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特别喜欢弹弓,做梦都想拥有一个,可商店里的的弹弓都很贵,父母不给买。每当我看都别人拿着弹弓来找我玩,我都找你个理由回绝了,直到大伯给我做了一个小弹弓。俗话说,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沿河看柳,初春的柳枝正是做弹弓架的好材料。我问大伯为什么偏偏用柳树枝来做弹弓架呢?为什么不用杨树枝或者榆树枝呢?大伯告诉我之所以选用柳树枝是应为柳树的木质好柔韧性高,而杨树和榆树的木质脆容易折断。初春时节,柳树正在抽枝生芽,要想找一个好的弹弓架首先要去看哪棵柳树上有Y字型的树杈,这挑树杈也有讲头,树枝不能太细,太细不结实,太粗也不行容易握不稳,树杈长弯了也不行,会影响精准度,看来这也是个技术活,想来我大伯对这个懂得还是比较多,年轻时看样也玩过弹弓。大伯为了找个好的树杈找遍了全村的柳树,终于在村后坑沿上的柳树上找到了,这个树杈长在主干上。傍晚时分,大伯带着我拿着锯条去把树杈伐下来,大伯说这树杈长在树的的主干上不是分枝上,不能伐太长不然会影响树的生长,最后大伯把树杈伐了下来有十公分长。回到家后,大伯将树杈丢在了水盆里,我问大伯为什么要把它泡在水盆里,大伯告诉我把树杈丢水里泡一晚上让里面的木质浸一下水就好用刀刻了,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一晚上我都没睡好,满脑子都是弹弓的样子,我梦到我拿着大伯给我做的弹弓在村里来回奔跑,肆意的笑声在村子的各个角落里回荡着。第二天清晨,我早早的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一吃过饭就疯狂的跑去大伯家,当时大伯正端着碗坐在门口的石凳上吃饭,我问大伯泡好了吗,大伯让我不要急,我望着沉在盆底的树杈心里能不急吗。大伯终于慢吞吞的吃完了饭,从盆里把树杈捞了出来,这树杈明显已经泡透了,大伯从抽屉里拿出小刻刀,削去了树杈上的绿皮露出了白色的木干。我坐在凳子上眼不打转的看着大伯一刀又一刀的刻下去,弹弓架上面的两点要刻的圆圆的,还要刻一个凹槽,用来帮皮管。匆匆间一上午的时光就过去,弹弓架也做好了,拿着大伯做好的弹弓架感觉比商店里卖的都精致,不大不小握在手里正好。
做好了弹弓架,下面就要绑皮管了。我从家里拿出七八根车轮子用的皮管给大伯,大伯说这皮管力度小而且容易断不能用,要用大的,我说家里就只有这样的没有大的怎么办。大伯说他能找到让我在家里等他,原来大伯去了卫生所,大伯和所里的大夫有点交情,就跟他要了一根病人束手用的皮管,这皮管材质好不用易断。最后大伯又从他以前的烂皮鞋上割下了一块皮当弹弓包,然后又在手柄上缠上了一层麻绳,握起来就更顺手了。就这样我的弹弓就有了,我拿给小伙伴们看他们都说我的好,我心里自是乐开了花。
华北大平原上的冬天总是来的很早,西伯利亚寒流吹来了一场场大雪,给这个世界穿上了新衣。动物们该冬眠的也都冬眠了,鸟儿们能飞走的也都飞走了,飞不走的都在窝里睡觉呢,我们几个倔强的小孩拿着弹弓在雪地里搜寻小的足迹,这光秃秃的树干上除了没有融化的积雪连只鸟的影子都没有。要是谁家的院子里撒上一把麦子,兴许还能引来几只小麻雀,这小麻雀很聪明,身体小而且灵活,一般很难打到。那个时候为了练弹弓的准头,我常常拿着家里的啤酒瓶子跑到麦场的土岗上,放在上面练习打,麦场空旷的很,不会打到人。这弹弓用的子弹也很有讲究,一般都是用石子,石子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不能太尖也不能太圆,总之我对这子弹怎么挑选不是太懂,很多时候都是他们挑。这准头除了有天赋以外也是要靠平时多多练习才行,我是我们几个里面准头最差的,既没有天赋也平时不练习。我是很喜欢鸟的,但当时的我们年纪小什么也不懂打死了不少的鸟,现在想想都有些内疚了,咕咕鸟是我捕捉的目标,也是大人们捕捉的对象。冬天的夜里尤其是下过雪之后,常常很冷,也不知道为什么咕咕鸟就喜欢站在树枝上,所以我们常常拿着电灯和弹弓前往村外的小树林里去打咕咕鸟,下完雪的地上都有一层厚厚的积雪,这咕咕鸟的听觉很灵敏,踩在地上不能出太大的声音,只能小步小步的移动,这有点像棉花小碎步。发现了咕咕鸟一定要用电灯照着它,不照它就会飞走,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想应该是它对灯光有某种恐惧吧。这打鸟我就不在行了,我带弹弓一般就是摆设,但他们喜欢用我的弹弓打,我在后面跟着他们,打到了鸟落地我就跑过去捡。话说回来,这鸟被打倒以后如果当即没落下来就一定要用灯光照着它,这是大人们教我们的,挣扎几下就会落下来,落不下来的也就飞走了,这说明没打到致命的地方。想我们这样的孩子队晚上出去打一会,运气好就能打一两只咕咕鸟,运气不好也就打几只小麻雀,不像村里的大人们一晚上就能打二三十只咕咕鸟,最少也有十几只。有时我在路上遇到他们,他们都会给我几只小麻雀玩,但基本上都是奄奄一息,离死也就一步之遥。听父亲说他们打咕咕鸟不是吃的而是卖给饭店,十块钱一只!那个时候十块钱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一大笔钱,我们常常羡慕他们,总想自己快快长大也能像他们一样。
上了初中以后就没时间了也就很少打鸟了,大伯给我做的那把小弹弓我一直挂在床头的墙壁上,每次回到家,我总喜欢坐在院子里,拉开弹弓对着蓝天,对着我家的啤酒瓶子,对着停在树枝上的小麻雀打上一弓,天还是天,啤酒瓶子也没倒,只是惊飞了树枝上的小麻雀,我便哈哈大笑起来,其实弓包里面并没有子弹。有好几年没见过咕咕鸟了,真希望它们飞走吧,永远别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