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像捐献器官之类的手术都是有保密协议的,他本不该知道,可无奈那天所有的事情碰巧发生,碰巧的是严重心衰的他与袁正清脑死亡的儿子在同一家医院,碰巧的是袁正清的儿子曾经签署过一份器官捐赠协议,更碰巧的是所有的化验均显示配型成功。一个是袁正清的病人,一个是袁正清的儿子,果断痛苦的抉择后,这位饱经风霜的老人用颤抖但斩钉截铁的声音说进手术室。在场的医护人员和病人家属无不为之动容。自然,这也就不是什么秘密了。而告诉他整件事情的正是唯一一个陪他做手术的人——司机老张。
苏腾禹手术成功了,袁正清却是永远地失去了他的儿子。出院以后,苏腾禹就隔三差五地去拜访袁正清夫妇,他们也视自己为亲生儿子般牵挂照顾,他们老两口给了他自小就缺失的家庭温暖。他不知道,他的病对他来说到底是福还是祸。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不是吗?袁正清需要一个儿子,苏腾禹难道就不需要家庭给予的浓厚的亲情吗?
他们爱他儿子的心脏,继而爱他,这就是事实。但是不可否认,抛开那颗心脏,三年来他们早已拥有了血浓于水的亲情。他们再次拥有了儿子,而苏腾禹也再次拥有了久违的亲情。仅凭这点,即使最后还是会因病而死,他也觉得值。
不去想了,心里好乱。
抬手看了看手表,都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苏腾禹这才意识到肚子已经咕咕作响很长时间了。
此时此刻,他特别想念袁伯母做的炸酱面。于是,起身穿上外套,准备去外面的饭店寻些安慰。揣揣口袋,现金还有几十块钱,很窘吧,谁让他昨天为了逃脱司机老张的视线,过于匆忙,下车竟然忘了带钱包啊。不过,吃碗面还是绰绰有余的。想到这,苏腾禹庆幸地带上门,出去。
砰的一声,防盗门锁住。苏腾禹心却咯噔一下,不知道这是不是上天注定!
花子桃心不在焉地跟在李鸽身后,像个跟班一样提着大包小包,没一样东西是她的。见过购物狂还真没见过这么疯狂的。花子桃直在心里暗暗叫苦。
“是不是又骂我了,耳朵烧的这么厉害!”李鸽突然转身,瞪大眼睛瞧她。
“谁敢骂你呀!赶紧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再逛下去,你恐怕要把整个商场搬回家了。”花子桃没好气地答道。她昨晚没怎么睡,今天一天又没怎么吃东西,现在浑身上下没点力气了。
“我知道有个饭店东西做的特别好吃,咱们去那吃饭吧。”
花子桃麻利地点点头。
饭店在闹市,出租车三转两转很快就到。李鸽要了个包间,熟练地点了招牌菜。这家伙从来就是这么阔绰,吃饭,买衣服,花钱没一样手软。谁让人家现在堪称金领呢,最重要的是李鸽总认为,钱放在口袋里只是一沓纸,花出去了才能证明确有价值。谬论吧,但看得出,李鸽很快乐。
菜很快上齐,花子桃拿起筷子自顾不暇地一通狼吞虎咽,风卷残云,惊的李鸽是目瞪口呆。
“美女,不至于吧!你这也太夸张了吧?要是让别人看见,我可跟着你丢脸呀。”
“嫌我丢脸?”花子桃将嘴里的东西囫囵吞下去,不满地嚷嚷到,“你去试试一天米粒未进,跑断腿的逛四五小时的商场,像个女佣一样给某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你不谢我,不心疼我,还嫌我丢脸,你有没有良心呀?你……”
一听花子桃绵绵不断的情感控诉,李鸽赶忙举起手投降似的打断她,“得,得,啥也别说了。赶紧,怎么吃都无所谓,别噎着就行。”
“你就咒我吧!”花子桃朝李鸽狠狠地抛个白眼,也不忘往嘴里塞满满一筷子菜。
“说真的,你该不会真让那个家伙在你家住一个月吧?”李鸽背靠着椅子,跷着二郎腿好奇地问道。
“没办法,谁让我答应了人家了。”花子桃喝口水,长长地叹了口气,很无奈地答道。
“你可要小心了,这人觉对不是简单的讹诈,你看他从头到脚,全是名牌,绝不是缺钱的主。”李鸽一本正经地分析到。以她丰富的购物经验,他那身衣服的价格肯定不会低于她一月的工资。
“那我倒没有注意,那你是说他有其他的目的?”花子桃很好奇李鸽能分析出怎样的电视剧情来。
“图钱吧,这绝对不可能。图色嘛……”李鸽上下打量了一番花子桃,欲言又止。
花子桃继续挥舞着筷子,头也不抬的等待着下文。
“又不是像我这样的大美女,他也犯不上啊。”李鸽笑嘻嘻答道。
“好啊,拐着弯骂我丑,看我怎么收拾你。”花子桃一声惊呼,两只手已经伸过去,直攻李鸽防线最弱的痒肌。
李鸽一边告饶一边嘻嘻哈哈和花子桃闹成一团,直到惹得服务员不住地往里瞧,两人才扮着鬼脸休战。
“说实在的,你今天可真够酷的,那脸黑的绝对和包公有得一拼。”李鸽想起中午花子桃对待苏腾禹那个态度,忍不住凑前说到。
“有些过了?”花子桃放下筷子,略有不安地问到。
“是有些过了。”李鸽肯定地点点头。
花子桃的心就一直在愧疚中沉沦。
酒足饭饱,李鸽一边结账,一边兴致勃勃地提议:“要不咱们再去K歌吧,我请客。”
花子桃连忙摆摆手,果断拒绝到:“太晚了,也太累了。”
李鸽虽觉得有些扫兴,好在也没有坚持。花子桃心里一阵庆幸。如果她要坚持,花子桃是拗不过她的,那她就是最后在KTV房间里睡着,也得陪李鸽去。
回到家的时候,夜已经漆黑一片。楼道里寂静无声,昏暗的灯光更是忽明忽暗,让花子桃心里一阵紧张。匆忙上楼,匆忙开门,整个房间漆黑一片。
难道苏腾禹不在家?或许是太累睡着了?
这样想着,花子桃摁亮客厅的灯,环视一周,和她离开前一模一样。走到苏腾禹住的那间卧室,门虚掩着。轻轻敲门,没人应声。又轻轻推开,开灯,房间里仿佛从来就是这样空着。本来还计划回来小小的道个歉,现在看来这人已经离开了,花子桃心里头微微有些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