙发上,一手抓着叉子,一手拿着手机,忽然背后一阵阴风吹过“阿切!”晓星辰揉了揉鼻子“谁说我坏话?”
手机那头的寺叶草不解,“诶?什么呀。晓星辰!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
“恩,有啊有啊。”晓星辰应了一声,低头吃着热腾腾的泡面。
“你说这个白羽洛翼是不是故意没事找事做啊?上次那个美食社也就算了,现在又要出游,天晓得哪个倒霉的班级会被拉去除牛粪!”对于在电话那头鬼吼鬼叫的寺叶草,晓星辰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真是的,耳膜要被震裂了!“反正不会是我们就对了,还好有罗修冶,不然我们就必死无疑。”对于这件事晓星辰真的是万分庆幸,一脸轻松的说道。
“哎呀,你呀,得意什么啊,我也没说是我们啊,不过路咸承他们的机率比较大,你都不知道他们社团的情况。”寺叶草想到那一片狼藉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说你一个寒假的时间都在和路咸承腻在一起啊?”晓星辰语气中透着几分羡慕。
寺叶草撇撇嘴“哪里可能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有多忙,好不容易有一个假期,却要到各地开巡回演唱会,跟他只是匆匆见了几面。倒是你肯定天天跟罗修冶在一起吧?呆在同一个屋檐下,总是会毫无意外的擦出点火花。”
“咳咳咳……”晓星辰忙被呛到了,“你说什么呢。我跟他?不可能……”是啊,不可能,对于罗修冶自己根本一点也不了解,家里面的情况也好,还是他本人也好,都一无所知。不知道是自己太笨,还是他隐藏的太深。
“你心里不会还装着林枫晚吧?”寺叶草小心翼翼的问着。
“不是啦,我自己也所不清楚,赶紧给我换个话题!”
“哦!”寺叶草轻咬下唇“那个……星辰我……”
“恩?你怎么了?”
“算了,等见面了再跟你说吧。”
“喂喂喂,拜托你这样话说一半我会很不舒服诶,快点讲啊。”
“就这样决定了。”
“滴滴滴——”“喂喂喂!敢挂我电话!但是她到底要说什么啊?”晓星辰苦恼。
“顾泠沅……”顾泠沅刚张开眼睛就看到伊尔那张满是委屈的小脸,嘴角不觉扬起。这次又活过来了,这不是梦,这疼痛感无比真实。
“哼—”枭站在伊尔身边,冷哼一声“这次暂且放过你,不要试图跨越自己的职责,你只是伊尔的贴身保镖。”
顾泠沅听到这冰冷的声音,眼瞳急缩,呵,这就是枭给他的最后通牒吧?“是。”一如往常没有夹杂任何情感。目光扫过枭身边的少年,立刻充满敌意,这个人从没见过。伊尔看他直勾勾的盯着Sun,解释道“他是Sun,九爷爷的继承人,作为交换生来祭世学院上学的。”
“嗨,我是Sun,不是夏天的Sun,是冬天的Sun哦,很温暖哦。”Sun绽开完美的笑脸完全无视掉三个人额角滑下的黑线,自顾自的用那千年不变的老掉牙的自我介绍。愣了几秒才明白自己又被无视掉了,相当受伤的向伊尔抛去无辜的目光。伊尔只觉得好笑,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顾泠沅微愣,这个人……可以让人有快乐的感觉,那他是不是枭说的要代替自己的人?如果是,那么他完全够格了。
待他们离开,鬼尘才进来。“沅,你的腿,暂时没办法走路了,伤口太严重,再加上被硫酸液浸过……”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的腿废了吗?”顾泠沅看着自己被绷带包的结实的腿,眼底划过悲伤。
“不是,只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修养,至少三个月内都不能再走路了。之后我会好好帮你调养。”
“跟废了又有什么区别?”顾泠沅看向窗外,不管两眼再怎么聚焦始终找不到焦点。他离她越来越远了。
“如果你想要在最短时间里痊愈,我觉得就装假肢吧。这样至少不会有后遗症。”鬼尘默默叹了一口气,眼里透着内疚,无比复杂的看着顾泠沅。
顾泠沅收回目光转向鬼尘。“只要让我站在伊尔身边,任何办法都可以。”
伊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