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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一百二十二、抚巢湖三败元中丞(一

“这件事还得从数年前的彭和尚彭莹玉说起”,李善长虽然隐居在定远做个三老,可是实则关心着天下大事,对于彭莹玉当年帅江淮红巾军纵横华南一事颇有了解。

他对朱元璋缓缓说道:“当年这彭和尚号称‘彭祖’,现在天下有名的英雄豪杰丁普郎、赵普胜、邹普胜等人都是他的徒弟,就是天完皇帝徐寿辉在他面前都要叫他一声‘祖师’”。

“话说那年彭莹玉在江西瑞州与门徒况普天被元军合围,当时战死沙场。彭莹玉死后,他在江淮一带的两个门徒因为意见不合彻底翻脸”。

朱元璋向来讲究知己知彼,他知道这些巢湖群雄日后或者是自己的战将,或者是自己的敌人,饶有兴趣的认真听着李善长讲述巢湖群雄的来历。

“其中资历较长的赵普胜一心想东山再起给彭莹玉报仇,于是就纠合了俞通海父子、廖永安兄弟在巢湖结下八百里水寨,抵御元军”。

“而资历最小的左君弼却只是想着能够独善其身,夺取高官厚禄,于是左君弼暗中勾结太平府元中丞蛮子海牙,两下里合军,封锁了巢湖湖口,想活活困死太湖群雄”。

“太湖群雄结水寨八百里,我听闻俞通海父子、廖永安兄弟都是闻名天下水战英雄,怎么这次就抵挡不住蛮子海牙和左君弼的合围呢?”,朱元璋问道。

这是朱元璋的优点,也恰好是朱元璋的一个弱点。每每做出重大军事决定之前,他都要多方怀疑求证,方才下定用兵决心。像这一次巢湖群雄若果真是真心来降,自然是再好不过。

可是,若没有确定就贸然发兵,一旦情况有点,自己这些年积攒下来的这点人马就要被蛮子海牙水陆夹击全部歼灭了。

“元帅问得好”,李善长说道,“若论水战,蛮子海牙和左君弼的这点水军还真不是巢湖群雄的敌手。要害就在于蛮子海牙扼守住了巢湖湖口,就占据了有利的地势,而且可以水陆配合作战”。

“巢湖群雄的水军虽然强大,可是一冲到湖口,每每作战只有那熟艘战舰,自然难以抵挡蛮子海牙的水陆配合了”。

“再加上在那陆上还有左君弼的一支军马饶袭,巢湖群雄失去了陆地根据,自然在湖中无法漂泊立足,所以这次才派人来信说愿意输款求援”,李善长抚须说道,“实则是想倚靠我军求得一条生路”。

“如此说来真的是天助我也!”,朱元璋激动的说道,“我正好要谋取江南规划金陵,正愁没有水师。若是得了巢湖群雄这一支水军,那区区长江便再也阻拦不了我军”。

说罢二人细细商议了起来,朱元璋说道:“事不宜迟,我当亲自到巢湖走一趟,镇抚这些英雄”。

李善长连忙劝阻道:“主公万万不可如此亲临险境,且不说巢湖群雄投诚的心意是否真诚,万一情形有变,岂不是自投虎穴?再者我军并无水军,就算元帅亲临巢湖,也不一定就能取胜于蛮子海牙,若是反遭元军猛攻,岂不是反为不美”。

李善长此时最不该的就是说朱元璋即使亲临巢湖也不一定取胜,朱元璋虽然此时心里不快,但是碍于李善长是他的左膀右臂,他也不多说。

只是“哼”了一下冷冷的说道:“还是方才常遇春说的有道理啊,世上没有不可以用的士兵、兵器,只有不会打仗的将帅,我若是去了巢湖,定然能指挥那巢湖群雄战胜蛮子海牙”。

他见李善长还是颇为怀疑,又笑着说道:“巢湖群雄其实之所以不敌蛮子海牙、左君弼,不是他们战不过元军,而是俞通海父子、廖永安兄弟,还有那个赵普胜,这三股力量谁也不服谁,彼此群龙无首,指挥失协”。

