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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惊天之秘(上)

十六年前——

雨夜,北京东二环与雅宝路交叉路口。

许丽鹏怀抱着一个裹着大红斗篷的婴儿,神色慌张地艰难撑伞前行。

忽然,一对中年夫妇带着一个裹着一模一样的大红缎子斗篷的婴儿,同乘着一辆自行车从她身侧冲了过来!

许丽鹏惊呆了,骑车的中年男人也大惊失色,慌乱中急转车头,自行车猛然冲入了一旁的快行线。

恰在这时,一辆大卡车从身后呼啸而来。司机急打方向,却还是波及到了中年夫妇和许丽鹏,他们连同各自怀中的两名婴儿顿时飞了出去,瞬间便失去了知觉。

货车司机眼见四下无人,惊惧之下竟猛提车速,借着大雨和夜幕的掩护,仓皇逃窜而去……

一段时间后,许丽鹏第一个从昏迷中醒来。稍一清醒,便强忍浑身的疼痛爬起寻找起自己的孩子。

猛然间,她发现不远处的地上有一团“红影”,奔过去时果见地上摆放着一个包裹着红缎斗篷的婴儿。她毫不迟疑地把孩子抱起,然后一瘸一拐地拼命向着对面诊所的方向跑去,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然而一段时间后,她竟又抱着孩子发疯般的跑了回来。

不知何时雨早已停了,路灯也不似先前那般昏暗。可是除了地上的一滩血迹还未彻底被雨水冲净之外,周围早已像没发生过什么似的空空如也!

“小雨你在哪里?这是谁家的女孩……谁看到了我的儿子……”

拼命地寻找了一番无果之后,她操起一口浓浓的鲁豫口音哭喊了起来。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在寂静的夜空下在回荡,久久不绝……

……

“啊……啊……”

许丽鹏惊叫着醒来,这才发现刚才又进入了那场已经做过了无数次的噩梦。

头又开始钻心般的疼,实在难以忍受了,她才挣扎着爬起取了几片镇痛的药物服下,继而感到无比的乏力,便又重新躺回到床上,昏昏睡去。

她的确是病了,她的病说起来也奇怪,病发时头疼欲裂,可抗过去这一阵之后却又完好如初,恍若无事。

这种病好几年前就有了,但发作的次数却不是很多。

在两个孩子——歆雪和歆雨的劝说下,她也曾去看过医生。医生帮她检查过之后说是一种叫神经性头疼的病,是由于心绪过重、思虑过多造成的,换句话说也就是因为心理压力太大而形成的一种心病。

十六年前,丈夫歆明因误伤罪意外入狱,年迈的老婆婆受不了如此严重的打击中风病倒,后虽勉强保住了性命,却从此瘫痪在床。

老人一直是药不离身,在许丽鹏精心的照料下虽然恢复了很多,却终究未能站起,且身体状况一直不好。

多年来家中为此每年都要投入大量的钱财,几乎是倾尽所需来顾全老人的医药和饮食调养,甚至连两个孩子的上学费用都已无力负担。

无奈之下歆雪十岁就辍学去唱戏了,全家几乎拼尽了所有的力量才勉强供给歆雨上学。

许丽鹏比谁都了解家中的状况,明白此时哪有再给自己看病的能力?

其实许丽鹏之所以不想去医院看病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她很清楚自己染病的病因。

正如以前为她诊治过的医生所说,她感觉自己所得的无非就是心病。那场整整延续了长达十六年之久的噩梦已经苦苦折磨了她整整十六年,更加可怕的是这场梦至今仍未终止,还不知要继续折磨她到何年何月!

那是一场许丽鹏自己亲手炮制导演的闹剧,其中更是隐藏了一个冠绝古今的天大秘密!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居然一演就是十六年,更加让人惊悚不已的是,时至今日她这个导演早已无法控制剧情的发展,不仅无法知晓它会延续到何时,更是不知它将会如何收场!

没有人知道这场骇人听闻的闹剧让她饱尝了十六年的惶恐与愧疚,更没有人知道也正是这场骇人听闻的闹剧才导致了她今日的病情!

