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又是一片尘雾漫漫。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人群背后的背后,一名玄衣男子正斜斜地瞄着这一切,那双含情带笑之目此刻正桃花飘飘,竟微微地透着一丝说不出的味道来。双眸尾随着马车,不曾收回目光。
男子很美,美得斯文而又灼灼其华,是个回头率达百分之两百的男子。只可惜美美的笑容竟让人觉得其中有丝邪恶。
叶府。
“老爷,老爷,有媒人上门了。”大富忙忙地跑进来喊。
叶家老爷叶世平正焦虑地在大厅来回踱步呢!听到大富的喊声没好气地说:“喊什么喊,鬼哭狼嚎似的。不是知道小姐晕倒还没醒么?经得起你这样的吵闹?跟那人说,现在府里有事,没工夫招待她。”
他那美丽的女儿绝对不愁嫁。
“老爷,老爷,是城里的甄府,苏州第一府哦!”大富激动得大喊。
是甄府啊!叶世平来了个大转弯:“快请,快快有请。”
养个漂亮女儿果然好啊!这不,去洛阳五年,才回家就有苏州第一府甄家的人来提亲了。
果然不到一会,穿得大红大紫的媒婆就过来了,远远地就跟叶老爷行个大礼:“叶老爷好!叶老爷大喜了!”
当然是大喜事,可也不能轻易就喜形于色呀!不要让一个媒婆笑话他叶世平没见过世面。正正颜,提提神,叶世平慢悠悠地问道:“喜从何来呀——”
“老爷,老爷,又有媒人上门了。”大富又忙忙地跑进来喊。
“我这不忙着吗?”叶世平不悦地道。这大富真不会看场合,苏州第一府甄家的人来提亲,他还来打岔,真是不想在叶府待下去了。
“我知道老爷忙。可是——可是她硬要进来,说吏部尚书扬州老家,如今的状元府吴府的媒人,要进我们小小的一个叶家还要排队么?”大富说。
吏部尚书家新出来的状元公?确实不能排队。叶世平心中那个得意啊,想藏都藏不住:“快快有请!”
说完一愣,一个女儿两个媒人,怎生打发安排?都是高兴得过火了,不该让进来才是。两家媒人见面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正思索间,第二个大红大紫的媒婆已经站在那儿给他道喜了:“叶老爷好!叶老爷大喜了!”
是喜事!呵呵,大喜事呀!
叶世平还来不及答腔呢,大富又忙忙地进来喊:“老爷,老爷,第三个媒人上门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千年难得一遇的求亲吉利日子么?
“请问这又是哪路神仙?”叶世平说话带谑,他就不相信还有比这尚书公子还好的主儿来,“大富,挡着!别让她进来了,这儿都有两个在等着了。”咕哝一声,“我还想知道要怎样才能好好地打发掉其中一个呢!”
“叶老爷好!叶老爷大喜了!”只听得他正前方又响起一个声音。
天哪!这大富真不想干了。竟直接放闲杂人等进叶家大门。
叶世平怒目对着大富,大富斜着眼示意:“老爷,我不让进来。她不肯,说京城国舅爷元府的媒人难道连门都不准过来么?难不成看不起国舅爷什么,是不是叶家根基太牢了。老爷,小的我不禁吓,腿一软脖子一缩她趁机就自个儿推门进来了。”
叶世平语塞。换了他叶世平听了这话说不定还不止腿发软这么简单,说不准连魂都飞到天外天了。
很好,很好,一个比一个来头大,他现下要将女儿许给哪个?问题是随便许可其中一个,都会得罪另外两个。天啊!这三个人他都不能得罪的啊!
苏州第一府是地头蛇,富不可言,他做的这小地方官儿一不小心就可以让甄家叫他连官帽带脑袋一起搬家。扬州吏部尚书家更不用说了,不说那官员册子在他手中,翻手为云覆手雨,想怎样就怎样,只他这刚当上状元公的小儿子一不小心分到苏州来当个一把手,他也可以提着脑袋上路了。国舅爷?一想到这三个字,他眼冒金星,冷汗涔涔。他就是再投上十次胎,一次加上一只豹子胆,也还是没那胆去跟皇亲国戚说半个“不”字。
哪个都不能得罪,这可如何是好?当然女儿能嫁给国舅爷那可是绝顶地光宗耀祖了。可想想,女儿固然是好了,跑到天子脚下去享福了。可他还有三个儿子在苏州这儿呢,到时被甄家或吴家怀恨在心,将三兄弟连皮带骨吞得一干二净也没人知道啊!
远水解不了近渴的事他叶世平可不干。
要不,三个都不答应。不啊!他还要让叶家地下九族安稳待着啦!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红颜祸水呀!红颜祸水!是谁说养女儿就要养漂亮,他有朝一日要跟说这话的人拼了。
悄悄地擦把汗,战战兢兢地坐在太师椅上,叶世平脸色苍白。那眼睛东看西看,不知该落到哪家的媒人身上为好,好半日终于在天花板上安了家,颤抖着问:“你们家公子今年贵庚?”
“十八岁。”好齐整的回答。
很好,都是十八岁。女儿明珠十五岁,男大三,抱金砖,年纪配得好得不能再好。
想以年纪不符这路打退一两个,此路不通。
“贵府公子都怎样啊!”
媒人一:“甄公子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洁身自好。呀,天下就此一家,错过就没有了哇!”
媒人二:“吴公子貌似潘安,文质彬彬,才高八斗。呀,这样的人儿打着灯笼都没法找了呀!”
媒人三:“元公子漫雅厚道,左右逢源,能文能武。呀,这种世道这种公子爷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呀!”
好!好!一个个都是当代英豪,一个个就没半点缺点儿,让人觉得随便许给哪一个都会在数年后遗憾:当初怎的就没选取其他两个呢?
最后都是一个悔字了得。
听得叶世平头昏脑胀。他搜肠刮肚要拿出个好主意来,偏偏半天就连思绪头儿都没冒个尖尖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