“我若是此番亲临巢湖,不但可以表明我军心意,更重要的是还可以顺带统一指挥群雄。这样一来巢湖群雄不就默认了我为他们统帅了吗?只要统一指挥,就是蛮子海牙亲自来攻,也定要战胜他”。

李善长点了点头,朱元璋又对他说道:“至于蛮子海牙敢不敢来攻还是一回事,我只要派出邓愈的那支偏师到江岸溜达一圈,四处放出我滁阳军要进攻太平府的消息。到时候他蛮子海牙自保都来不及了又谈何进攻巢湖呢?”。

李善长这是不得不佩服的说道:“明公用兵神算,非我辈能及也!”。

朱元璋却只是摆手笑道:“我这就准备动身前往巢湖,你等要在此间准备好兵马,随时听我号令准备出击。再让邓愈这就帅兵前往逼近太平府,要他闹出一点动静,一定要造成我军随时可能强攻太平府迹象,要让那蛮子海牙随时都觉得自身难保”。

朱元璋吩咐完后,李善长立即安排下去。话说朱元璋担心巢湖方向动态,一路马不停蹄第二日便到达巢湖。那俞廷玉父子、廖永安兄弟带着巢湖水师众将一齐出来迎接。

那廖永安一见到朱元璋如同见到救星一般,大步走上前,紧紧握住朱元璋手道:“明公,您总算来了,有明公亲自坐镇我巢湖水军,莫说是区区蛮子海牙了,就是那脱脱再生也绝对不是我军对手呀”。

说罢众将一起大笑起来,朱元璋谦逊道:“廖将军过奖了,我早闻巢湖水师英雄,当年你们在太湖结下水寨八百里,隔绝长江逼得那丞相脱脱都无可奈何,这才不得已跑到高邮去打通漕运,还丢了性命”。

一番话说完,群雄又是笑将起来。

朱元璋刚来巢湖,不过和巢湖群雄才说笑一下,巢湖水军原本低沉的士气一下子就又高涨了起来。众人都在想,有朱元璋这样屡败元军的英雄指挥,又有什么可以担心,一下子整个巢湖水军像是注入了什么新的力量一般。

朱元璋对群雄道:“此番我听闻巢湖英雄有难,所以马不停蹄赶来。实话说,朱某这次前来没带一兵一卒,所以要战败蛮子海牙,还需要各位英雄与我一起齐心协力方可破敌制胜”。

朱元璋说自己没带一兵一卒,说的是实情也不是实情。他这次到巢湖,确实是没有带一兵一卒,不过他为了突出突然效果,也没有告诉群雄他其实还派了邓愈一支偏师威胁太平府,更没有告诉群雄他后面还有近十万滁阳军整军待发。

可是旁边赵普胜等部分将领一听到朱元璋说不曾带来一点人马,当时就有点心慌了,脸色就变了。

廖永安知道自己巢湖水军的情况,这个时候赶紧接过朱元璋的话说道:“那蛮子海牙虽然也号称是中丞,可是比起丞相脱脱和平章也先帖木儿要差远了,明公只要坐镇我军就胜似平添了百万人马”。

“连脱脱、也先帖木儿都败在明公手下,那区区的的蛮子海牙又算得上是什么呢?”。

廖永安如此说完,众将方才略略心安。朱元璋又问俞廷玉、廖永安道:“二位将军,请问左君弼封锁巢湖湖口有多久了?”。

廖永安答道:“左君弼封锁巢湖已有一个月之久了,在这一个月之中,我们屡次派军攻击,想冲出湖口,都是失败而终”。

俞廷玉叹息着说道:“唉,那左君弼一军封锁湖口,占据地利逐步压缩我军空间,我巢湖水军屡次退缩,原来八百里水寨连接,整个巢湖几乎为我所有,现在只剩下这么一两个小港口了,若是明公再不来,恐怕巢湖水军就不复存在了”。

朱元璋沉吟了一会,皱着眉说道:“二位将军说的是,若是在这样持续下去,水军一旦失去了湖面水域,有没有陆上大军的支持,只怕只能是坐以待毙了”。

“当今之计应该是立即率军冲出湖面,夺回湖口,如此方才能杀出一条生路”,朱元璋与俞廷玉、廖永安众人商议道,“再拖延下去,等蛮子海牙的长江水军一旦与左君弼的巢湖贼寇合兵一处,那我们就更加难冲出去了”。

