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你们去那里?你们等等我。
哥哥,姐姐,你们不要走,你们不要丢下我,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
泪水缓缓的从脸庞滑落,沿着耳根径直的掉落到脖子上,感觉凉凉的。
挣扎着,过了好一会,唐誓才从这梦中醒来。摸了摸有点湿润的后领,唐誓呆呆的坐了起来。
刚刚在梦里,唐誓见到了父母,见到了哥哥,见到了姐姐,见到了好多好多亲人,他们都在往前面走,似乎没有人见到自己,而自己是那么小,跑得那么慢,无论自己怎么拼命奔跑,怎么努力,都只能看着他们远去的背景。而那山路又是那么的难走,那么得崎岖,在一次又一次的被草叶割伤,被绊倒摔伤之后,唐誓看到的只剩下一片茫茫的大山,灰暗灰暗的,找不到一个人,空旷而恐怖。
于是乎,他拼命的叫喊,可是怎么都喊不出声;拼命的奔跑,却永远跑不出那该是大山。绝望的泪水一滴又一滴的滑落,一个可怜的小男孩,看着那些自己永远都追不上的脚步,一寸又一寸的前行。
回想着梦中的那一幕幕,唐誓的泪水不自然的掉了下来。能见到自己至亲的人,感觉真的不错,即使那是一场悲伤的梦,即使自己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归他们的身边,能见到他们真好。
“怎么,睡醒啦?本来我就要叫你起来的了,现在你自己醒来了,反倒给我省事了。”看着被推开的门,看着走进来的李宏力,唐誓瞬间清醒过来。
“呃,现在几点啊?”操着那沙哑的声调,唐誓轻声的问道。
“怎么,你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是吗?你小子命真好,我们这一帮人都要出去帮忙,自己倒好,一个人在家睡觉,而却睡的那么香,连我们回来都不知道。”李宏力满脸笑意的说道。
“我刚刚问你几点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听着李宏力打趣式的回应,唐誓心里总有点不快,语气稍微有点生硬的问道。
“嗯,现在是九点半。我们是第一批回来的,刚刚本来想叫你起来吃东西的,见你睡着了,所以没叫你。等下你得快点,要不他们回来了就麻烦了。”
“哦,还有,你今晚洗澡吗?想洗就快点,等下人多你就没得洗了。”听着连珠炮似得回应,唐誓真的觉得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的,为什么总能无视别的人的态度,悠然自得的说自己想说的事情,完全不用顾及别人的反映。
“那好吧,要不我先洗澡,洗完澡再吃东西好了。”说完,唐誓沿着李宏力身边就走了出去。
此刻的客厅依旧没有一个人,在那昏黄的灯光下,唐誓看到原先密密麻麻摆满鞋子的地方此刻少了很多,想必它们的主人已经带着它们出去历练一番了。墙边的电视依旧没有人动过,和自己进来那天一样,只是个摆设。窗口下的木沙发在这灯光的熏照下,显得那么陈旧和斑驳。
整个屋子,或许就是那门口上的那扇门是新的把,至少那么厚的防盗门绝对不是这屋子建成那个年代就能生产出来的。真不知道他们装那么多锁,外人看到了会怎么想?或者周边的人都知道这里的人是干什么的,只是他们早已习惯和麻木了,因此就不会再有那种突兀和怪异的感觉了。
“你换衣服吗?哦,对了,好像我们的衣服还没收回来诶。”在唐誓还是思索这些东西的时候,李宏力已经穿好拖鞋,穿了一条短裤在厕所门口等着了。
“不换了。”看着那光着身子的男人,唐誓心里一直非常的不爽,从自己进来开始,就是这么一个人,无论吃饭、睡觉、上厕所,还是洗澡、洗脸、刷牙,他都会跟在自己的身边。名义上是照顾自己的生活,实际上就是监视,就是从这生活的点点滴滴中找到对付自己的办法。
真正要面对这些人当中的任何一个,自己都不会有半点害怕,但是当这些人集合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当真是可怕的。他们能从生活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变化当中,找到一个人的弱点,并且将这个人制服。自己就是这么一个例子,无论自己怎么隐藏,无论自己怎么小心,他们都能摸到自己的思维模式,并且给自己对症下药。
轻轻的将鞋子放到那个鞋架上之后,唐誓穿上那一双略显的有些大的拖鞋,随着李宏力进了厕所。其实往常,这个人都不洗澡的,每次都是自己洗。他进来一是为了监视自己,完成组织交代的任务;二是洗一下头,换一下内衣。听他说,这种天气他通常要一个月才会洗一次澡,如果再冷一点的话,一两个月不洗还是很正常的。
对于这一点,唐誓当真无言以对,或许只有他们自己才能理解自己这样的行为,反正唐誓是理解不了的。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南方人,自己的习惯就是每天都洗澡,这是习惯,根深蒂固,难以更改。
