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安冥没有说话,目光再次淡淡的扫过大殿,锐利的眼眸里忽的划过一道精光,然后又快速的隐入眼底,恢复平静,修长的手直直的指向正在为皖豫岩拭汗的苏绾绾,漫不经心的开口到,“将她留下。”惊讶之中,苏绾绾的手绢从手中掉落,满眼的不可置信。
她原本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满是疑惑的向四周看去,看着面前和她同样惊骇的皖豫岩,还有和她们一起被捕的皖国大臣们惊愕的呆滞的表情,这才确定了自己听到的并不是幻觉。
朗朗的声音掷地有声,慢慢的在空中回响着。
“将她留下……将她留下……将她留下。”
在空旷的大殿里一遍又一遍的回响着。
更加有力的证明着所有的人都没有听错。
这,是真的。
大殿一时之内安静的吓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一直皱着眉头的皖豫岩,还有一旁呆滞的苏绾绾。
只见苏绾绾目光呆滞的看向皖豫岩,隐隐里还有一些期待。红润的嘴唇微微开启,被牙齿用力的咬的毫无血色,柔若无骨的素手正没有知觉的绞着自己的衣袖。只觉得心跳的一下比一下要快,好像要从心脏里跳出来了一样。
她在心里深深的呐喊道,不要,不要答应!
皖豫岩好看的剑眉紧紧的锁着,犹豫的看了一眼身侧的紧张的看着他的苏绾绾,然后又转过另一侧,看着几个站在他的身后的大臣,原本松着的手猛的握紧,手心里渗满了汗珠。汗水顺着他手心里刚才流出来的血慢慢的低落在地,如同开出了一朵朵妖娆彼岸花,带着让人触目惊心的妩媚。
安静的埋头,无言。
良久,皖豫岩忽的抬起头来,似乎已经下了决定。
他困难的咽了咽口水,性感的喉结微微的蠕动着,方才出声,暗哑的声音仿佛他在一瞬间苍老了不少。“我……我……我……答应!”一说出这个几个字,皖豫岩就好像失去了支撑力一般,身体情不自禁的瘫软下去,刚好被身后的大臣们掺抚着。
明明是炎炎夏日,而她苏绾绾却因为这句话仿佛置身于万年的冰窖中一般。彻骨的冷意从头渗透到脚底,周身都觉得寒冷万分,就连思绪也因为皖豫岩的一个“我答应”而丧失。
不可置信的看着皖豫岩,心里突然涌出了难言的恨意。这就是自己爱的人?呵,自己总算是瞎了眼了!
铺天盖地的寒意把她层层的包围住,就连心似乎也变得冰冷无比。一个跌宕,她几乎就要摔倒在地。
皖豫岩看着几乎要摔倒在地的苏绾绾愧疚的别过了头,狠狠的闭上眼睛,双拳紧紧的握住,在心里默默的发誓道,待我皖豫岩他日崛起之时,便是我来接苏绾绾回国之日!
“皖帝果然爽快。”细长而又狭蹙的眼瞥了一眼苏绾绾,滕安冥执起一杯茶一饮而尽笑着说到。
“哪里。”皖豫岩皮看着滕安冥,苍白的脸上勉强的勾出了一个弧度。
滕安冥嘴角挂着淡淡的笑,不可置否,“来人,把苏绾绾投入军营中,作为军妓以犒劳此次有用的将士。”
得到命令,两名禁卫军走上大殿就要把苏绾绾架下去。
“且慢……滕帝这样,岂不是欺人太甚?”
皖豫岩“腾……”的跳起,脸上青筋暴起失去了往日的温润,站在苏绾绾的面前将她藏在身后,伸出手就要拦住欲要上前的禁卫。
“皖帝,你可别忘了,是你亲手把她拱手相让的。朕怎么处置她,好像与你无关。”
滕安冥似笑非笑,意有所指,“来人,带下。”
皖豫岩被他这么一说,手颓然松开,只能别过脸不去看,任由禁卫绕过他,把苏绾绾带走。
恨,陡然从胸间蔓延……苏绾绾的恨意从胸口至四肢蔓延开来……
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皖豫岩,好像要把他刻进眼睛里一样,如水的眸子里带着浓浓的绝望和恨。
她恨!
同时也怨。
心从来没有这么冷过。
原来这就是她爱的人!为了江山,可以拿她来换。
曾经的一切一一的划过她的眼前,他的好,他的冷漠,他的笙歌,在这一刻,她的心突然有些惶然,他是否真的爱过她?
呵呵,若爱,这爱还真是重的她承受不起!
若不爱,那么当初又何必!
晶莹的泪水随着她的脸颊划过……嘴唇被她紧咬的贝齿咬破,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下,那么的鲜艳,刺痛了所有人的眼。
在被禁卫架出门的一瞬间,苏绾绾闭上眼,用尽了生平的所有力气说道,“皖豫岩,我恨你!”
“皖豫岩,我恨你……豫岩,我恨你……岩,我恨你……我恨你……恨你!”
凌厉的话语还在大殿之中回响着,凌厉而又绝望,皖豫岩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头无力的垂着,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道歉。
对不起,绾绾……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滕安冥执着手中的茶杯,将它放回桌子上,黝黑的目光淡淡的看着处在无限内疚中的皖豫岩,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好了。既然如今皖帝答应的一个条件已经做到了,那么如果东西也交了出来的话,那么本帝自然也会将皖国的江山双手奉还。”
“陶风,你即刻送皖帝等人回国,‘顺便’把东西带回来。”长袍一挥,滕安冥斜靠在榻上闭着眼睛假寐,“其余人也全都退下吧。”
“是。皇上。”大伙儿们微微行了一个礼,鱼贯而出,大殿内一时之间陷入了安静。
苏绾绾被两个架着她的禁卫军毫不怜惜的投入了一个军营之中,重重的摔倒在地,擦出了一个口大的伤口,鲜血顿时从伤口涌了出来。满头的秀发零乱的分散在周围,沾染上伤口的鲜血,污秽不堪,衣衫有些褴褛,内里的春光若隐若现,引发出人的无限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