许丽鹏永远都忘不了十六年前那刻骨铭心的一幕,当时的场景如一块无比庞大的巨石般在她的心头整整压了十六年……

十六年前,初得爱子的歆明把许丽鹏和儿子小雨接到了北京。正当她沉浸在一份温馨美满的幸福中时,小雨却意外染上了流感,一连几天都在持续着高烧。

那是一个秋末冬初的夜晚,孩子的烧本来已经退了,可一觉醒来全身竟又滚烫起来。

歆明依然未归,孩子的病情又实在刻不容缓,她只好独自把孩子包好前往朝内小街的一家诊所去给孩子打针。天下着雨,所以临行前她特意把歆明刚刚买回的一件大红色绸缎斗篷给孩子裹在了身上。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就在她抱着孩子横穿马路时,一辆大货车猛然飞速驶了过来,慌乱中还没反应过是怎么回事,她和孩子就被货车连同另一辆同向走来的自行车一起撞倒,紧接着自己就失去了知觉。

所幸自己受伤不重,醒来时一眼就看到了身旁包裹着红色斗篷的襁褓。

灯光昏暗加上又是在雨中,一想到儿子高烧未退危在旦夕,护子心切的她慌乱中只认准了那件红色的斗篷,却未对襁褓中的婴儿仔细辨认就匆忙抱起,然后冒雨跌跌撞撞地一口气跑到了诊所。

然而直到医生给孩子检查时,她才发现自己抱来的竟是一个裹着同样斗篷的女婴!

她这才知道匆忙中自己抱错了孩子,却早已为时已晚。尽管她悲痛欲绝地又重新返回原地疯了似的在周围找了个遍,却始终再也没有找到孩子的踪迹!

自己的亲生儿子就这样离奇地骤然失踪了,身边却多了一个横空飞来的女婴,这顿时让许丽鹏柔肠寸断,痛不欲生!那一晚她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家中的。

她无法面对痛失爱子的事实,更不知道该如何向刚刚跟自己建立起一丝情感的歆明交代。呆呆地抱着幸无大碍的女婴,她整整伤心地哭了一夜。

然而那一夜歆明却彻夜未归,伤痛之余许丽鹏想到了她与歆明之间的特殊关系,同时也想到了失去了儿子的严重后果。

尽管她与歆明的婚姻是父母当年一手包办的,可她却深深的爱着歆明,从情窦初开的时候就开始了。

然而,她很清楚歆明真正所爱的人并不是自己。他们太过勉强地走到了一起,所以早先的几年里中间始终象是隔了一座无形的山,就连女儿小雪的出世也丝毫没有让歆明跟自己的关系有所拉近。

整整七年的时间,歆明只是在春节时探亲的时候象征性地在家住上几天,但她看得出来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冲着婆婆和女儿的,而自己对他却没有丝毫的吸引力。

儿子的出世却让他对自己的态度有了大大的改观,对自己的态度更是出现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仅破天荒的把他们接到北京来住,生活中还有了无微不至的照顾和体贴。

许丽鹏看得出歆明的的确确喜欢这个孩子,不仅不厌其烦地经常给孩子买衣服、买玩具,就连脸上的笑容也一下子多了起来。他仿佛象是骤然变了一个人,可许丽鹏明白,所有的这一切都来源于儿子的到来,实际上儿子才是维系他们关系的一条纽带,而自己却只不过是母凭子贵罢了!

可如今她竟然把孩子弄丢了,她完全可以想得出歆明对此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骤然间她无法知晓自己跟歆明之间的关系该靠什么来维系。或许从今以后他对自己的态度又要恢复从前的样子,等待着自己的又将会是那种象是被打入冷宫般守活寡似的生活,一想到这些,他顿时有些不寒而栗,几乎连想都不敢去想了!

撇开歆明,许丽鹏又想到了家中年迈的老婆婆。在桃源镇那种古老而闭塞的地方生活了一辈子,旧社会那种传宗接代的封建思想早已根深蒂固地种在了她的心中。暮年添孙,曾经给她带来了多么大的惊喜?孙子简直就是她的命根子,她对孙子的疼爱早已超过了一切,垂暮之年的她能接受得了这么严重而残酷的打击吗?

一旦她也发生意外,歆明将会彻底离他而去,那也就意味着这个好不容易才营建起来的家彻底就要土崩瓦解,生活中仅有的几个最亲近的人都会相继离去,那样的结局将会让自己生不如死。失去了生活中的全部,她想不出那样的生活又将有何意义!

那一夜,许丽鹏想想哭哭,彻夜未眠。痛定思痛,她终于痛下决心让自己暂时承担下这所有的痛苦。

为了维护全家所有人的宁静与祥和,她决定隐瞒这个残酷的事实,把所有的秘密都埋藏在自己心中,瞒过所有人的眼睛,暂由眼前的女婴替代失踪的歆雨。

于是在歆明回来之前她就留信出门,抱着那晚错抱的女婴悄然返乡,回到了桃源镇。女婴阴差阳错地变成了如今的歆雨,仿佛歆雨从来都未曾离开过这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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