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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过年(一)

从小到大我都盼望过年,这是每个小孩子梦寐以求的日子。如果说老舍笔下的年是整个北方的年的话,那我笔下的年就是我家乡的年,我的年以及我童年的年。每个地方的新年可能都是从腊月都开始的,直到元宵节才会结束,在我小的时候,没听过腊八节什么的,根本就不知道。那时候一入腊月百分之百下大雪,那雪大的把我家前面的梧桐树枝都压折了,父亲总是说“瑞雪兆丰年”不下场大雪哪有过年的味道。在父亲鞋柜里有双木头鞋,那个时候没有皮靴子,这鞋子啊踩在融雪地上会湿的,所以父亲就亲手做了这木头鞋,记得好像也给我做了一双,但不知道丢哪里了。这木头鞋就是用一块木板钉在两个木块上就成了,有点像是踩高跷,我经常穿着这鞋在雪地里溜达。

没有雪人的那还叫冬天吗?没有雪人那还叫过年吗?总觉得小时候过年的年味总是浓浓的,长大后也就闻不到了,现在想起来为什么闻不到了,就是因为不堆雪人了!那时候我们常常在下着鹅毛大雪的天气里堆雪人,不然堆起来不过瘾,在树林里滚雪球越滚越大,这手啊也就冻得越来越红然后也就越来越热,不出半天功夫一个雪人身子刷刷的就堆了起来,这比用铁锹一点点的堆要快上好多!有了身子头就好整了,随便滚个小雪球就行了。顺儿总是认为雪人是两只眼睛的,而我确认为雪人是三只眼睛的!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认为雪人有三只眼吗?因为啊奶奶小时候跟我说,雪人是冬天的守护神,每到快过年的时候,就有坏人出没,雪人长三只眼就能识奸识恶,就像二郎神一样。我和顺儿常常因为两只眼和三只眼而争论的喋喋不休,最后就只能用猜拳的方式解决,有几次他赢了就给雪人画上了两只眼,等他走后我就悄悄的跑到雪人身旁在偷偷给它加上一只眼。顺儿说人是有手臂的,人是穿衣服的,雪人也是人!我觉得顺说的对,我俩就从树上折了两根树枝给雪人装上了手,然后我又跑回家给把母亲用的洗脸盆子拿过了扣在了雪人头上这样它就有点形象了!那晚下了一夜的大雪,我望着窗外飞舞的雪花,心里还想着墙外的雪人,那是我的守护神,也是整个冬天的守护神!清晨雪停了,阳光高照,母亲在院子里对父亲喊,有没有见洗脸盆子!我听到直接就傻眼了,昨天我把母亲的洗脸盆子给雪人当帽子戴了,我急忙穿上衣服跑到雪人那里,把盆子拿了下来,趁母亲进屋子里的时候,就偷偷把盆子放到了井边。过了一会我就听到母亲在院子嘟囔洗脸盆的事,我暗暗自喜逃过一劫。

临过年的时候总少不了一样玩具,那就是木陀螺。以前的木陀螺都是家里人自己做的,后来就是买的了,我的第一个木陀螺就是大伯给我做的,这木陀螺可难做了,要选一个圆圆的小木头,还要钢珠,做出来还不好用,大伯给我做出来的第一个就是这样的,没玩几天就报废了。还是买来的省事,三九的天气算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那池塘里的冰都冻得老厚了,而这冰上就是打陀螺的好地方,小卖部里卖的陀螺一块钱一个,回家后自己在用麻绳缠个小鞭子就能玩了,那个时候村里的娃娃哪个没有陀螺啊。这大人们都穿着大棉袄,带着狗皮帽子把自己裹得严严的,站在河边上看我玩陀螺。相比之下我们这些孩子为什么那个时候不怕冷,想在想想就可能是玩的太着迷了,都忘记了寒冷,我还记得我打陀螺时都把棉袄脱了外面就只穿个棉衣,鼻涕冻出来了也不过用手一抿再接着打,那小鞭打在陀螺上和冰层上的响声清脆震耳,啪啪啪的声音可带劲了。冰上总是滑滑的,有时候一不小心就会摔个脸朝天,引来岸上的人们哈哈大笑起来,当时候我们的村子可能就是为了取悦那些人的!木陀螺的转速可快了,你眼珠子都不一定跟得上,我们从池塘的这边打到池塘的那边,然后热了一身汗,这真是的卖力的游戏,不能停手一停这陀螺过一小会就不转了,再启动就很麻烦!所以那时候我从清晨打到中午,连早晨起来在岸上吃饭的人乐的连碗筷都忘了送回家里了。想想那时候最大的乐趣就是和那群伙伴们在冰上玩陀螺,不过那都过去有十年了,现在想买个以前的那种陀螺都买不到了,更何况人呢?

腊月里无论白天还是夜里你总能听到大大小小的鞭炮声。那大的可能是大人放的,小的就是我们放的,小时候喜欢把鞭炮叫做炮仗,所以我还是写炮仗吧。说起这炮仗一到过年的时候,每一家小卖部门前都要支起一个大大的摊位,摆上各种各样的炮仗卖!而我们经常买,有散的,有成挂的,有鱼雷样子的,总之有很多很多。那时候买炮仗给母亲要钱,跟父亲要钱,给大伯要钱,最后还跟奶奶要钱,真是为了买炮仗要遍全家啊!我喜欢买那样成盒的,五毛钱一盒说不出来划不划算,反正我是那种买完从不后悔的人!盒子里面有用火柴点的,有直接摔到地上响的,还有就是那种鱼雷样子的。说实话我最喜欢那个鱼雷了,虽说这池塘里面结了冰,但我们常常用砖头在水面上砸出一个洞,然后点燃鱼雷扔进水洞里,隔着冰层就能望见水下炸出翻滚的泥沙,有时候还能炸出一两条鱼呢!这摔炮就是最简单的,摔到地上就会响,我们常常找那些在街上唠嗑的人下手,趁他们不经意间,就朝他们丢过去,虽然这声音不大,但也能吓他们一跳!我们看到就会欢呼雀跃飞奔离开,最欢看大人点炮仗,那炮仗太大声音太响我们小孩子是不敢点的,我们只能远远的躲在大树后面看,这炮仗是两响的,地上一响空中一响,那声音震耳欲聋,每次听到我们都要捂着耳朵,所以我们这把它称作两响的!其实还有一种很厉害的炮仗,我相信很多人都知道它,就是俗称“坐地炮”的炮仗,这个威力大的很,有时候连大人都不敢点,听大伯说以前有人点这个,没及时丢掉,手给炸废了,说起来怪吓人的。炮仗的声音预示着新年的临近,这声音就像我们的心声,向这四面八方传来,新年啊,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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