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院内,依旧是竹竿挺直,郁郁葱葱,竹叶随风而舞,飒飒作响。偶尔落下几片叶子,在空中飘飘荡荡,宛若一只只绿色的小精灵,飞舞的欢快,和上次前来,几乎没有改变,可是此时,他们的主人,确实依旧静静地躺在床上,不发一言。
“墨漓啊墨漓,你都已经睡了足足有一个月了,怎的还不见醒呢,你道是我说话从来是算数的,你要是在不醒,我便去四海八荒造谣了。”依旧是沉沉的睡着,不见半点儿转醒的迹象。
当日,我从紫宸殿中出来,一路向北,来到了墨漓的住处,彼时他那一方小小清净的紫竹院内天兵天将占了个满怀,得亏得师尊劝说天帝,才撤了这满院子的门神。他便也是如此时一般静静地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冰冷冰冷的,仿若没有呼吸,一瞬间,便令我疼了双眼。
如此又是守了七日,除了脸色稍微红润,依旧沉沉的睡着。师尊说墨漓此番耗尽了本源,又受了无妄归虚炼化的魔矛一击,本应无大碍,只是不知背部何时被归墟魔将施了漳毒,借着长矛的气力侵入了心脉,才落地如此下场。如今,虽是清了毒气,又度了修为,何日能醒来还是个未知数,只能看他的求生意志了。最坏的打算,便是从此长睡不醒了。
我总算是晓得了,当时在无妄归虚门前的那番阵法,应该也是不简单的,奈何当时不只是我太过粗心大意,还是墨漓太会伪装,我是没瞧出异常的,想来在那处便是伤了吧。这傻子,怎的后来还如此的逞能啊。
着急之下,因为顾不得什么礼数,硬是生拉硬拽的将狐青牛拖到了东华山,按理说狐青牛已经入了我青丘的族籍。此番来东华山是极为不妥的,此时我也是急红了双眼,顾不得四海八荒人对我如何的评价了,左右没甚的好名声,一并毁了也是不打紧的,只是,狐叔叔此番也是束手无措,只是留给我一个字:等。
这一等便是一个月,依旧睡得深沉。不过却是终于将九师兄风凌晨给守了回来。确切的说,在我醒来的第二日,他便是已经回来了,只是,倒不是孤身一人来的,便是携了他那古灵精怪的三妹妹离歌儿。本来离歌儿是凭着自己的力气闯了东华山门前的禁止的,不过墨轩似是还在气愤因着他损了我和墨漓的命数的关系,并不受她这个徒弟,本是还想将她赶下山门的,只是我觉得吧,这件事情同这位小帝姬的关系并不大,左右是因着她的身份,才遭了此番劫难,也是个受牵连的可怜人,如此才留在了东华山。
事后问这小姑娘留在东华山的缘由,倒是涵涵絮絮的应了声‘报恩’,我是觉得吧,若说有恩,到时我与墨漓都是对他有恩的,只是,本就不是纯粹的救她,是以这恩,便是不报也罢的,奈何这小姑娘太过执着,自是忽略了我直直的向墨漓报恩去了。这一连几日的倾心照料,还真是像回事儿的。
这不,今日又是勤勤恳恳的过来了,“沐姐姐,漓哥哥此番全是因着我才受伤的,应是由我来照料才妥当的,却是日日麻烦你,离歌儿心里真是过意不去的,如今我来了,您休息便是得了。”这一按话说的,倒像是个主子了,只是眼里面上的愧疚之色,到真实的紧。
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会儿,嘴角微微一勾,凡间的画本子我是瞧了不少的,这一番报恩的戏码许是这小丫头看上墨漓了罢,墨漓啊墨漓,你可知就你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愣是给自己招了一朵桃花啊。左右今日是醒不了,这伺候人的活计我倒是不愿做的,了了小帝姬一番心愿,也是可以的。正是准备起身时,手臂却突然被拽紧了。
“我如今这番模样,左右不过是因着你受的,此来照料我一番,也是不愿的吗?可真真是太过的忘恩负义了啊!”墨漓悠悠的说道,带着些许睡后刚醒的喑哑,低醇好听。
“你醒了。”连忙将头扭了过去,墨漓这厮却是不说话,只是含笑的将我望着。瞅的我尴尬不已。
“咳咳咳,醒了便好。”头低着咳了几声掩饰着莫名的尴尬。
“漓哥哥,你醒了。”作势便要往上冲,倒是被风凌晨一把拽住了胳膊。
“哥哥,你做什么,放开我,我要去看看漓哥哥。”
“我先带着离歌儿出去了,你们有何事先慢慢讲完吧。”精致的眉眼微微皱起,语调平静地对我说着。
“嗯。”
微微对我一颔首,便拽着离歌儿出去了。“哥哥,你干什么啊,将我放开,我不要出去。”
声音犹在儿侧,人已不见了踪影。
“这是?”看着墨漓那疑惑的小眼神,便起了逗弄他的小心思。
“她啊,你招惹的桃花啊,人家可是对你痴心一片呢。”果然瞧见墨漓黑了脸。
“哦,我想起来了,不就是当日那凤族的小帝姬么。不过,话说回来,瑶儿这几日有没有想我呢?”又是嬉皮笑脸的。
“没有。”冷着一张脸,心却是跳了个欢快。
“我可是要伤心死了,我今日这番模样,算是白挨了。”眉头紧皱,语调委屈,竟是撒起娇来了。
“你这番伤可是为那刚刚离开的凤族小帝姬伤的,干我何事,我担心作甚,你要讨,找那小帝姬便可,缠着我倒是无用的。”
“你,你当真不知我这伤是为这谁受的?”语气冷嗖嗖的,还真是生了气,无端的我心下一股子的无名火也是窜了上来。
“你是傻的么,当日那长矛刺过来,冲上去作甚。”语气不善。
“我,我怕你受伤,我怕你疼。”小声嘟囔着,一点儿没了刚才的气势,不知怎的,方才的一腔怒火顿时化作了千万柔情,丝丝缕缕的将我围着,痒痒的又道不明到底是何感受,只觉得怕是不能呼吸。
“傻子。”似嗔了他一声,小的几乎听不见。
“我不傻的,我可是破了两个上古阵法的。”不提还好,这一提我又是想起了他后背的伤。
“当日你在无妄归虚门前解阵法时,可是已经受了伤?”又是一派严肃的将他望着。
只见墨漓眼神躲躲闪闪的,支支吾吾的说道:“是受了点儿小伤,”
“你道那瘴气是闹着玩的。”
“本没想到那瘴气是如此厉害的。”依旧是那副支支吾吾的模样。“你且是先坐下,站了这许久,该是累的吧。”
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坐了下来,故意使了使劲儿,将床塌狠狠地一震。
“嘶.......”
“没事吧。”以为是将他的伤口给碰到了,急忙站起身来,就要扒开他的衣服。眉眼里全是焦急与关心。
“哈哈哈,就道你是关心我的,作势使劲儿一拉,我便栽倒了在他的怀里。”急急地挣扎着要起身,“莫要乱动,否则伤口便真的要裂了。”只好安安静静的趴在他的怀中,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方才觉得这个人是真真正正的回来了,这几日的担心总算是放下了,不由得紧紧地往他的怀里钻了几分,他的怀里因着这个把月来用药的原因,有着淡淡的血腥气与浓厚的药味儿,却是莫名的令人安心。睡了过去。
墨漓想着,当日,他是如何的心境呢,许是开心的吧,但又有那么几分的惶恐,不由得搂紧了白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