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黄的色调和此地格格不入,它划过一道灿烂的轨迹,没有任何声响地刺入了粘稠的血潭中。
血潭表面微微凹陷了一下,一抹金色慢悠悠地沉了进去……
尸体组合成的百米大手,此刻正将此地百万人族的血浆汲取过来,这些生命之源无力的离开了已经失死去多时的主人,从五根指尖溢出,浇灌在血潭表面。
五股粗大的血浆洪柱轰击在血潭四周,声势浩大,每秒钟,都有数吨的新鲜血浆灌入血潭。
但是血潭的血浆并未溢出大手的掌心。
因为……埋在潭底的朤米此刻正在鲸吞血浆!
藏镜站在一边,观察着血潭的水平面。脚下的死人奋力嘶吼着,他很是烦躁的踩碎了它的颅骨,蛆虫和黑色尸液溅了他一脸,他无所谓的将抹了一把脸,从眼皮上揪下三条蠕动的白色蛆虫,屈指弹飞了它们。
“还要多久?”他冷不丁了问了一句。
“很快,10分钟足以。”
“太慢了,足够他们打破日蚀,毁坏人祀……”藏镜呢喃一句,伸出右手,‘咔嚓’一声,折断了自己的颈椎。
三秒后,他摇晃着站了起来,摇晃了一下脑袋,没有任何不适,低头一看,方才砍断了左手完好无损地长了出来。
“抱歉了!”他伸直左手,右手点燃明点,在接近6000斤的力道下,右手轻而易举的扯断了左手掌。
原来,心痛真比手掌撕裂要痛啊,他复杂地看了一下心脏,将左手掌扔到一旁,断茬处的白骨触目惊心的暴露在空气中,血液激烈地喷射在血潭中。
他的血液乃是天骄之血,寻常之时,用来救人都是无往不利,但飞鸟乃是他的后裔,天骄之血的效果便大为削弱了,更别提他赶到之时,飞鸟已经死去了,天骄之血自然无法救他回来。
此刻,这些珍贵的血浆,正被他的主人,一滴不剩地抛洒在深潭中。
“值吗?”
藏镜没有回话,大出血已经让他面色苍白,只是点燃明点之后,他的体质远胜常人,还可勉力维持。
“人祀乃是天道,失去的将会永远失去,即便你是天骄,祭祀之后,天骄之血也不会回来的,你的天赋也会因此永久性大幅下降,天骄之名也难名副其实。”
“那又何妨。”藏镜淡淡笑了,“我躲了五百年,它们还是盯上了我,想方设法的控制我。这害人不浅的天赋,不要也罢。我要真想崛起,又岂是区区天赋二字所能束缚的。”
“好志气。”大宇宙意志赞叹一句,乃是无数世界意志的汇聚,相较于佛口蛇心的人间意志,它是真正的秩序掌控者。
“你过奖了,对了,不知你收不收皇者灵魂?”藏镜明知故问地说道。他知晓世界意志对灵魂都有一种天生的渴望,愈是强大的灵魂,愈是强大的世界意志,它们开出的价码也愈高。
他的灵魂乃是皇者级别的,纵观无尽高维时空也没多少尊皇者,所以他的灵魂肯定值钱,而大宇宙意志是世界意志中最为强大的,它能拿出的价钱也不是一般世界能比拟的。
“哦,你想出售你的灵魂?难得一见的珍品,你想要什么?”
“等一下再说,不知你能不能和腓特烈大帝联系上,我想交代他一些事情,顺便将朤米交给他。当然,这些我希望你能屏蔽掉人间意志,我不希望它知晓太多。”
“联系第四大帝,小事,屏蔽人间意志,不难,费用就从你的灵魂中扣除。”
圆顶木屋内。
黑戟昨晚和飞仙部的家伙组装一架魔神兵的符篆引擎,忙到上午才回圆顶木屋。
回来之后,他发现飞鸟被临时征调去了生死战场。
对于临时征调的猫腻,黑戟自然知晓。在他看来,这是此次上头派来的家伙嫌死的人不够,要加大死人数量。
糟了!飞鸟虽然觉醒了念力,但他对战斗一无所知,连如何保命都一知半解,这种菜鸟上战场,绝对是死路一条。
他可不觉得,在挤破头的战场,青笠能巧合地遇到飞鸟。
他赶忙给飞仙部的枪林发了讯息,要求他立刻利用权限,将飞鸟调回来,上下打点的费用都可以他来出。
枪林却和他说:此番生死战已经结束了,所有参战人员都已战死,他也无能为力。
飞鸟死在战场,以青笠的暴戾性子,得死多少人才能平息他的怒火……诶,昨晚,我干嘛要自告奋勇去帮枪林组装引擎呢!
就在他悔不当初的时候,天空突然暗了下去,明媚的太阳光突然极速衰减了下去。
黑戟扬起脑袋,便看到了太阳上不断扩大的黑色圆圈,它便是造成太阳光线衰减的罪魁祸首。
这是……日蚀!
怎会这样!不正常啊,约定的时间是最后三天内举行日蚀,怎么提前了这么多,黑戟很是费解,飞鸟刚死,青笠的人祀便开始了,时间也太巧合了吧!
日蚀的黑暗笼罩了整个人间,很多不知实情的群众以为是日食,还拿出高倍射频天元望远镜,盯着黑色太阳看了起来。
“咦,太阳上怎么有个人……”
“是诶,真的有个家伙。”
“该死的,你们这帮能力者,又在拿太阳做什么危险的能力测试吧!”
“滚开,有点常识好不好,太阳的温度,谁能承受的住?这是横亘在太阳和人间之间的某个星体上的山脉形状,嗯,长成人形也也确实是独一份了……”
网络上众说纷纭,黑戟却急得嗓子眼都冒烟了,他没有办法和青笠通信,没办法知晓事情发展,飞鸟又很可能死掉了……
命运,正滑向不可预知的深渊……
“黑戟。”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谁?”他并没有因为这是青笠的声音就放松警惕,反而将手掌幻化成了一把大口径银色手枪。
“镜皇,我长话短说……”
该死的,真是这家伙,他熄灭念力,亟不可待地说道:“青笠,你遇到你哥了吗?我上午回来的时候……”
“飞鸟已经死了。”声音很是冷静,一丝颤抖都没有,“还有,飞鸟不是我哥,他是我儿子。”
黑戟被这两句信息量大得出奇的话语惊得不轻,飞鸟死他有些心理准备,但亲耳确认,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还没来得及劝青笠默哀,他又给自己爆出一个大新闻。
“你搞错了吧……飞鸟多大,你多大?”
“事实就是如此,不然,你以为,我会随随便便的对一个陌生人寄托所有感情?”
这下真糟了,问题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坏了。
黑戟一头冷汗,瞬间想透了为何青笠会纡尊降贵地照顾飞鸟,对他关怀备至,甚至罕见地对飞鸟的感情生活颇有微词。这家伙虽然嗜血,但对自己的儿子的心意,却和寻常人家一般无二。
事情发生了,寻常人家无非是哭上几天,但对于这个手段通天的家伙来说,又岂是血溅五步能解决的!
杀死飞鸟的,牵扯到此番生死战的一干人等,日后都得亡族灭种!
黑戟万万没想到,他还是低估了青笠的愤恨程度,青笠坚持认为,飞鸟的死是人间的错误,是全人类,全世界害死了飞鸟。
所以,他的目标是,葬送掉整个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