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听见东华这么说,即使夕月心中再痛,也只得止了泪往门外楼梯处走去。
“等等。”夕月方走到楼梯口,东华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出声喊住了夕月。
“还有什么事?”正在用手揉眼的夕月听见东华的话便转过了身。
“不要对他们提起我方才吐血的事。免得他们多担心。”
“帝君,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为别人着想。”方止住的泪又涌了上来,夕月实在不能理解,为何东华的心会如此善良又如此细腻。
明明现在他都已经自身难保了,却还在为别人着想担心。
“习惯,习惯,你别说便是。”听出夕月的声音里有抱怨,东华讪讪一笑,却是仍是不放心地叮嘱了一遍。
做了这么多年的帝君,他早已把时时刻刻关心别人,担心别人当成了一种习惯,而这种习惯已经根深蒂固于他的骨髓之中,又岂是说忘便能忘的。
见夕月已经下了楼,东华又转头看向兔儿,自他这个方向看去,正好可以看到没有被屏风挡住的,兔儿的小脸。
许是扎了银针放出了体内的戾气、怨气之故,兔儿的脸色竟然好了许多。
“方才扎针前你给夕月的是什么药膏?抹在兔儿的腿上有什么用?”
“那是活肤生肌膏,抹在她的腿骨上能帮助她长出新的肉与皮肤。”听见东华的问话,毛瑞便转过头看向东华,却见他仍是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兔儿。
“那大概要多久她的腿才能恢复成原样?”在望向兔儿时,东华一直平静无波的眼中才显露出一丝温柔,暖暖地,将兔儿包围在其中。
“大约要三到四个月左右。”
“不知,兔儿醒了见她的双腿变成了那样会有多伤心……”听见毛瑞说要到三到四个月,东华眼神闪了闪,“只希望我可以一直陪到她的双腿完全恢复那日……”
自袖笼中掏出方才自兔儿衣服中发现的玉瓷小瓶,东华恍惚想起方才一路兔儿始终捂住胸口的模样。
他本以为兔儿是胸口疼才会一直用手按住胸口,哪知当他将她的衣服褪下时,赫然出现在他眼前的却是那装有重楼魂魄的玉瓷小瓶。
有那么一瞬,他都想将这小瓶抛出窗外,让重楼永远也回不来。
可是,他还是忍住了。
兔儿拼了命才找到的魂魄,自己即使再恨,再嫉妒,也没有资格扔了他吧?
苦笑一声,东华转过身将引魂灯拿到眼前,“重楼,为了你,我与兔儿算是吃尽了苦头,这,算是偿还清了所有欠你的了吧?”拔开瓶塞,东华将重楼的第五缕魂魄自瓶中放出。
“可是,即使我与兔儿已经吃了这么多苦,却仍只找到你的五缕魂魄,你的第六缕魂魄到底在哪?又会有怎样的痛苦与折磨在等着我们呢?”
“痛苦与折磨,我倒是不怕,我只怕我死得太早,不能帮兔儿分担那些痛苦……你说,你怎么会这么狠心,这样折磨兔儿……
有时候,我真的很恨你,但有时候,我也真的很羡慕你……”
望着重楼的魂魄在屋内飘荡了一圈后轻轻地落在了兔儿的床边,东华无奈一笑,“你果然很爱她……罢了……只要你能让她幸福,即使要我死,我也会将你第六缕魂魄找回来的……”
“只是,无法看到她幸福的样子,还是,有些不甘……哎……”
一声叹息,悠悠然然,带着深深的无奈与不舍,在屋内徘徊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