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2月28日。
我在安贤高中的第一个冬天,很冷很冷,北风席卷着整个L市,伴随着洋洋洒洒的小雪。对于江南的雪,诗人们都说是委婉细腻,而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江南人,我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兴许是见得多了。
在校方足足准备了半个月之后,校庆终于来了。陆思思为了更近距离看到沈映晨的表演,早早的在学校大礼堂抢了前排的位置。
因为是按照班级序号上场的,所以很快轮到沈映晨。这个男孩,没有什么特别的打扮,依旧是简简单单的白衬衫。
很快,钢琴在台下热烈的掌声中响起。
“我不会怪你,对我的伪装,天使在人间是该藏好翅膀,人们愚蠢鲁莽,而你纤细善良,怎能让你为我被碰伤……”
出乎意料的好听。这让我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会学习、会弹钢琴还会唱歌。
“小沫沫,你说沈映晨怎么那么厉害呢?哇,简直太棒了!”旁边的陆思思激动的拉住我的衣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哦,是吗?”我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陆思思无奈的摇摇头,“哎,问了也是白问,算了,我还是继续看吧!”
她说的很对,问了也是白问,就算沈映晨是真的厉害,我也不会就这么承认的,不然我的老脸往哪儿搁?
“没有谁能取代你在我心上,拥有一个专属天使,我哪里还需要别的愿望……”他还在继续,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目光里透露出淡淡的忧伤,像一只受了伤、不小心从天堂坠落的天使。
全场出了奇的安静,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了那个在台上弹琴的白衬衫男孩。
那个时候,我隐约明白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他,仅仅只是一个高一的学生,却像经历过世事沧桑的模样。
没有任何悬念,沈映晨几乎征服了全场,同时也为二班赢得了最高荣誉。
校庆之后,沈映晨更加得宠,他的座位不停的前调。而我,最后一排,这永远是留给差生的位置。
我和沈映晨,依旧没话可说,现在,就连逗他的机会都没有了。
生活还在继续,因为有何乐为,所以在最后一排没有沈映晨的日子也不算很枯燥。
何乐为,一个酷爱足球的少年,人如其名,天生有着令周围人开心的能力。很显然,这也是一个成绩很烂的学生,坐在我旁边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林雨沫,你知道吗,德国队晋级了!”
“……”
“哎哎,林雨沫,这次德国队大败阿根廷!”
“……”
这是他对我说过的频率最高的话。有时候,我是真心想对他说:“何乐为,来,我们打一架吧!”天知道,我一个从来不看世界杯的人杯虐的有多惨?
渐渐的,他发现在这个话题上,我的回应最多的是无语,于是,关于世界杯,他再也没有提过。
坐的久了,我发现我和何乐为还真的很像。喜欢傻乎乎的突然大笑,上课的时候蒙头就睡。虽然有时候会被老师臭骂一顿,但我们从来没想过轮流睡,骂过了,依旧好梦。
2008年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年度,当有人为中国即将举办的奥运会而激动时,同样有人为汶川地震中遇难的人而哀悼。
而在安贤,已经过了半个学年,我们对学校的新鲜感早已消磨殆尽。这时,该学习的就努力去学习。当然,该玩的依旧还是玩的很嗨。只是,我和何乐为,早已不会像上个学期一样乖乖的、几乎每一节课都呆在班里睡觉了。
我们找到了一个新的地方——井月湖。
安贤高中靠近郊区,校区后面有一座小山,因为教学质量很高,所以在L市也是非常的有名。而井月湖就在小山附近,风景很美但杂草丛生,所以几乎没有人愿意来这里。
因此,当我与何乐为找到这个地方的时候,着实高兴了半天。
之后,每到星期四下午两节数学课的时候,我们就会收拾收拾书包,在那里待完整整两节课。当然,到后来,陆思思也是那里的常客。至于去干什么,也不过是跟着何乐为学习打水漂,或者,单纯的晒晒太阳吹吹风。
“林雨沫,我说,下个星期能不能不要再给我递请假条了?”
都记不清这是我连续给沈映晨的第几章请假条了。但奇怪的是,我旷了这么多课,居然没有老师找我麻烦。
“为什么?不给你那给谁呀?”我反问,看着他一副纠结的样子,我差点笑出了声。
“如果有下次,那么,我就要将这些请假条交给班主任了。”沈映晨欲收起请假条,语气冷冰冰的。
威胁我?
我生气的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请假条。“沈映晨,算你狠,姐姐我记住你了!”
兴许是被我的怒火吓到了,他楞楞的看着我,一言不发。我径直冲回座位,趴着生闷气。陆思思也同样吓得不敢说话。
“嘿,生气了?”何乐为讨好的戳了戳我的胳膊。
“……”我故意往旁边移了点位置,不想回复他。
“不要生气了嘛!要不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
“八百标兵奔北坡,北坡见了说:‘哎吗,咋这么多人呢?’哈哈哈……是不是特别搞笑?”看到我抬头,他又大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亮,脸也因兴奋而红红的。
说实话,这真的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不好笑的笑话。但我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因为我觉得能想到这么冷的笑话,关键是还能把自己逗的这么开心的傻子,这世上,估计也就他一个了。
“我说,你能不能把你的狗牙收起来?”我朝他翻了个白眼。
“……”何乐为一时语塞,“我这是虎牙,不是狗牙……你说话什么时候变得和沈映晨一样犀利了?”
“你再敢说我像他?”
“本来就像!”
“嗯,像。”
“啊——!雨沫,你干嘛咬我?”何乐为使劲吹着他那只被我咬的通红的左手。
“我乐意!”
“好吧,你乐意……”
他倒也没有要生气的样子。但是坐在我正前方的陆思思,一副“林雨沫,你没救了”的表情。