俞廷玉沉着脸说道:“明公所言极是,我等也早有此心,只是不知道何时出兵,如何出兵布阵为是?”。

朱元璋当时在想,自己孤身一人来到巢湖,其实也是身犯险地,能不能镇住巢湖群雄还是一说。现在群雄摄于他的威名,暂时还算是敬服,士气也可使用。

一旦时间拖久了,战况越来越不利,到时候自己孤身一人在巢湖,又调不动一兵一卒,情况就危险了。

想到这里朱元璋对他二人说道:“事不宜迟,再耽误下去对我军有百弊而无一利,不如今日趁着众军士气高昂,我等齐帅大军冲出湖面,杀他个措手不及,夺回湖口”。

“好,他奶奶的,老子早就想****一下子,这些天憋屈在这里,我都受够了!”,廖永安一拍大腿说道,“就听元帅的,今日就杀出去,我看左君弼那小子能耐我何!”。

“至于指挥作战的事情”,朱元璋说道,“元璋虽然打过不少仗,可是未曾经历水战,二位将军乃是天下闻名的水战英雄,此战还要有劳二位将军携手指挥了”。

朱元璋刚刚说完,廖永安就急忙推迟道:“元帅此番不避斧钺,亲自来到巢湖,就是我巢湖水军的主公。哪有主公坐镇,却还要我们这些部将指挥的道理的?使不得,使不得”。

俞廷玉也说道:“我我和廖将军也不是没有指挥过巢湖水军作战,只是我二人屡战屡败,可见我等都不是左君弼对手。如今明公来了,自然当借助明公神威,方才能取胜”。

“在这陆战、水战,本来也都是道理相通的,有明公指挥,我等才能放心,众将士也才能安心”,俞廷玉又压低声音道,“现如今我也不对明公隐瞒,这巢湖群雄原本也并非是我和廖将军所能指挥得动”。

“自彭莹玉彭祖阵亡后,巢湖群雄其实分裂成十几股力量,我和廖将军所率领的不过是其中较大的两股罢了。所以每每出战,其余水军首领并不听从我二人调度,这也是为什么我八百里水寨居然还战不过区区一个左君弼的原因”。

“明公既然来到巢湖了,就千万不要再推迟了。趁着现在巢湖群雄对明公敬服之计,大军齐心冲出,或许还能战胜左君弼。我与廖将军当誓死追随明公左右!”。

“誓死追随明公左右!”,廖永安也跟着说道。

朱元璋这才点头说道:“既然二位将军这么说,我也就布边推迟了,此战当晓谕众军听我号令”。

他又对廖永安、俞廷玉说道:“我来的时候曾经做过分析,诸位之所以屡次与左君弼交战吃亏。全是因为它占据了湖口地利,巢湖群雄虽然水军冠绝天下,可是每次冲到湖口的时候,其实真正能冲到前面作战的可能也就是几艘战舰,自然难以战胜左君弼的大军。而一旦前军受阻溃败,又反而会冲动后军,所以屡次吃亏”。

“明公所言极是,之前我和廖将军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俞廷玉说道,俞廷玉此人虽然勇于作战,只可惜谋略不足,所以每次带着巢湖水军猛冲猛打,却都是屡战屡败。

之前他与廖永安极力拥护朱元璋指挥此次作战,其实也不过是两个目的。其一是把滁阳军拉下水来,一旦朱元璋指挥巢湖群雄水面作战,那么陆地上自然滁阳军就站在了巢湖群雄这一边,巢湖群雄也就不再是孤立无援没有陆地根据了。

二则巢湖群雄本来是谁也不服谁,彼此难以协调作战,接着朱元璋的威名正好可以统帅群雄齐心杀出。

只是俞廷玉万万没有想到,朱元璋分析战情居然这么一阵见血,一下子就指出了他们屡次战败的关键所在,到了这个时候俞廷玉、廖永安对朱元璋不仅刮目相看,可谓是心服口服。

“那我等又当如何布船出战呢?”,廖永安是个急性子,着急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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