在那冷水的刺激下,唐誓浑身都有点发抖,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从初中开始,除了在家,每个冬天唐誓都只能洗冷水,虽然每次都很难受,但是洗完后,第二天照样接着洗。可能也正是因为这样,每个冬天,唐誓都会患上很严重的感冒,而且持续的时间很长。那时最深刻的体会,估计只能说是痛并快乐着吧。
两个人洗澡五分钟,这是这里最严格的规定,也是渗入每个人的灵魂中的规定。每天,唐誓刚刚洗完头,冲了一下身子之后,李宏力就会催促他快一点,所以每一次唐誓都觉得非常的不愉快。
穿衣服的时候,唐誓看到自己那有点发黑的领子,胃里感觉一阵翻腾,这衣服三四天没换了,想必如果闻一下都有可能有臭味了。只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些人提倡的节约,衣服最好穿个三五七天再还,反正都是待在屋子里,不会太脏的。
而换好的衣服也不是各洗各的,他们规定衣服要存到一定的量才能洗,而且只能由一个人来洗。至于衣服,完全没有男女之分,更不会有内衣和外衣之分,一轮洗过去。洗衣粉不能多放,水不能多用,洗衣服的速度要够快。
总之,在这里,一切都有规定,都要被安排。
忍着要作呕的感觉,将衣服穿好后,唐誓将手里的毛巾用力的拧了几下,方方正正的叠成一个小方块,小心的将它摆放在墙上的那个铁架子里边。上面满满的摆着非常的多的毛巾,都是如自己手里的一样,叠得方正。只是这样的堆放着,毛巾特别的容易因为潮湿而发霉。这不,唐誓手里的毛巾才用这几天,就开始有一些小小的霉斑了。
在这铁架边上,摆放着几个大的塑料口杯,里边同样密密麻麻的放着十几二十支各式各样的牙刷,如果不是每根牙刷的样式和颜色都不一样的话,唐誓真不知道会不会这些人连牙刷都得共用。
说真的,被关了这么多天,除了那间天天有人给自己讲课的房间,唐誓最熟悉的就属这厕所了。不知道为什么,每天最让自己觉得兴奋的就是上厕所的时候,即使有人监视着,自己也可以偶尔在里面赖一下,让精神得到片刻的舒缓。
当然,大部分时候唐誓都是相当的听话的,虽然态度不大和善,但是行为上却少有对抗。这不,李宏力出去后不久,唐誓也跟着出来了。
“你到旁边的房间里边等我一下,我给你拿吃的。”李宏力悉悉索索的在这黑暗中穿着他那不知道多少天没有洗过的衣服,轻声的对唐誓说道。
听完这话,唐誓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应,就摸黑走到了旁边的房间。推开门之后,里边的灯光瞬间透了出来。抬头望去,唐誓见到桌子边上坐着一个人。
“范顺鹏!”唐誓有点惊奇的叫道,对于这大男孩,唐誓印象还是很不错的,这些天唐誓发现他很少说话,但是却总在有意无意的帮自己分担一点压力。
“你也是刚从外面回?”带着一脸羡慕,唐誓径直的问道。
“没有。我一直都在屋子里。”那语气有点馁馁的,但也算认真的回答道。
“哦。”应了一生,唐誓就拉开大鹏边上的一把椅子做了下去。
不一会,李宏力就拿着一个不大透明的袋子进来了。
“油饼,不知道合不合你们胃口?”一边说着,一边摊开袋子,露出里边大大个的油饼。
“每人两个,就你们俩没吃东西了,快点吃吧!”
“嗯,油饼我喜欢,好久没得吃了,嘴都馋了。”大鹏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拉那桌子上的袋子,从中抽了一个大饼出不来,也等什么,直接往嘴里塞。
看着那袋子里装着的几个大大的烙饼,唐誓心里嘀咕着,真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吃。
当然,心是这么想,手依旧伸了过去,扯了一块饼出来,没理会手上那油乎乎的感觉,大口的往这饼上咬了一口。
“呃!”感觉一大股油味直冲脑门,唐誓就想吐出来。
“怎么,吃不惯吗?”大鹏满嚼着满嘴油饼,含糊不清的问道。手里的油饼却在这片刻被他消灭了三分之一。
“没,没事。”唐誓硬忍着那种作呕的感觉,一口一口的嚼着嘴里的那口油饼,那种感觉当真和喝油差不多。油腻和面食的混合在一切的刺激,当真不好受。可是唐誓知道,假如自己不吃这油饼的话,绝对不会有别的东西吃了。于是乎,硬吞了这本来就不能入口的食物。
在唐誓慢慢吞的咬着手中的那块大饼的时候,范顺鹏已经吃完那两块属于他的油饼。看着大鹏那意犹未尽的样子,唐誓心里就是滚动,这都是什么人啊?这么难吃的东西的都能像美味一般,吃了那么多还不满足。
看看自己手上那还剩将近一半的油饼,唐誓有点无奈的朝屋子里的两人问道:“你们要吃吗?剩下那块我不想吃了。”
“要啊。”两个人几乎同时回应了唐誓问题,没等唐誓反映过来,那两人就直接将那袋子拉了过去,扯出里边的油饼,直接撕成两份,瓜分完了。
当唐誓强忍着恶心作呕的感觉,将手里的那块大饼消灭的时候,旁边那两人已经在舔着手指上的油汁了。
虽然唐誓也知道这里的生活非常的清苦,但是他真的想象不出是什么样的原因的,可以让这些人如同饿狼一般的活着,还能特别的忠于这个所谓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