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吟声起,半空中闪过一道如电的剑光。
池寒忧心令狐冲的伤势,终于出剑。
一剑,宛若天外飞来银龙,剑光刹那,清音入耳。那是“玉箫剑法”当中的凌厉攻式,“山外清音”。
邻桌的爷孙俩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剑。那须发斑白的老爷子情不自禁,轻轻“咦”了一声。
这一剑形似电光,快逾闪电,倏忽便至云中鹤的胸前。饶是他轻功过人,竟也没有反应过来。劲风袭面,一股凌厉气势,云中鹤没法再端坐椅子上,跳起往旁一闪,衣衫嗤啦一声被划开长长的口子。
场中武林人士都把嘴张成了“O”形。
娘的,这什么世道?一个貌不起眼的年轻人,让轻功绝顶,恶名昭彰的云中鹤吃了亏?
云中鹤站在原地,回想适才的凶险,一时竟无法出声。
令狐冲伏在他的脚边,这般狼狈的情况下,亏他还笑得出来,出声问道:“咱们先前怎么说来?谁先站起身来,屁股离了椅子……便……便……便……”
他接连说了三个“便”字,一口气顺不过来,便再也说不下去。
云中鹤并不理他,一双眼直勾勾盯着池寒,怒问道:“阁下是何门何派?”
池寒轻轻一笑,长剑舞个剑花:“我乃除根门,净身派,专门对付江湖淫贼。”一语说出,周遭武林人士都面面相觑,也有憋不住忍俊不禁的。
这一对年轻男女,莫非真是专门冲着云中鹤的“那个东西”而来的?若是真的能为江湖“除”去一害,倒也是好事。
云中鹤脸上闪过青气,舞着手中的钢爪铁杖就要上前。心道我不过是被你偷袭,不小心破了衣衫,真要打起来,你一个毛头小子算什么货色?
令狐冲趴在地上,气息稍顺,忽地大声叫起来:“恒山派的小师妹,你下来罢。云中鹤赌输啦,恭喜你新收了一位高足!”
原来那小尼姑在屋顶窥探,他也早就知道了。
小尼姑吃了一惊,“啊”的一声又从屋顶滑下来,顺着墙侧钻入大堂中。
池寒摇摇头,这小尼姑看着轻功不错,多是仗着本身瘦弱轻盈,于气息运用一道颇为生疏。而那令狐冲呢,武功不咋样,却肆意逞能,明明受了重伤应该存续力气,却图一时口舌之快,一点儿也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云中鹤既然号称“穷凶极恶”,说话不作数也是理所应当。这时听了令狐冲的聒噪,怒气更甚,大叫一声:“滚你奶奶的!”钢爪子没头没脑地砸向令狐冲而去。
池寒离得较近,又是剑出如电,这一下使上了“越女剑法”,剑势之间更添无匹的凌厉。只见他长剑横扫,瞬息到了云中鹤面前。
“铛”的一声,长剑击在云中鹤的钢杖之上,池寒微感虎口发麻,云中鹤更是不堪,连退两步,钢杖拿捏不住,险些掉在地上。显然于内力一道,不如池寒远矣。
那些武林人士自己武功低微,但武学见识还是有的,见池寒一剑以力碰力逼退了云中鹤,都是惊讶。要知道剑乃薄而锋锐,受力面狭窄。钢杖却硬实厚韧,剑与钢杖相交,长剑不断,已是万幸,竟还能将敌人震退,那自是使剑者的功力到了一定程度啦。
云中鹤脸上阴晴不定,举杖指着池寒,大声叫道:“好小子,下次你再敢见我,我一爪子便将你杀了。”说完身形一飘,转身欲跳出窗外。池寒挡在到楼梯口的通道间,他心里惊惧,却不敢去走楼梯。
“何必下次,现在来一爪子撕了我啊?”池寒嘲讽道,先云中鹤一步纵跃过去,长剑一圈,又将他从窗边逼了回来。
或许是淫贼的通性,云中鹤的轻功的确不错,比之田伯光来恐怕还稍微胜出。再加上他那一只奇怪的钢杖铁爪,实力或许更在田伯光之上,已经属于一流的高手。
只是这一流,比之池寒而言还是不如。他的“鹤蛇八打”,名字好听,其实不过是仗着身法厉害,结合那奇怪兵刃的一种打法,身形虽然飘忽,角度纵使刁钻,并非硬实力。
池寒几经鏖战,“灵鳌步法”已有大成,速度只比云中鹤慢上一线,况且两个人之间距离本就接近,堂中桌椅较多,又不利于闪转腾挪。这时他手中长剑一逼,云中鹤顿时被逼回屋中来。
堂中留着的几人见池寒这一下疾如旋踵,势若脱兔,纷纷叫了一声好。
“你待怎样?”云中鹤脸色泛白,面上仍要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似乎他的逃跑乃是对池寒的施舍。他紧了紧手中的爪形钢杖,不觉间却发现自己的手心中满是汗珠,更不敢轻举妄动。
这小子,年纪轻轻的这般厉害……有点儿邪门。
那小尼姑极为关心令狐冲,云中鹤一时间被池寒逼住,她便即冲上前扶起令狐冲来,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些膏药来涂抹在那可怖的伤口上。
堂中武林中人交头接耳,都道:“这定然就是五岳剑盟当中,恒山派闻名江湖的‘天香断续胶’了。”
“小尼姑,原来你是恒山派的?恒山好啊,仙府醉月、紫峪云花,难怪出落了这么个美貌丫头。”云中鹤忽地对着那小尼姑轻声笑道,看样子是在由衷地赞叹。
池寒微侧过脸,那小尼姑面容如雪般白,又透出樱花般的娇红,非常可爱。
原来是恒山派的,难怪作了尼姑打扮。
忽地风声响动,池寒余光一瞟,明晃晃的寒芒已至眼前。原来云中鹤趁他微微分神,已经将“鹤蛇八打”全数施展开来,钢杖挥舞得仿佛旋风一样。
偷袭啊,无耻!堂内寥寥的几人都不由叹一口气,却不敢明目张胆骂出声来。
无耻又怎么样?那本来便是四大恶人,已经有了“穷凶极恶”这名头,难道还怕再添上一个“卑鄙无耻”么?
池寒反倒处变不惊,长剑一舞,仍是使的“越女剑法”,只是剑招竟而凝重缓慢,仿佛在施展刀法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